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意識界限
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林語緩緩睜開眼睛。
他似乎什么都忘記了，懵懵懂懂，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這里是哪里，忘記了自己想要干什么。
他環視四周，目之所及，盡是漆黑一片。
林語并沒有對這種黑暗感到恐懼，仿佛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似的，隨意找了一個方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黑暗中突然升起一道微軟的亮光，那是一只藍色的蝴蝶。
這只藍色蝴蝶很虛幻，身體是半透明的，由無數藍色線條構成。這些藍色線條組合成了精美的花紋，組合成了翅膀、身體等蝴蝶的每一個部分。
藍色蝴蝶明滅不定，時隱時現，等林語走過去的時候，已經出現更多的藍色蝴蝶。
無數藍色蝴蝶向前緩緩飛舞，形成了一條夢幻般的路徑。
林語望著這些藍色蝴蝶，發了一會呆，沒有進行任何思考，本能般的走了這條路。
又不知過了多久，林語從藍色蝴蝶形成的路徑中走出，來到了一座厚重、威嚴青銅大門前。
這扇青銅大門也很虛幻，時而看起來高幾十丈，時而看起來高幾百丈，周圍的空間似乎是扭曲的，層層疊疊，看不出真實的情況。
大門前方，還坐著一個面容普普通通的男子，他戴方形眼鏡，身穿黑色夾克，頭發有些凌亂，像是隨處可見的上班族。
林語轉頭，發現身邊還有三個女孩子，也在藍色蝴蝶的簇擁之中，神色迷離，憑本能或是直接趨使，不斷的前進。
林語同樣不記得她們是誰。
他沒有產生任何情感，不震驚，不好奇，也沒有和那個男人或這些女孩交流的欲望，只是緩緩向青銅大門走去。
這時大門前男子突然站起身來，背后浮現出一道虛無縹緲，大袖翩翩的人形虛影。
那人形虛影雙眸深邃異常，目光明滅不定，似乎在演繹著大千世界。
“模糊。”戴眼鏡的男子，手指向林語幾人，吐出了兩個字。
只見無數蝴蝶涌來，這些進入了林語幾人的身體。
林語只感覺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畫面，這些畫面太多，像是膠卷一般飛速掠過。
林語看到了自己從課桌上醒來，看到自己在火車上沉思，看到自己金色高塔中穿行，看到自己從蟻群中殺出.......
大量的畫面，無數的信息，在林語腦海中一一浮現。
而林語卻沒有因為突然承受如此巨量的信息，而感到頭痛，甚至一點副作用都沒有。
腦海中的畫面定格在林語拿著手機，躺在床上那里。
林語沉默了一會，目光逐漸清明，“我睡著了，可我現在在哪”
“我在做夢，這里是夢中的世界！”
回憶起了所有事情的林語，很自然的得到了這個結論。
他剛一驚呼，卻險些栽倒在地上，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重量，準確的說是感受不到重量。
不僅是重量，他發現自己也感受不到觸感，站在地上毫無感覺。
他握了握拳頭，也感受不到皮膚接觸、肌肉擠壓的感覺，
林語發現自己仿佛是虛幻的，只是一個全息投影。
這時，那戴眼鏡的男子，又一次重復道：“模糊。”
一瞬間，林語感受到了一種抽離感，仿佛被卷進滾筒洗衣機之中，接著重量、觸覺，還有許多其他的，剛才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的感覺都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林語調整好了重心，重新站穩在地面上。
旁邊的柳月府、莫依依，和一個人身材高挑，留著中短頭發，臉上長著幾塊雀斑女孩，都是一個踉蹌，才緩緩站穩。
青銅門前的男子揮手，招回所有的藍色蝴蝶，咳嗽幾聲，道：“你們好，我是這次任務的委托人，李夢來。”
林語幾人微微一愣，很快想起自己見過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也立即反應過來他們已經開始了那個夢境世界深處的任務。
