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朵朵探出頭,欣賞著這只喪尸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該不會是很齷齪的那種書吧?”
“就是很齷齪的那種書。”
“你不要臉,給我講這種。”
“…我講的是不齷齪的部分。”
書就是書,怎么會齷齪呢?
白驍看她死不撒手,洗澡都要防著自己,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轉身去把撿回來的小人兒擺在窗臺上了。
堂堂喪尸王給人類講金瓶梅,不被發現還好,被發現了…
還能咋的。
把撿回來的手辦擺好在窗邊,倒退幾步看看,白驍感覺到滿意。
“那個鏈子你要嗎?你不要我就給穹妹戴上。”他回頭道。
“給了人還能往回要?”
“好像是不太合適。”
白驍怔了一下,捶捶頭,路上他還說林朵朵精神有毛病,其實變成喪尸這兩年,他的改變比這只人類更大。
目光從窗臺上收回,他把車上的東西整理出來,將吃的放到后屋里去。
后屋被林朵朵規整的井井有條,物資占據了兩個房子,鹽、糖、還能吃的醋、不確定能不能用的味精還有奶粉、罐頭都整齊摞在一起,下面墊著木架防止接觸地面受潮。
林朵朵是個很好的后勤,在家除了捕獵以外,他基本不用做任何事,如果沒有林朵朵,大概已經過成一個野人了。
看了看后屋的儲備,一種安心的感覺油然而來,他從角落里拿了瓶紅酒,想了想又放回去,轉而拿了罐奶粉,這個東西不知道有沒有變質,他不給林朵朵吃,而是自己先嘗著。
外面的喪尸連生肉都吃,生冷不忌。
沖了一杯奶粉在杯子里,白驍又看見角落里兩年前第一次拾荒時林朵朵撿回來的咖啡,打開聞了聞,也舀一勺進去。
沖出來的奶粉咖啡是淡褐色的,很像卡布奇諾,他想拉個花沒成功,又去另一邊雜物間翻找半天,找出來個小勺,把奶粉咖啡飲品倒進小杯子里,慢慢攪動。
即使變成喪尸也要優雅,白驍坐在廢墟的小山村院落里,生活重新好起來了。
此時此刻,應該有個喪尸同伴,一起手談一局,在這冰冷的末世中,一起商量如何推翻人類暴政,建立屬于喪尸的樂園。
但…白驍忽然記起來自己是個叛徒,清理了很多喪尸。
不過無傷大雅,現在既沒有喪尸同伴共商大計,也沒有同樣聰明的喪尸王出現,他是孤獨且另類的,只有一只人類不害怕他,并且幫助他穩定理智。
喝兩口伸個懶腰,繼續搬三輪車上的東西,能吃的都搬進林朵朵后屋了,而工具類則放在隔壁屋里,自從他冬天搬過來后,那邊就閑置了,白驍將那只人類積攢的堆在院里的破爛,還有自己撿回來的破爛整理好放進隔壁空置的屋里,院里一下就清爽起來。
分門別類的歸置很有一種整齊的美,一邊是干凈的生活區域,一邊是綠油油的菜院,雖然當初林朵朵將他帶回來時院子看起來也干凈,不過是和那些廢棄的房子比,與如今天差地別——
面積整整擴大了三倍,干凈的院落一轉身,就是隔壁的菜地。
“這就是喪尸王的領地。”白驍拿起杯子攪拌著。
“你在喝什么?”林朵朵洗完澡擦著頭發出來,瞥了他一眼,湊近了杯子抽抽鼻子,很奇怪的味道。
“卡布奇諾。”白驍舉起杯子示意。
“說人話。”
“過期二十年的奶粉和咖啡。”
“好喝嗎?”
“還行,不建議你喝,小心拉肚子。”白驍細細品嘗,除了奶粉和咖啡的味道外,還有一點淡淡的陳舊氣味。
這種氣味可能來自奶粉,為了驗證這個猜想,他又泡了一杯純咖啡,這次沒有了那種陳味。
“咖啡應該是可以喝的,你倒一小點嘗一下。”
這東西其實喝不喝沒什么用,只是讓林朵朵嘗一下沒有嘗過的,屬于災難前的味道,她也很樂意嘗試這種沒見過的。
在白驍的指導下加了點糖,她抱著杯子喝了一口,皺了皺眉,“沒有糖水好喝,災難前的人就喝這個?”
“這很多時候相當于…牛羊的草料,干起活來不覺得困。”
“這樣嗎?”林朵朵又抿了一口,又皺起眉,把剩下的都倒進喪尸王杯子里了,“那你多喝點。”
這只蠻夷。
林朵朵瞅著他把杯子喝干凈,搖了搖頭,喪尸的口味太變態了。
“你可以帶一點給錢嬸,她應該會很高興。”白驍道。
這幾次進城探索市中心的區域,林朵朵都要借錢嬸的槍,在高樓上守著他,以防出現意外。
林朵朵若有所思,災難前的飲品,錢嬸這個災難前的人應當會喜歡。
“不會把她喝死吧?”她問。
“少一點沒關系。”
白驍品嘗著過期二十年的咖啡,味道還不錯,實際上根本嘗不出來變質,“她自己會有主意的。”這句話他沒說完,這個冬天過去,錢嬸愈發蒼老了,多幾天少幾天,老婦人自己會拿主意,對于過期的東西正不正常,她比林朵朵清楚。
林朵朵挖了兩勺咖啡用小瓶子裝起來,還有一些酒,以及罐頭去給錢嬸送去了。
白驍沒說,但林朵朵自己也清楚,災難后掙扎了這么多年,很多人都在等死,吃的用的沒有那么多講究,什么都沒有,餓死在家里才是最難受的。
這是災難后的生活,也是廢墟里的生活,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
錢嬸拿著小鋤,坐在在菜圃旁邊,看見林朵朵帶來的紅酒和咖啡,她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
“你們收獲很好啊。”
她眼中帶著些許回憶,屋里傳出響動也沒在意。
林朵朵知道屋里是財叔。
“你還戴了個項鏈?”錢嬸看到了林朵朵的脖子。
“從喪尸身上扒的,這個帶上會幸運。”林朵朵拿出來給她瞧瞧。
錢嬸只是笑,看了看她身后,“那個人沒來?”
“他不來。”
林朵朵打開小瓶子,“他說你可能會喜歡,這個叫…叫…”
“咖啡。”
“對,咖啡,挺苦的。”林朵朵說。
“過期二十年了,能不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