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月光照白骨(7000+)
7月8日，上午9點。
殺入北蠻的北境大軍，前鋒部隊已經抵達了此前青霜軍開道的最深處。
此地距離夢獅族本部只剩下不到二十里的直線距離。
前鋒部隊抵達后，沒有立刻展開攻擊，而是開始修建防御工事，搭建帳篷。
一直等到下午4點多，大部隊陸續抵達。
誠王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首先進入前方密林的并非戰士.
轟轟轟轟轟轟轟——
一枚枚炮彈帶著湍急的氣流飛上空中，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最終落在了密林中。
三百門便攜式迫擊炮同時開火！
參天的古木被炸斷，密集的蕨類植物被炸得粉碎，塵土漫天。
密林中那些事先設置好的陷阱，埋伏的毒蟲，猛獸還有蠻荒戰士，也都被炸得四分五裂。
炮火之下，眾生平等！
進攻之前先用火炮轟炸幾輪，然后再派士兵拿著槍列隊沖鋒。
這種戰術是當初西洋聯軍入侵大藍朝時用的最多的一種，如今被大藍朝學到了精髓。
只可惜北境大軍攜帶的這種便攜式迫擊炮，最大射程也才三里，沒辦法將前方這片密林全部覆蓋。
五輪炮火轟炸之后，隨著誠王一聲令下，三千多名前鋒部隊沖入了密林之中！
這些戰士全都選擇腰間佩戴手槍，手里拿著戰刀。
在蠻荒叢林里，遮擋物太多，槍反而不如刀好用。
走在最前面的戰士先揮灑出一大蓬驅毒蟲，毒蛇的藥粉，然后用專門的大砍刀，不斷砍著遇到的蕨類植物，為身后的戰友清理出一條通道。
這些蕨類植物密集，繁盛，隨處可見。
所以這蠻荒叢林中本就沒有路，只能砍出一條路！
距離夢獅族的本部只剩下最后二十里，但誠王卻沒有再讓青霜軍去開路。
此前的開道已經讓青霜軍損耗很大，接下來除非到了必要時候，否則誠王不會再動用青霜軍絲毫的力量。
這通向夢獅族本部的最后的二十里，誠王要用炮火，鮮血與尸骨將其鋪平！
北境邊軍雖戍邊多年，但其實在蠻荒叢林中與敵人作戰的經驗并不多，多是在外面的城鎮，山谷與平原中阻擊敵人。
誠王需要這樣一場‘熱身戰’來讓將士們慢慢適應接下來的戰斗節奏。
同時這也是他故意留給夢獅族的時間。
如果很快就將夢獅族滅掉，又怎么引來真正的目標？
叢林中，一隊身穿皮甲，戴著頭盔，手持戰刀的邊軍戰士小心翼翼地行走著。
他們腳下是被砍斷的蕨類植物。
在經過一顆大樹時，一道細小的吹箭從上方茂盛的樹枝中悄無聲息地飛出，精準地射中一名戰士的脖子。
中箭的戰士感覺脖子一麻，以為是被蚊蟲叮咬了一下，下意識伸手去摸，這才發現不對。
他神情不變，就要張嘴大喊，但整個人突然就頭暈目眩，栽倒在地上，不斷口吐白沫！
“敵襲——”
“在上面！”
“狗日的——”
砰！砰！砰！
槍聲在叢林中響起。
這隊邊軍戰士紛紛拔出腰間的佩槍，朝上方的樹枝射擊。
在這個過程中，又有一名戰士脖子上中了吹箭，倒在了地上。
槍聲響起后，上面的樹枝一陣晃動，一道人影從樹上一躍而下，鉆入了茂盛的植物中，幾下就消失不見了。
“別追！”
“先救人！”
此時密林中其他地方也都響起了槍聲，驚呼聲、怒吼聲，還有慘叫聲。
有北蠻戰士躲在樹木上，有北蠻戰士躲在密集的植物中，甚至還有躲在地下.
