chapters.82 最后的心愿
天瞳接到天音的電話以后，急匆匆的跑回別墅。
沒多久，他看到了天音站在別墅門口，那道焦慮等待的身影。
“天音！”
天音看見天瞳，面無血色地沖過來。
“哥，小月她！”
“她怎么了？”
“她全身都是血！”
“怎么回事？”
天瞳連詢問的時間都沒有，就急著朝小月的房間跑去。
一打開房間，空氣中充滿了血味。
灰色的絨毯被染成了紅色。
在這片血紅色的景象中，小月手里拿著刀，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這個出血量很不正常。
她的手臂上布滿雜亂的刀痕，吊著幾片殘肉的白骨，很清晰的暴露在空氣中。
明顯是被刀刺了。
兇器，就是小月手上握著的那把血淋淋的刀刃？
“天音，治療用的魔法石你用過沒有？”
“用了，可是她的傷口太大，依然止不了血。”
“再多拿幾個魔法石過來！”
“嗯，我知道了！”
現在可不是心痛那些一次性道具的時候。小月身上布滿了許多被利刃挖下來的傷痕，她的傷勢比之前的夜靈還要嚴重，如果再不止血的話，幾分鐘之內就會死去。
“小月！你還有意識嗎？”
天瞳拿出繃帶，一邊替她包扎著傷口，一邊將魔力輸送進她的體內。
小月尚有微弱的呼吸。聽到天瞳的呼喚后，她微微張開眼睛。
“天、天瞳？對不起…”
不知為何，她道歉起來。
“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我好像失敗了。”
她僵硬的笑容看得讓人心痛。
“我實在忍不住了，想要吃…好想要吃…但是…我不想傷害天音…所以我…”
“我知道了！你別說話，讓我來給你治療！”
她閉上眼睛，發出細微的吐息。
看到這樣的慘狀后，天瞳不可能再保持平常心了，熱火從身體深處燒起來。心中在責備小月的同時，天瞳也開始感到自責。
小月一直都在忍耐著，可是天瞳一點也沒有察覺。等他離開以后，小月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
痛苦不已的她，為了從痛苦中解脫，不得不吃人肉。
可是，她不想傷害任何人。
在人格崩壞的那一瞬間，她將刀刃刺向了自己，這是小月作為一個人類最后的抵抗。其結果就是，她吃掉自己的肉，然后陷入瀕死的狀態。
“哥！東西我拿來了！”
外面，傳來天音急促的腳步聲。
天音不怎么會治療系魔法，所以接下來的治療，只能交給天瞳一個人來完成。
究竟過了多久呢？
自己的意識沉浸在深邃的黑暗中，當張開眼睛的時候，反倒有些受不了那太過耀眼的燈光。
“啊…”
從喉嚨的深處，發出了干澀痛苦的聲音。
吐下一口唾液，便品嘗到了滿嘴的血味。這個味道，時刻都在提醒著，自己是一個怪物。
“小月，你感覺怎么樣了？”
耳邊，響起了熟悉又令人感到安心的聲音。
這是為什么呢？
在聽到這個聲音以后，原本躁動不安的心，奇跡般的平靜下來。
但是，已經不想再連累他了。
真的非常討厭自己的自私。
所以，自己下定了決心。
等事情結束以后，天色已經完全昏暗下來。
小月總算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也陷入到昏迷之中。
為了照顧她，天瞳一直守在床頭，連晚飯夜沒有吃。直到小月醒來，已經是幾個小時后的事情。
“小月，你感覺怎么樣了？”
看到小月眨動了一下眼睛，天瞳急忙坐起來。
小月帶著惺忪的睡眼朝天瞳看來，她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出任何感謝或者道歉的話。
“天瞳，你為什么要救我？”
而是，聲色冰冷的詢問。
跟平時的小月有些不同，臉上沒有表情，仿佛換了個人似的。
“為什么要問這種問題？”
天瞳感到了一絲焦躁和不安。
他感覺到，現在的小月跟之前她明顯缺失了什么。
“反正我只是一個害人的怪物，救我又有什么意義呢？”
“所以說，你為什么要問這種問題！”
明明只是和小月普通的交談，天瞳就感覺自己的心流進了苦水一樣，難受得想要把什么給嘔吐出來。
小月，曾經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如今已經變得無比憔悴和瘦弱了。她的聲音非常微弱，微弱到連呼吸仿佛都會隨時消失的地步。
“好了，你好好休息，不要想一些負面的東西。”
為了不讓她察覺到自己的臉色，天瞳強打起精神。
“我去給你準備晚飯。有什么想吃的嗎？”
“不用了，我想出去走走。”
“行吧，正好我別墅里有個花園，我們可以去那里。”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再次搖頭，以空洞的視線看向窗外，“我想要去更遠的地方，比如外面的街道上…”
“你要到街上？這不行吧？”
聽到小月這句話，天瞳愣住了。
這是在為難他。小月隨時都有發狂的可能，管理局絕對不會同意她離開。
“等你的病好了以后，我們再一起去吧。”
“已經不可能了。”
她帶著悲傷的神色，否定了天瞳的話。
沉重的聲音落入天瞳的肩膀上，透過皮膚直擊靈魂。
“我不可能恢復了。”
“不會的！管理局已經在研究解藥，總有辦法熬過去的！”
“我自己的身體比誰都清楚。”
她以不冷不熱的聲音，擊穿了天瞳的謊言，然后，用仿佛已經看透的聲音般說道：“我已經撐不過今晚了，過了今天晚上，我就不再是我。”
一瞬間，天瞳屏住了呼吸。
事情發展的太快，以至于讓他無從適應。
明明今天下午，她還看起來那么精神。
天瞳明明堅信著，奇跡一定會發生。然而，殘酷的現實卻擺在眼前，將心如柔枝一般折斷。
一股刺人的痛楚竄流全身。
才剛結出的瘡痂被再度撕裂，傷痕累累的傷口遭到深掘。
天瞳熟知這份痛楚。超越了忍耐極限、決不可能讓自己去適應的疼痛。
當初，母親去世的時候，自己也是這么的無力。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
“天瞳，帶我去吧。”
她再次懇求。
這一次，語氣明顯多了一份焦慮。
“我沒什么愿望。只是希望，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能夠再看一次，自己生活過的街道…唔——咳咳咳！”
“小月！”
突然，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天瞳走向前，小月將捂住嘴的手指，在天瞳面前緩緩張開。一大灘紅色的血跡，順著她的手指滴落下來。
“天瞳，我求你了！”
她的聲音仿佛要哭出來。
這是她人生最后的一份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