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她的話嗎?”
“我不相信任何人。”
“那怎么辦?回頭去一槍崩了她?”
“那也太殘忍了。”
夜幕籠罩下來,最后一點光亮也被黑暗吞噬殆盡。
葛夏摸著黑縮在廢棄小賣部的角落里,這屋還有個破冰箱,她剛剛看了,冰箱里是空的,如果晚上有什么動靜,可以縮進去躲避一下。
白天的事仿佛像夢一樣,她無端生出了一種虛幻感,很不真實。
那么大只喪尸,被它通紅的眼睛盯一下都感覺到呼吸不暢了,但竟然還會背著一個人類在這廢墟里行走。
那個女人叫他‘哥哥’。
還敢趴背上敲它的鐵頭盔。
葛夏抱著刀,靠著冰涼的墻壁,呆呆愣愣地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恍惚間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在這樣的環境下,怎么會有那么好看的,像那些照片里一樣的女人呢?
她是那么干凈,那么好看,沒有瘦骨嶙峋,那么勻稱,臉上還帶著健康的紅潤。
一閉上眼,葛夏眼前就浮現出穿著黃色的外套,手上拎一把槍的那個女人。
以及那個可怕的怪物。
后半夜出月亮了,她聞著雨后的清新味道,抬頭,就從窗戶里看見那輪皎潔的玉盤,就像被水洗過一樣干凈,光輝明亮。
肚子咕嚕咕嚕響了兩聲,她縮縮身子,藏在角落里,強迫自己入睡。
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但…活下來了。
城里的夜晚非常安靜,喪尸走動都是沒什么動靜的,只偶爾嘶吼才能察覺到它們的存在。
等到天亮,從廢棄的小屋里出來,地面還有些濕潤,葛夏望著寬闊的舊街,略一猶豫,就放棄了繼續深入的想法,聽從了那個女人的提醒——前面的水溝里有一只怪物很危險。
大概神女是專程來警示她的。
很多故事里都有這樣的橋段:
前方出現危險時,就會有一個神仙、或者精怪、又或是什么白狐報恩,來提醒一下前面不能走了,會死人。
于是葛夏轉步不再向前,而是在旁邊的舊屋子里搜尋一番。
在城里又停留了兩天,沒再看見那個騎著怪物的女人,只有一些零散的喪尸,蹣跚緩慢的游蕩在樓宇廢墟里,她背著破布袋,謹慎而小心的探索著這片區域。
為了躲避大群喪尸偶爾換一條路。
要防備的不僅喪尸,還有其他拾荒者。
只是葛夏沒有注意到,遠處樓宇間那個高大的身影。
兩天后她往出城的方向去了,從這里走到城市邊緣,就花了大半天,下午時才離那些高高矮矮的房屋越來越遠。
越往外走,高樓大廈越少,喪尸也越少,經過二十年風霜雨雪,只有城市深處還留存著許多喪尸了,偶爾游蕩出來。
白驍跟在她后面,走了兩天,才看見她在一個破落的鎮子邊緣,打開一個井蓋,鉆進了地下室里。
她生活在地下。
這是個好地方,至少不用擔心瘋狂的鳥群沖擊過來,也是他曾經幫林朵朵備選的方案之一,只是昏暗的地下太壓抑了。
——沒有什么謊言,也確實沒什么團體,她只是在姐姐死后依舊掙扎的幸運兒。
白驍在附近轉了轉,高大的身影卻沒發出多少聲響。 他在這個破落鎮子里逛一圈,另一邊角落里生活著幾只鬣狗,女孩兒在北面最邊緣的角落,而它們在東南的角落,一起生活在這個鎮子里,互不侵犯。
鎮子外也沒有車轍,沒有什么痕跡。
擴大了范圍轉轉,又獨自流連了兩天,白驍才趕回市中心。
回來時已經差不多六天過去了。
林朵朵獨自居住在城堡里,倒是沒受多少影響——去喪尸化的生活足以支撐她半個月甚至一個月躲在高樓里,直到水箱里的水用光,水池里的積水也滲透蒸發干凈。
不知道白驍是什么時候回來的,林朵朵清晨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他在身邊,她一條腿搭在喪尸腰上,被喪尸的手摸著。
她知道自己醒了,喪尸立刻也就會醒過來,這是喪尸的習性,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察覺,介于睡與不睡之間,沒有動靜他就是睡著的,一旦有動靜他又是醒著的。
所以林朵朵沒有動,只是躺著,想讓他多休息一會兒,躺了很久,她忍不住摸摸喪尸的側腹,結實的肌肉摸起來手感很好,讓人有點愛不釋手。喪尸真的很結實。
“色批朵朵。”白驍沒睜眼,只是按住了她的手。
“什么時候回來的?”林朵朵輕聲問。
“昨天后半夜。”
其實以前不這樣的,她也是很警惕的一個人,任何風吹草動都能驚醒,晚上喪尸只要敲一下窗子,她立馬就能提上槍出來。
現在也依舊是,只是白驍很奇怪的不會驚醒她。
林朵朵坐起來了,披上外套,一邊攏著頭發,一邊道:“有看到那些人的痕跡嗎?”
“沒有。”
“看到什么了?”
“環境確實比臨川那邊好一些,那個人也沒有說謊。”
“那就好。”
林朵朵見他的樣子,也就沒再多問了。
這一趟算是了解了周邊環境,以及昌海周圍有沒有比較大型的聚居地。
廢墟里想要躲藏太容易了。
即使在臨川,也花了將近一年,才因為山火被找到。
白驍帶著林朵朵渡河離開的,然后選了個方向一路向南,臨川周邊的城市很多,想找他們不太容易,也可能跑山里去找了。
“這幾天有沒有遇到危險?”白驍問。
“沒有,這棟樓挺結實的。”
她翻身下床,赤著腳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清晨的陽光潑灑進來。
從這里往外看去,高高矮矮的樓宇間,街道上是郁郁蔥蔥的植物,大樹的葉子嘩嘩作響,偶爾有鳥雀的陰影在遠處飛起落下,草叢里有喪尸游蕩的身影。
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這片土地上的幸存者不多,但也不少,總有幸運兒在茍延殘喘,他們也只是其中之一。
不產生交集,有時就是最大的善意。
“你說,要是那群人來了,找到的那些無辜幸存者,真的會被他們搭救嗎?”林朵朵忽然問。
“誰知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