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華友在院里,白驍在院外。
說起來,林華友的筆記給了他很大幫助,也正是因為這個人的引路,才能選對方向,一路朝著鄰省的水庫那邊去,方向稍微偏移一些,可能到了冬天都依然游蕩在外面。
林華友的面容凹陷,猩紅的眼睛和白驍一模一樣,他發出嘶啞的低吼,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白驍靜靜站著不發出聲音,它也便漸漸安靜下來。
面對這個曾經尋找到過庇護所的人,白驍有問題想問他,可是他永遠不會回答了。
“我找到安全區了,可是它很遠,當初它發布過廣播,臨川的幸存者遷移過,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路上。”白驍說。
引來的是林華友的嘶吼,它不是對話語有什么理解,而是單純對聲音的反應。
看著這個曾經多次離開去找庇護所的人,白驍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回到家,看看背包里還有幾塊壓縮干糧,以及罐頭。
白驍拿出了一塊餅干,聽著隔壁的動靜,甩手扔過去。
“感謝大自然的饋贈。”林朵朵在那頭說。
白驍樂了一下,又扔了一盒罐頭過去。
不多時,那只人類就在墻上露頭了,“你怎么還有?”
“就剩這么一點,給你嘗嘗。”白驍說。
林朵朵盯著他。
“你以后別半夜爬墻頭,很嚇人的,和女鬼一樣。”白驍提醒道。
“喪尸會怕鬼嗎?”
“當然了,鬼是個很可怕的東西,算了,和你這只人類說不懂。”
和一只人類說喪尸怕不怕鬼,這真是個完蛋的話題,怪不得會有世界末日。
白驍望了望自己另一邊的院子,那邊還是荒蕪的,他在考慮學郁明,將它們打通,連成一片,那樣就有了一個超大的院。
“我把墻拆了吧?”他問道。
“拆吧。”
“嗯?怎么這么痛快?”
“你爬過來爬過去,拆不拆有什么意義嗎?”
今天早上她還在睡覺,就聽到院里響,起來推開窗一看,是喪尸王來她這邊扛了鋤頭,若無其事的又翻墻回去了。
墻的兩邊都有堆著東西,實在太方便了。
白驍覺得也是,不僅是他爬過來爬過去,林朵朵也老從墻那邊出現,那邊堆的東西矮,她又沒自己高,于是就只能看見一個頭在那里。
安靜了片刻,林朵朵在墻上看著他,忽然道:“你真的回來了。”
之前這邊院子空蕩蕩的,她想到什么事,也沒有人聽了。
偶爾她會懷疑那只喪尸是不是自己產生的錯覺,其實從沒有這樣的喪尸出現,就像以前有的人獨居久了,就會產生幻想,好像能看見不存在的人,整天自己和自己說話,會哭會笑。
看見這個院子里留下的痕跡,她又確信,曾經有一只喪尸來過,做過鄰居,一起縮在爐子旁度過了一個寒冷的冬天。
“我說過我會找到庇護所,然后回來。”
白驍想拿地圖,發現已經給林朵朵了,林朵朵也看過了,那個位置很遠。
找到了,但沒有完全找到。
而且安全區依舊沒有抗體,沒有疫苗。
他不知道怎么讓林朵朵了解外界的情況,這一路上所見所聞,他有些了解,有些不了解,而林朵朵,大概很難理解為什么會有狂歡者,為什么周序想要進廢墟,為什么郁明不想動。
食物鏈正在重新洗牌,路上越來越危險。
“村里這些日子有沒有遇到危險?”白驍問。路上有的動物已經開始吃老喪尸了,這是個危險的信號,這里星期五和財叔還在,應該沒有那么嚴重。
“村里還好,山那邊好像比去年嚴重了,我沒敢走太深。”
“有時間我去看看。”
白驍拿起了錘子敲墻,從上往下,墻上的磚被一塊塊敲下來,然后整齊碼在一邊,兩個院子中間的墻漸漸出現了一個豁口。他沒有整個拆掉,而是拆出了一個兩米寬的通道。
林朵朵沒有看他拆墻,而是將白驍扔過來的壓縮干糧和罐頭收了起來,當作儲備,這是她的習慣。
隔壁院里晾著洗干凈的衣服,還有曬在陽光下的柿餅,充滿了生活氣息。
就這樣也挺好,林朵朵看了一眼喪尸王拆出來的豁口。
那個水缸也沒必要了,現在他可以輕易走過來取水。
林朵朵用手撐起下巴,好像很久前他還住在棚子里來著,現在兩個院子都打通了,而且喪尸也不戴頭盔了,沒必要了,他變成這樣都沒有失去理智。
晚上她煮了很多東西,自己卻吃得很少,喪尸王這一路很辛苦,現在剛回來,應該多吃點。
“你身上的肉會長回來嗎?”林朵朵又捏了捏他的胳膊,出發時喪尸王不說白白胖胖的,起碼又高又壯。
“會吧,我覺得應該會。”白驍只是這么說,實際上也不確定,其他的喪尸只會一天天枯瘦下去,沒見過會變壯的,能養回來是好事,養不回來也正常。
他望著已經打通的院子,郁明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參考,林朵朵生活習慣是這樣的,并不代表他也一樣。
以后他或許要在這里生活很多年,從城里拾荒的有用沒用的,都可以留著。
吞一下口水,白驍看向旁邊的人類,林朵朵擼起了他的袖子在看。
“這是什么?”林朵朵摸著他胳膊上的傷口。
“蛇咬的,別亂碰,小心感染。”白驍說。
“這個呢?”
“老鼠,過隧道的時候撲我身上,一點都不怕人,它本來就感染了,咬了我還不死,一腳不知道踢哪去了。”白驍還殘留著怨念,當時他非常狂躁。
“這個?”
“摔的,路上有的山石把路堵了,還有以前的泥石流,路不通就得爬過去,摔一跤剛好碰到魚叉了,戳了自己一下…別掀了。”二十年了,沒人維護的路很難走,斷斷續續。
喪尸阻止了人類繼續掀下去。
林朵朵手指從傷疤上撫過,這只喪尸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衣服下的疤痕有些愈合了,有些還殘留著痂。
“記得洗手,什么都亂摸。”白驍道,“然后去,給我嚼個草。”
林朵朵沒說話,只是站起來把他抱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