這些躲在暗處的北蠻戰士用帶毒的吹箭、弩箭、長矛等等武器進行偷襲，且打完就跑，絕不停留。
普通邊軍戰士遇到這種局面，很難及時做出反擊，唯有隊伍中的武者才有機會反殺。
好在這只先鋒部隊的武者比例很高，遠高于埋伏在暗處的北蠻戰士。
加上先有過一輪炮火轟炸，北蠻這邊的許多布置都被毀掉，埋伏的人也傷亡了近半，所以邊軍的先鋒部隊仍然在不斷向前推進。
隨著越來越多的邊軍進入這片戰場，大面積的植物被砍倒，蠻荒戰士可躲閃和轉移的空間也越來越少，傷亡數量逐漸上升，不得不放棄這片戰場，往后撤退。
一直到夜色降臨，北境大軍的兵鋒只往前推進了三里。
誠王下令全軍修整，開始生火造飯。
邊境線上，殺蠻軍共計七千多人，三天前就已經駐守在此地。
和誠王率領的大軍不同，殺蠻軍只有三千六百名御營軍，還有三千五百二十七名藍巡閣武者，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一名民夫。
所有補給都由他們自己攜帶。
武者的補給可以通過服用補元丹藥來完成，一粒小小的丹藥就能維持一名武者非戰斗狀態下一整天的消耗。
所以殺蠻軍這支完全由武者組成的隊伍，可以不必攜帶大量沉重的干糧，只需要帶上足夠的丹藥和充足的水就行了。
唯有這樣才能解決補給問題，從而深入蠻荒執行任務。
李飛在這支隊伍中待了三天，每天都在自己構筑的幻境中磨練武功。
植入體都需要特殊的儲存方式，下三品植入體多是冷藏，中三品植入體的儲存難度更大。
且所有植入體在離開儲存環境后，都必須立刻吸納，否則很快就會出現異化。
所以植入體沒辦法隨身攜帶，也不便于運輸。
李飛在藍凌城時，想要的植入體都能第一時間被送到手里。
但在北境就沒這么好的條件了。
他到了北境后，只完成了一種中三品術法類植入體的納入，接下來就只能磨練武功和術法，暫時沒辦法納入植入體。
“侯爺，白帥有請。”
帳篷外，有人過來向李飛通報道。
“好。”
李飛起身走出自己的帳篷，朝白彥所在的帳篷走去。
走進帳篷后，他發現殺蠻軍的所有高層都到齊了。
李飛向眾人打了個招呼。
“人到齊了，我來說一下。”
白彥見李飛到了后，立刻開口道。
話音落下，一道無形的力量將這座帳篷籠罩住，確保外界無人能夠竊聽接下來的談話。
白彥的帳篷中央擺放著一座軍事沙盤，上面模擬出了蠻荒的地形還有十七個部族的兵力分布，防區設置等等重要軍事情報。
大藍朝數百年來一直派重兵鎮守北境，當然不可能就只是派兵守著。
即便一直都沒有派兵殺入蠻荒，但相關的情報工作卻從來沒有松懈過！
對于蠻荒十七族的大致情況和兵力分布，北境一直都有情報來源。
白彥帳篷里的這座沙盤就是明證，而且他接下來說的話也更加證明了這一點：
“北蠻王在三天前就下令十一個部族派兵救援夢獅族，他自己也帶著一萬親衛軍趕去支援。根據目前獲得的情報，北蠻的防線已經出現了較大的空隙。”
殺蠻軍在邊境線上等了三天，不僅僅在等最新情報，也在等北蠻那邊完成兵力調動。
白彥一邊說，一邊將沙盤上那些插著的旗幟不斷挪動方向。
隨著他這番挪動，即便是李飛這個‘不知兵’的也能明顯看出北蠻防區的漏洞正變得越來越大。
“我已經擬定了一條行軍路線，可以保證我們能以最快的速度截殺北蠻王！”
白彥挪動完所有的旗幟后，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沙盤上，代表著北蠻王及其親衛軍的旗幟是鮮紅色的。
此時這面鮮紅色旗幟也在朝夢獅族所在的位置趕去。
如果一開始殺蠻軍直接殺入蠻荒，必須穿過層層防線才有可能殺到北蠻王身邊，而且會被大軍包圍。
最終的結局，大概率是全軍覆沒！
但現在隨著誠王那邊突然殺到夢獅族本部，北蠻王下令所有人去支援，一條安全的行軍路線就這樣出現了：
殺蠻軍可以穿過北蠻的防區漏洞，只要速度足夠快，就有機會在北蠻王和其余部族的大軍匯合之前，先一步截殺對方！
如此一來，殺蠻軍需要面對的敵人就只有北蠻王以及他身邊那一萬親衛軍。
