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至高的宿命
唐三藏接連三問，三句天道何存將玉帝問的陷入了沉思了。
身為天道，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么？
維護正義？掌控大局？還是高高在上俯視一切？
可是正義…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正義？縱觀三界生靈乃至天外生靈無數年的繁衍生息，正義一詞，似乎從哪里都沒有一個標準的定義。
掌控大局…這三界的大局，天道真的能夠掌控嗎？如果天道真的可以掌控一切，那么又何來如今這一幕，最難掌控的，終究還是人心。
至于俯視一切，不論什么時代，什么背景，都不缺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存在，哪怕是天道。
唐三藏說完，正欲轉身，卻是身后突然有一道靈寶襲來，于其身后炸開殺戮神光。
然而卻無法傷及唐三藏分毫。
一道璀璨的佛光將唐三藏淹沒其中，待到殺戮神光消散，佛光亦是消散，唐三藏完好無損的站在原地，緩緩轉身。
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說給他人聽。
“背后偷襲，這道德嗎？這不道德，但這正義嗎？于偷襲之人來說，再正義不過了，于被偷襲之人來說，卻骯臟齷齪下流卑鄙無恥至極，但有用嗎？”
語畢，唐三藏一步便是踏至靈寶天尊身前，身形拔高，如一尊怒目佛像，一桿降魔杵當頭砸向靈寶天尊。
“所以貧僧的真理便是——無理！”
“轟！”
一桿降魔杵，當頭一棒將靈寶天尊砸成片地靈光。
下一刻，靈寶天尊在另一邊顯化身形，伸手在頭上一扯，頭上一條臟辮根根脫落，在其手中化為無形。
“這便是至高之境嗎…無所遁形，無法掙脫！”
靈寶天尊駭然的看向唐三藏，準確的說是看向唐三藏身后的那尊佛像。
真佛之像！
唐三藏卻是搖了搖頭，“貧僧一介凡人，不過是借了些許前人之力，哪有你說的這么夸張。”
“哼！既然真佛已逝，又何必將偉力殘留世間！”
從唐三藏身后的那尊佛像之中，雖然有著近乎無窮的偉力，但同樣也有著從無盡時間長河之中沾染的蒼茫氣息。
這股氣息，蒼茫古老，同時也有著濃郁的腐朽氣息，這是在時間長河的沖刷下難以避免的遺留問題。
在唐三藏的身上，同樣有著淡淡的腐朽氣息，唐三藏，也從時間長河中沾染了這份氣息。
所以靈寶天尊才會有此一說，并且祭出一顆混沌靈珠，雙手掐動法決。
“萬世輪回珠！祭！”
彌漫著混沌氣息的萬世輪回珠其中竟是浮現出種種變幻莫測的場景，每一幕都是一段人生。
唐三藏緩緩閉上眼，任由這顆萬世輪回珠將自己拉扯進輪回之中。
眼看著唐三藏乃至是其身后的真佛陷入輪回之中，靈寶天尊終于松了口氣，只要解決了這個大麻煩，再解決那只猴子，就輕松很多了。
但下一刻，唐三藏竟是就這么若無其事的睜開眼，眼中萬世輪回的場景如走馬燈一般閃過。
靈寶天尊耗費巨大精力搜羅無數靈材才煉制而成的萬世輪回珠竟是就這么被唐三藏輕易破解！
真佛加身之下，唐三藏莊嚴肅穆，一時間竟是分不清此時的唐三藏究竟是真佛還是唐三藏。
“貧僧所歷經的輪回，又何止萬世！”
此言一出，靈寶天尊猛然驚呼，“你是真佛！你竟然還有意志存留！”
唐三藏不語，其身四周竟是浮現出一顆顆水珠，每一顆水珠之中都映照著一次輪回，然后無數的水珠匯聚成一條奔流不息的長河，環繞在唐三藏身前。
“你不曾真正墮入輪回，又怎會知道輪回真諦！”
這一幕落入靈寶天尊的眼中，他參悟無數年的輪回奧秘，妄圖從輪回中探求永恒，在這一刻竟是幡然醒悟。
“輪回不止，生命不息！這便是真正的輪回嗎？！”
然而即便是如此，靈寶天尊也依舊不愿墮入輪回，反而癲狂大笑起來。
“你以為我當真沒有想到這一點嗎？！”
只見靈寶天尊的臟辮根根脫落，每一根臟辮，都化為一個靈寶天尊的身外化身，偌大的靈臺，放逐之地，竟滿是靈寶天尊的輪回化身！