幾人的神色都頗為凝重，他們本以為這個任務會有一定的準備時間，可沒想到竟然是被強行拉進來的。
同時，他們也意識到，眼前這個叫李夢來的中年男人極不簡單，絕不會是普通的大能力者。
能把不同地域的幾人，同時拉入一個夢境，而且他們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這種手段簡直是聞所未聞。
華國三位守護者的真實姓名很少有人知曉，絕大部分人知道的只是他們的封號。
所以林語幾人并不知道，李夢來就是華國三位守護者之一的夢魘 李夢來是故意隱藏這點的，自然不會自己搓破，他走近幾人，環視一圈，道：“第三學院的莫依依、柳月府、林語，和第五學院的周雨曼，對吧。”
第三學院的林語三人，看了周雨曼一眼，周雨曼也在看著他們。
雙方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李夢來說道：“正如你們猜測的那樣，這里是夢境世界，準確的說是夢境世界的最外圍。”
莫依依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那真實的觸感，警惕的問道；“剛剛你對我們做了什么，我們現在是什么狀態，是本體還是意識。”
“當然的是意識。”
李夢來贊賞的看了莫依依一眼，解釋道：“剛剛你們懵懵懂懂，無法思考，只能根據潛意識行動，就是你們正常做夢時的狀態。”
“只不過，我分別模糊了你們主體意識和潛意識的界限，還有身體與意識的界限。”
“這是為了你們能在夢境中進行自由思考和自由活動。”
“但本質上，你們還是在做夢，只不過是在做一個可以自行操控的夢境。”
林語幾人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林語想起剛才的情景，的確都是依靠潛意識在行動的，根本就沒有‘思考’的念頭。
而那些記憶本就是屬于自己主體意識的，李夢來并不是讓他全部想起，而是摘掉了主體意識和潛意識之間的那道帷幕，讓兩者可以信息共享。
所以林語并不會因為突然承受大量的信息，而出現不適的癥狀。
而一個人的思考和決策，是基于自己的經驗和記憶進行的。
李夢來接著說道：“你們現在的各種感覺是和真實身體相同的，但這只是為了更好的行動，否則你們無法很好控制自己的意識。”
“事實上，意識和真實身體還是有很多不同的，你們覺得自己在呼吸，其實只是意識在看到天空、感受到空氣、或者單純因為常識限制，而做出的反應。”
“夢境世界是沒有空氣的，意識也不需要呼吸。”
聽著李夢來平淡的聲音，林語幾人都陷入沉思，在感受著夢境和真實世界的不同，但由于身體的感受過于真實了，很難察覺那些區別。
這時，第五學院的周雨曼，問道：“這和我們平時入夢，有什么區別。”
“一個是你們借用夢主人的感官，一個是你們使用自己的感官。不過從效果上來說，除了一些細微之處，沒有太大的區別。”
李夢來指了指身后的青銅大門，“借用別人的夢境，存在局限性，通過這些夢境節點時，感覺會錯亂，就像你的意識和其他人的意識并存一樣，很難把我。”
“而你們自己的意識，則不受限制，這也是我不使用那些入夢機器，直接把你們拉進來的原因。”
林語問道：“在夢境世界中受傷、甚至死亡，會怎么樣？”
“你們的意識會受到等同的傷害。”
李夢來壓低聲音，道：“使用入夢機器時，你們是在借用別人的夢境，相當于在使用一個馬甲，當受到強烈刺激時，是可以強制脫出的。”
“但現在，你們用的是自己的意識，沒有脫出渠道，如果在夢境世界中死了，你就會陷入永久性的腦死亡狀態。”
李夢來的話，讓幾人的神色都凝重幾分，呼吸逐漸沉重下來。
完全未知的夢境，完全未知的危險，其危險程度要比幾人想象中的還要大。
李夢來笑了笑，“當然，我會盡全力幫助你們，保護你們的安全的。”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扇青銅大門，似乎在感受著什么，問道：“時間緊迫，你們還有什么問題。”
莫依依抬起手，問道：“既然是自己的意識，我們能不能使用自己的虛影。”
她盯著李夢來，因為剛剛李夢來顯然就使用了能力。
“嗯......”