這也是軍部事先在擬定計劃時，最理想的一種狀況。
不過殺蠻軍獲取到的情報并不精準，有不少兵力調動的情況都只是推測。
所以白彥擬定的這條所謂的‘安全行軍路線’，也只是理論上存在。
到底能不能經受實戰的檢驗，就要看白彥這個天子親自任命的主帥到底有多少真材實料了。
自古以來，孤軍深入敵區執行作戰任務，都是難度最大的事，同時也最考驗主帥的個人能力。
“諸位，戰機已現，即刻出發！”
白彥目光嚴厲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后下令道。
很快，七千多人都動了起來，以極快的速度進入蠻荒叢林。
三千多名藍巡閣武者分成五個隊伍，輪流在最前面擔任開道的任務。
和普通邊軍戰士相比，這些武者開道的速度更快，效率更高，體力也更充沛。
除了開道，三千多名藍巡閣武者每人都背著一大包東西。
開道，背負物資，這是這三千多名武者最主要的任務。
戰斗反而是他們的次要任務。
他們需要讓那三千六百名御營軍在進入戰斗前，最大程度地保存自己的戰力。
所以此前陳斐等人才并不擔心戰后李飛能夠和青霜軍爭功。
即便這只殺蠻軍最后真的成功完成斬首任務，李飛和他率領的藍巡閣武者們也肯定不是頭功。
從7月8日下午3點多開始出發，殺蠻軍七千多人趕路六個多小時，一直到晚上9點多才停下來扎營。
六個多小時，跑跑停停，累了就服用丹藥稍作休息，殺蠻軍在蠻荒叢林中行軍的直線距離超過了二十里！
在沒有青霜軍開道的情況下，普通邊軍六個小時在蠻荒叢林里行軍的直線距離不會超過五里。
“我們接下來每天趕路的直線距離不能低于五十里，這樣才能提前趕到北蠻王前面截殺對方！”
這是白彥對李飛等人說的話。
在蠻荒叢林里，每天行軍直線距離不低于五十里，這樣驚人的高速，也只有殺蠻軍這樣的隊伍才有可能做到。
按照白彥的估計，只要能保持這樣的速度，一切順利的話，他們將在八天后截殺到北蠻王！
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上凌晨4點，天還沒亮，白彥下令所有人服用丹藥，然后開始趕路。
一直到中午12點，殺蠻軍穿越叢林，翻過一座小山，越過不知多少起伏的山丘，行軍的直線距離達到三十里。
所有負責開路的藍巡閣武者都已經累到快不行了。
即便有充足的補元丹藥可以補充能量，但身體畢竟不是鐵打的，肌肉會酸痛，心力會損耗，就連植入體也會有疲憊期，沒辦法一直源源不斷地吸納能量，再源源不斷地提供給人體。
白彥終于下令休息。
李飛照例安排人去外圍負責巡邏，并且等待走在最前方的斥候回來匯報情況。
片刻后，一名藍巡閣武者背著另外一人返回。
李飛眉毛一挑，主動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
“侯爺，我們遇到了一只異獸，他被異獸弄傷了。”
來人將自己背著的武者放下來，只見對方胸腹間鮮血淋漓，整個腹部幾乎都被抓爛了，里面的腸子也盡數斷掉了！
這兩人都是被派出去的斥候。
白彥制定的路線上，殺蠻軍迄今為止都沒有遇到過任何一名敵人。
但這片蠻荒叢林中，危險的從來都不只是人。
“侯爺，我已經給他用了療傷藥物，但只能勉強止血，這種傷勢.”
周圍的藍巡閣武者都圍了上來，其中有擅長醫術的，一眼就看出，這樣的傷勢即便能治療，但接下來這個人都將徹底失去戰斗力。
除非給其服用極其珍貴的療傷圣藥，才能在短時間內痊愈。
但受傷的斥候只是一名破體期的武者，哪里值得被使用療傷圣藥？
圍上來的人都沉默了。
接下來殺蠻軍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重要的任務沒有完成，一個徹底失去戰斗力的人，是不可能跟上大部隊的。
派人一直背著他繼續前行？
派人留下來照看他？
還是派人護送他回去？
這是在打仗！
所以這幾個選項都不現實。
“侯爺.”