“我當然知道不入輪回又如何參悟輪回真諦！所以我煉化了十萬個身外化身，墮入輪回，以身外化身參悟輪回真諦！”
“我可不想和你一樣，以真身如輪回，哪怕你歷經千世萬世，參悟輪回真諦，但你還是你嗎？我可不愿為另一個我徒做嫁衣！”
“我即染指至高，便要真身永恒！”
一個個身外化身隨著靈寶天尊的狂嘯撞進他的真身之中。
另一邊的玉帝目睹這一幕，卻袖手旁觀，他身為天道意志，雖成就永恒，卻受困于三界，他也很想知道，靈寶天尊能否以十萬身外化身參悟輪回真諦，踏入至高！
道德天尊同樣在一旁觀望，同為三清，他很清楚各自都有自己的底牌，靈寶天尊如此，元始天尊同樣如此，他自己也同樣有為踏入至高而做的準備。
只是他們三人都沒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憑此踏入至高，所以才會爭相越天門，借助天門成就至高，奈何，只有元始天尊一人在玉鼎真人的幫助下擠進天門。
所以留給二人的，要么等待下一次萬界大劫，要么以自身籌劃無數年的秘法，能否躋身至高，各憑本事，也各憑天意！
孫悟空亦是站在原地，身為根源之地的繼承人，他知曉更多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
涉及至高，涉及萬界真諦，涉及永恒。
唐三藏身合真佛，同樣如此。
待到十萬個身外化身撞進靈寶天尊的體內，原本癲狂的靈寶天尊突然平靜下來，被撤掉臟辮后沒有一根發絲的光頭竟是迅速長出一頭茂密的長發。
長發肆意飛舞，靈寶天尊悄然睜開雙眸，漆黑的眸子中如同一輪吞噬一切的旋渦，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神奇力量將靈寶天尊的生命層次迅速拔高。
“這…就是至高？”
靈寶天尊有些難以確定的握緊雙拳，然后又迅速松開。
很快，靈寶天尊就確定了自己的境界，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自顧自閉上雙眼，無比確定的說道。
“這就是至高！”
道德天尊目睹這一幕，雙眼顫動，細細感知著靈寶天尊身上散發著的和所有人都不同的生命氣息。
“超脫一切的生命氣息，高于一切的生命氣息，這就是至高，靈寶，你真的做到了！”
至高存在，超脫一切生靈的存在，不！不止是一切生靈，是超脫了一切的生命存在！
以血肉生靈之軀，超脫一切！
靈寶天尊淡然的掃過眼前的一切，以俯瞰的姿態看向孫悟空和玉帝，“現在我就站在這里，你們能拿我怎樣？”
這是一種上位者蔑視下位者的超然姿態，一種毫不在意的神態語氣。
此時的靈寶天尊，有實力也有資格以這樣的姿態面對孫悟空和玉帝。
因為他真的已經成就至高！
玉帝看著靈寶天尊，從他的身上確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壓，和先前無天所化的紫金真佛一般無二，他真的成功躋身至高了！
靈寶天尊伸手一指，指向玉帝，沒有任何光芒，也沒有穿透虛空，就這么平平無奇的遙遙一指，三界之中突然山崩地陷，玉帝悶哼一聲，感同身受。
“只要我愿意，一個意念，便可以讓你重新化為一顆世界之砂，讓你無數年的付出如同灰煙。”
玉帝不語，從這簡單的一指中，他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感受過的身不由己的恐懼，眼前的這個至高存在，真的可以一個念頭便將自己打回原形！
轉身，靈寶天尊又是憑空跺腳，整個放逐之地分崩離析，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巨大鴻溝。
孫悟空的身上傳來骨骼破碎之聲，沉悶如悶雷。
“界源于我已無用，所謂界源，不過是一個踏板罷了，當站上了另一個臺階之上后，這個踏板也就可有可無了。”
這句話，看似在抨擊孫悟空，實則是在提點道德天尊。
因為隨即靈寶天尊就看向道德天尊，“我在想，究竟要不要任由你躋身至高，這諸天萬界，是否有我一個至高就夠了，但若只有我一個至高，是否又太無趣了呢？”