李夢來露出沉思的神色，“理論上來說當然可以，因為虛影就根植在你們的神經網絡上，但畢竟是兩個世界，對你們的要求比較高。”
“就算能使用，威力也會消弱許多，你們可以試一試。”
聞言，林語立刻開始嘗試使用自己的虛影，伯納羅蒂之戒和漢謨拉比法典完全沒有反應。
列子的御風能力，倒是可以用一下，但是威力小了許多，空氣炸彈、空氣密室都無法使用。
御風而行的持續時間，也縮短了許多。
風刃、空氣子彈、空氣墻壁的強度下降了一半。
柳月府幾乎只能使用火眼金睛，還有身體強度要比其他人強上一些。
這倒不是因為她的意識強，而是因為因為她的身體感官非常敏銳，反過來影響了意識。
莫依依背后浮現出七星冰鳳虛影，進行了各種嘗試，發現能使用冰凍相關的能力，威力在幾人中，是最強的。
“雖然威力不強，竟然真能使用能力？”
看著林語幾人真的用出了各種能力，李夢來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
莫依依是要突破到黃金級能力者，精神力本就很強，能用出虛影的能力并不奇怪。
而林語和柳月府還是只青銅能力者，幾乎是不可能用出能力的。
可他們不但能用，還能有一定的效果，對于青銅級能力者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李夢來不著痕跡的凝視著兩人，發現他們的神經網絡中，多出了一些同源的金色根莖。
以至于他們現在的精神力，已經不弱于普通的白銀級能力者了。
“之前的時候，他們的精神力還沒這么強，看來是得到了一些機緣，不過對我來說，都是好事。”
李夢來露出滿意的神情，默默地點了點頭 這時第五學院的周雨曼經過幾番嘗試后，也召喚出了虛影。
她的虛影非常特殊，是一只眼睛，一只漆黑異常的眼睛。
那不是機械義眼，而是某種生物的眼睛。
這只眼睛和周雨曼本身的右眼相融合，目光不知在投向哪里，散發著不詳與詭異。
李夢來看著這只眼睛，露出凝重的神色，道：“你們四人之中，周雨曼的虛影可以說是最適合這次任務，她的眼睛可以一定程度的改變夢境。”
李夢來很清楚的記得，林語四人之中，周雨曼通過夢境考核的速度是最快，她的這只黑色眼睛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直接改變了最后的關卡。
林語三人也看著那只眼睛，神色頗為警惕，雖然是一起執行任務的人，但他們對周雨曼一點也不熟悉。
周雨曼似乎也感受到了三人的戒備，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請......請多指教，我們.......一起努力。”
林語三人也只是警惕，在周雨曼表露敵意之前，不會真的去敵視她。
莫依依笑了笑，主動伸出手去，“不好意思，是我們疑神疑鬼的。”
周雨曼趕忙握住莫依依的手，“上屆十二校上，我見過你，我看了你奪冠的整個過程。我是和你一屆的，不過我并沒有參賽的資格，只是在觀眾席上看著。”
周雨曼的語速很快，似乎有些激動。
莫依依愣了一下，似乎看出了她的緊張，冰霜般的臉色柔和了一些，道：“沒什么，這次任務需要我們相互合作，不要太緊張。”
李夢來拍了拍手，吸引了幾人的目光，道：“時間緊迫，我們先穿過這道青銅門，具體情況我們路上說。”
只見他一只手抵在青銅大門上，背后浮現人形虛影，再次使用了‘模糊’能力，模糊了青銅大門的縫隙，使其變得可以容納人體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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