受了重傷的武者臉色蒼白，有些艱難地笑了笑，對李飛說道：
“給我，留些傷藥和補元丹藥吧我留在這兒。”
一片沉默。
圍過來的藍巡閣武者們都很清楚，這就是唯一的選擇！
這讓他們都有些狐死兔悲。
因為接下來如果換成是他們中有人受了重傷，這也將是他們的最終結果。
李飛平靜地蹲下，手掌輕柔地放在對方的腹部，青色的光芒宛如液體般從他的掌心中流淌而出，進入對方體內。
對方的傷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一幕看得周圍的人發出陣陣驚呼聲。
他們知道許多道基期強者都有治療類的超凡能力，但即便是核心級的超凡能力，基本也都只能治療自己，而沒辦法治療他人。
李飛竟然具有可以治療他人的超凡能力，而且治療效果還這么強大？！
一分鐘后，原本重傷的斥候重新站了起來。
周圍響起歡呼聲。
“侯爺！”
被治好的斥候激動地直接對李飛單膝跪下：
“多謝侯爺救命之恩！”
李飛平靜地將對方扶起來，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以后小心點。”
然后轉身離去，繼續去安排任務。
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只殺蠻軍。
李飛麾下的三千多名藍巡閣武者在得知此事后，不由得士氣大振！
另外那三千多名御營軍也都感到振奮。
畢竟一只隊伍里有了一名李飛這樣的‘神醫’，肯定會讓人感到安心許多。
休息了兩個多小時后，白彥再次下令全軍進發。
接下來的一路上，殺蠻軍依然沒有遭遇任何一名敵人，但有五名斥候死于異獸的攻擊，有七名被重傷的斥候都被李飛用‘青神’救了回來。
一直到晚上9點多，白彥下令全軍扎營休息。
今天一天，殺蠻軍前行的直線距離超過了六十里！
“侯爺，白帥有請。”
晚上，一名親衛來到李飛的帳篷外，低聲說道。
李飛起身走出帳篷，跟隨這名親衛來到白彥的帳篷外，隨后他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白彥的帳篷內有一張簡易的木桌，木桌放著一份地圖，李飛走進帳篷時，他正俯身在地圖上寫寫畫畫。
“白帥。”
李飛招呼了一聲。
白彥起身，對他點點頭：“坐。”
座椅就是兩個木頭樁子。
兩人都坐下后，白彥直接問道：
“聽說靖安侯今天一共救下了八名被重傷的斥候？”
李飛眼神變幻，點點頭：“對。”
白彥看著他：“靖安侯第一次領兵，對麾下士兵如此愛護，令人敬佩。”
李飛沒有說話，他知道對方大半夜單獨把他叫過來，肯定不是為了夸他。
果然，白彥繼續說道：
“我知靖安侯戰力驚人，還練成了能夠吸納天地元氣的神通，但這樣去救人，對你難道沒有損耗嗎？”
李飛平靜道：“自然是有損耗的。”
‘青神’的治療效果很強，消耗自然也非常大！
哪怕李飛有混天金闕神通，可以吸納天地元氣補充先天一炁，但‘青神’消耗的不僅僅是先天一炁。
植入體本身會有損耗，李飛的心神也會有消耗。
這兩者都不是短時間內能恢復的。
武者的‘精，氣、神’，丹藥或混天金闕這樣的神通能夠補充‘精’和‘氣’，但沒法補充‘神’。
能快速恢復武者心神的丹藥都非常稀少，也非常珍貴。
同樣的，能快速恢復植入體本源損耗的丹藥也是如此。
和同境界的武者相比，擁有混天金闕神通的李飛，續戰能力確實非常強。
但不意味著他是‘永動機’。
白彥看著他：“你和羅旭那一戰，我有所耳聞，在這支殺蠻軍中，除了我們幾位大宗師和頂級真人，你的戰力當是最強的！御營軍的戰力雖然也很強，但持久戰能力不如你。”
“所以在我這兒，你是接下來的戰斗計劃中非常重要的一環！”
“靖安侯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飛沉默了一下，點頭：“我明白。”
白彥和他對視了幾秒，最后說道：
“你的治療能力當然也非常有用，但道基期以下，都不值得你出手去救。”
他的語氣并不嚴厲，但李飛清楚，這是對方正式下達的軍令！
“是，白帥。”
李飛也認真地對白彥說道。
白彥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靖安侯早點休息吧。”
李飛點頭，轉身朝帳篷外走去。
“李飛。”
當他即將走出帳篷時，身后突然傳來白彥的聲音。
他轉頭看向對方。
“打仗就一定會死人。”
白彥看著李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這就是戰爭！”