道德天尊不語，因為這個時候不論他說什么都是錯的，他唯有等，等一個契機！
“呵！”
靈寶天尊輕笑一聲，終是轉過頭，定眼看著身合真佛的唐三藏。
“我能感知到，你身上的腐朽氣息愈發的濃郁了，你越是揮霍至高偉力，便腐朽的越快，甚至你的偉力早已無法填補你的腐朽，你正在加速徹底消亡！”
“而我不同，我的生命層次已經完全得到升華，完整的邁入了至高！我將真正的永恒！而不是你這種失敗者，終日將輪回掛在嘴邊，只有真身不滅，才是至高永恒！”
言語間，靈寶天尊揮灑至高偉力，撕開一道道虛空，向諸天萬界宣示著自己的至高存在！
“時間到了。”
就在這時，唐三藏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靈寶天尊突然皺眉，“你說什么？”
下一刻，虛空愈合，靈寶天尊眼中的漆黑旋渦逐漸停止轉動，至高偉力從這一刻開始迅速消散。
察覺到異常，靈寶天尊突然目露驚駭。
“不可能！為什么會這樣！不可能！我是完整的至高存在！為什么會這樣！”
在道德天尊難以置信且復雜無比的目光中，靈寶天尊的至高之身寸寸崩塌，如山洪絕提，如冰川塌陷。
前一刻還在肆意揮霍偉力的至高存在，這一刻竟是就崩塌消散！
“難道靈寶他躋身至高失敗了？”
道德天尊喃喃自語，陷入沉思，推算著靈寶天尊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才會在躋身至高后突然坍塌。
而靈寶天尊卻驚恐無比的看向唐三藏，“你知曉這一切！你早就知曉這一切！真佛！真佛救我！”
隨著靈寶天尊一句“真佛救我”，前一刻還肆意揮灑偉力的靈寶天尊徹底消散于虛空之中，無形無蹤。
哪怕道德天尊耗費心神也無法再感知到靈寶天尊一絲一毫的氣息！
一個至高，就這么消失了！
唐三藏搖了搖頭，只是道了聲佛號。
“我佛慈悲！”
道德天尊看向唐三藏，“你知道這是為什么？”
“他是踏入了至高，卻也不是至高。”
唐三藏打了個啞謎，道德天尊卻聽懂了。
“所以靈寶他終究還是失敗了嗎？”
唐三藏不語，因為按照目前的狀況來說，靈寶天尊確實是失敗了，但是唐三藏卻知道，靈寶天尊是成功了的…
只不過這便是至高的宿命！
現在放逐之地的情況，按照陣營來看，孫悟空和唐三藏為一，玉帝為一，道德天尊為一。
原本的四打一變成如今的二打一打一。
情況瞬息逆轉。
于是道德天尊深吸一口氣。
“即使這一步如此艱難，但我依舊一往無前！這一步雖千難萬險，但我亦去之！”
盡管道德天尊同樣沒有萬全的把握，但眼前的形勢卻容不得他有絲毫退卻，除了搏這一線希望，別無他法！
只見道德天尊張開雙臂，以其為中心如玻璃破鏡般裂開一層層無形裂紋。
一縷縷無形的意念之力從諸天萬界之中涌向道德天尊。
“是信仰之力嗎？”
唐三藏輕聲而語，卻無半分驚訝。
“集結諸天萬界的信仰之力，以無盡生靈的信仰鑄就至高信仰之源，你的道，比之靈寶天尊的輪回之道要取巧的多。”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啊，短短時間之內，竟是可以見得三位至高誕生。”
“今天也真不是個好日子啊，短短時間之內，竟是就見得三位至高隕落。”
“就是不知道你是否能夠看清至高的真相，能夠如無天、如來一般遁入輪回，而非和靈寶天尊一般，于輪回躋身至高，卻不能再入輪回。”
在唐三藏的注視之下，道德天尊的生命層次在無數的信仰之力的加持下如先前靈寶天尊一般迅速拔高。
道德天尊整個身軀都因為信仰之力而變成一團明光，這是無窮信仰之力的顯化。
就在道德天尊徹底于至高駐足，立身至高之時，卻和靈寶天尊不同。
感知到自己如今存在的道德天尊看向唐三藏，嘆息一聲。
“所以這就是至高，這也不是至高嗎，我終于領悟了。”
然后，道德天尊自嘲一笑。
“這就是至高的宿命嗎？！”
請：m.bqg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