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朵朵將拾荒者帶到樓下架空層,扔了一塊干凈的布過去,讓她自己處理腿上的傷口。
就是因為那傷口才會被一大群喪尸圍住。
“不是被什么怪物傷的吧?”
那樣的話這個人會爛掉,活不了多久,她不想看見那樣的場景。
“不是。”葛夏搖了搖頭。
“你怎么會跑這種地方來?市中心還很危險。”
“我碰到了別的人,他們想要抓我,只能往深處跑。”
“別的人?”
“也是一伙來城里拾荒的。”
來城里的人都是尋找物資的。
有時運氣不好碰上了,她也是物資的一部分。
腿上是被鋼筋劃傷的,血浸濕了褲腿,好在血已經止住了。
“他們追進來了?”
“周圍的喪尸被引動了,他們沒敢再繼續追。”
“喔。”
白驍過來了,葛夏縮了縮脖子,低著頭,臟兮兮的小臉不敢看他。
林朵朵瞅了白驍一眼,看把人嚇的。
要是再吃點莧菜,張個血盆大口,估計一下就能嚇背過氣去。
她手指在地上沾了一下,抹了點葛夏剛剛滴落的血跡,遞到白驍面前,被白驍沒好氣的打開了。
“不嘗嘗味道有什么不一樣嗎?”白驍嘗過她被竹篾劃破手指時的味道,滴了兩滴給他。
“一樣的臭味。”喪尸說。
葛夏低著頭不敢說話,直到兩人離開,她抬起頭,臉上現出一抹茫然。
暫時將拾荒者放在那里,林朵朵將白驍挖回來的荷花扔進了水池,不知道喪尸為什么一定要她做這件事,傻了吧唧的。
天氣越來越熱,這段時間他們喜歡在黃昏時去樓頂納涼,每天只有一小會兒,就感到非常滿足,雖然每次都要帶著大棺材上去,還是非常喜歡,并不會因為困難就不做了。
順便還能拿望遠鏡觀察一下周邊。
坐在樓頂上,看著下面茫然的拾荒者,葛夏已經很久沒動作了,只是坐在那里,偶爾看看四周。
林朵朵道:“你怎么想的?”
白驍道:“總不能看她變新鮮喪尸。”
林朵朵問:“只是這樣嗎?”
白驍望了一會兒,想了一下道:“也不是,總歸是個人…我和你說過吧,當初我去找庇護所的時候,路上遇到的,很多失去了希望的幸存者同樣對我釋放過善意,雖然只是對年輕人的。”
他望著遠方,黃昏了,夕陽西下,夜鳥盤旋。
這讓他想起了當初那個狂歡者,他已經記不得那個想死在路上的人的名字了,但記得那個黃昏,那個人指著遠方盤旋的烏鴉,說沒希望了。
即使這樣,他依舊將一處生存狂曾經的儲備地點贈予了這個年輕人,并祝年輕人一路順利,即使年輕人不太信任他。
想死的,想活的,全都走在同一條路上。
“那拿鐵鏈鎖起來?”
“你正常點,不是誰都像你一樣喜歡被拴起來。”白驍說。
“我覺得很多人會喜歡。”
白驍望著下面看了一會兒,道:“養好傷就讓她走吧。”
林朵朵道:“如果她再被人抓到,或者遇到那群人,我們這地方就暴露了。”
“但我沒辦法對沒做過這件事的人下手。”
大概是那些人的影響,如果當初剛上路的時候,遇到的第一個人不是郁明,而是在安全區外遇到的那兩個人,可能他會變成另一種模樣。
“你能嗎?”白驍問。
林朵朵望著那個臟兮兮的拾荒者,一時沒說話,過一會兒道:“她應該挺能干活的,冬天的時候你不是說抓個拾荒者回來作伴嗎?” “我只是擔憂你的精神狀況,現在倒是不太擔心了。”白驍說。
“為什么不擔心了?”
因為已經沒救了。
夕陽最后一抹余暉消失在天際,只留被渲染的像血一樣的云彩。
林朵朵下樓了,喪尸獨自坐在樓邊吹著風。
其實不知道能活多久,在環境愈發惡劣的情況下,有些人會瘋狂,有些人反而會更平靜的接受一切。
晚飯林朵朵研究了一下采回來的荷葉,嫩荷葉焯水后拌了拌,意外的口感清爽,還帶點清香,只是林朵朵對這味道沒什么偏好,中規中矩吃了一點,喪尸吃了一大盆。
葛夏也吃了一些,狼吞虎咽,偶爾偷偷看一眼喪尸,她只是在驚訝喪尸也吃這個東西。
屋子里悶熱,喪尸搖著扇子,林朵朵坐喪尸腿上,風吹過兩人,林朵朵發梢隨著他搖扇子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看起來平靜又和諧。
他們不出聲,葛夏也不說話,像個悶葫蘆,低頭待在那里。
很慫,但能吃。
她還沒有回過神,這一天大起大落,被其他的拾荒者團伙追趕,被喪尸圍攏,又遇見這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溫婉的長發女子。
葛夏的年齡看起來更小一點,只有十幾歲,臟兮兮的短發糾雜著。
她不安地坐在那里。
“你多大了?”林朵朵問。
意識到在和自己說話,葛夏有些無措,呆呆地看著她,想了一會兒才小聲道:“我不知道。”
林朵朵怔了一下,倒是沒什么意外,她自己也忘了自己究竟活了多少年,上次還是被喪尸提醒了一下才確定。
這是一個人獨居的通病,曾經她還有錢嬸,一起活在村子里,才知道自己多大了。
只有上一代人,才對年紀有一種莫名的執念。
很多一個人的獨居者,過了今天沒明天,只是活過一天算一天。
看她有點不安,林朵朵沒多說什么,只是道:“受了傷早點休息吧。”
入了夜,下面花池旁有蛤蟆在叫。
現在白天越來越長,夜晚降臨的更晚,滿天的星星。
她活動的時間也相應變長了。
林朵朵帶她下樓安置一下,昏黃的燭光下,帶著另一個人類住在這棟樓里。
空蕩蕩的樓房原本除了他們外,只住了曾經困在這里的喪尸。
葛夏一瘸一拐跟著林朵朵下樓。
路過有老喪尸的房間,聽見動靜,她嚇了一跳,本想問什么,但是忽然想起來,‘你干嘛跑過來殺我的喪尸?’這句話,她又靜默了。
這些喪尸都是人家的。
但又感覺好像哪里不對。
總之就是有點邪門。
她想問那個喪尸是什么,但是不敢問。
一路來到樓下,房間里黑漆漆的,這是另一戶,倒是沒多少灰塵,冬天的時候林朵朵都清理過。
“晚上可能會有怪物在樓下叫,但是不用擔心,房間里很安全,不要亂跑就行。”
見林朵朵轉身準備離開,葛夏鼓起勇氣問:“那個,他是你哥哥?”
那個女人道:“不是,只是我稱呼他哥哥。”
葛夏想不通,“呃…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
哥哥不會吃妹妹的腳。
但喪尸會吃她的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