李飛抿了抿嘴角：“多謝白帥提醒。”
然后走出了帳篷。
帳篷內，白彥繼續低頭研究地圖。
一夜無事。
次日一早，殺蠻軍繼續上路。
在出發之前，白彥以殺蠻軍主帥的身份下達了一條軍令：
即刻起，凡是受了傷，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人，都將其留在原地，給對方留下一部分物資，不必再將其帶回隊伍中。
聽到這條軍令的李飛抿了抿嘴角。
他知道這是白彥的好意。
對方主動來當這個惡人，而沒有逼著李飛去破壞自己在一眾藍巡閣武者心中建立起的高大形象。
沒有人對白彥的這條軍令提出質疑，殺蠻軍繼續趕路。
這一天，加起來一共有十六名斥候死去，十五名斥候重傷。
重傷的斥候都沒有再回到隊伍中。
7月11日，上午9點。
殺蠻軍深入蠻荒的第四天，他們行軍的直線距離已經超過了一百五十里。
這一路上，殺蠻軍都沒有遭遇任何一名北蠻戰士！
這樣的結果，充分展現了白彥這名主帥的領軍能力，讓全軍上下都對這次任務的完成有了更多的信心。
中午12點，白彥下令全軍休息，然后臨時召集所有高層開會。
“我們前方有火麟部的一個分部聚集地。”
白彥開門見山，“今晚6點左右，我們會抵達那里，我準備將這個分部滅掉。”
他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在說今晚6點要吃晚飯一樣。
一旁的齊舟提出疑問：“白帥，為何一定要滅掉這個分部？繞開它不行嗎？”
白彥搖頭：“理由有三條。”
“第一，繞開這個分部，我們要多翻過兩座大山，這會嚴重影響我們的行軍。”
“第二，這個分部設在一條河流的旁邊，接下來我們的行軍路線得順著這條河流繼續往前走，這樣我們才能一直有水用。”
“第三，無論是三千多名御營軍，還是藍巡閣的武者，又或者是在場的諸位，其實都沒有真正和北蠻的戰士還有強者交過手，我需要這么一場‘熱身戰’，讓所有人都熟悉接下來的戰斗節奏。”
聽完白彥的解釋，李飛頓時想明白了一些行軍打仗的道理。
體力和先天一炁可以靠丹藥補充，但補充水分必須靠喝水。
殺蠻軍隨身攜帶的飲用水，在前天就已經全部耗光。
而前天白彥‘恰好’帶著所有人找到一片湖泊，補充了一次水。
這意味著白彥在考慮行軍路線時，不僅僅要考慮避開敵人，還要考慮全軍的用水量，考慮何時，在何地尋找水源。
整個蠻荒如此廣闊，在沒辦法隨時獲取敵人情報的情況下，原本李飛還在奇怪白彥要怎么預測北蠻王的行軍路線，從而精準截殺對方？
現在他想明白了。
地形，水源，最快的行軍路線。
這三者疊加在一起，其實北蠻王能夠選擇的行軍路線并不多。
“還有人有問題嗎？”
白彥環視在場眾人，開口問道。
無人再提問。
“好，那我來分配今晚的作戰任務。”
夜色下，一座山谷下方，河灘之上，有一大片建筑群。
這里就是火麟族的分部聚集地。
火麟族作為北蠻四大強族之一，總人口有一百多萬，一共有十幾個分部。
這座建立在河灘之上的分部，生活著五萬多人。
當火麟族決定全力以赴去支援夢獅族，響應北蠻王的命令后，本部就將命令發給了所有的分部，讓所有分部也都派出一支隊伍去支援。
此地的火麟族分部一共有一萬多名戰士，派出去了三千多人。
夜色下，分部的建筑群里點燃了很多火堆和火把。
上方山谷，李飛悄無聲息地來到懸崖邊，俯視下方的建筑群。
為了保證突襲的突然性，白彥派出了殺蠻軍中的強者去充當斥候，將火麟族這處分部設置在外圍的暗哨全部悄無聲息地解決掉。
李飛也出手了。
他剛才憑借劍態·無影無形，用近乎于隱身的方式解決掉了五名暗哨。
接下來他還會充當先鋒，帶隊殺入下方的火麟族分部。
“為了確保我們這支隊伍的消息不會走漏，我要求今晚這場戰斗要全殲所有敵人。”
“火麟族這個分部大概有五萬多人，一個都不能留！”
李飛的腦海中回想起今天白天在帳篷中，白彥下達的命令。
此時看著下方一大片建筑群和來來往往的北蠻人，他對五萬多人有了一個具體的概念。
遠處的河水潺潺地流動著，月光在河面上灑下一片波光。
對火麟族分部的幾萬人來說，這是一個一如尋常的，靜謐的夜晚。
李飛低頭看了一眼腳下。
他腳下的泥土中有一具被掩埋了一半的白骨，月光照在白骨上，能清晰看到上面留下的一排排牙印。
這并不是野獸留下的牙印.
李飛面無表情地看著腳下這具白骨，看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抬起頭，然后朝下方的山谷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