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頭兒你是真會給我選地方啊…1
李炎心中自語,口中說道:
“多謝柳師,多謝楊館長照拂。”
楊勁松哈哈一笑,大喇喇的說道:
“小李大人放心,咱們都是這葦子鎮出身,更得相互照拂,以后還要你多多提攜哩。”
眼見安排已經商定,柳云鶴向李炎點頭道:
“炎兒,為師去了,你萬事小心,等此間事了,為師還要對你論功行賞。”
他剛才消耗巨大,反而進入一種空靈狀態,正好可以找個地方服下那儒圣道韻,修補道傷,提升靈感。
李炎抱拳道:
“恭送柳師。”
老柳今天已經榨得干干的了,得讓他補補元氣,回頭再接著榨。2
一旁的楊勁松此時同樣笑道:
“小李大人,既然你我已經通氣,那在下也告辭了,等到水陸法會之日,自來尋你。”
說著,抱了抱拳,跟在柳云鶴身后大踏步離開。
等到兩人離開之后,李炎這才坐到床邊,開始仔細查看今晚的收獲。
煉骨丹一枚,匿墨一塊,滲透柳云鶴浩然之氣的字畫八幅,再加上之前的那張鎮邪,總共九幅,每一幅都是老柳的心血。
再加上赤羽祭酒留下的那一根附著了赤羽火身的通幽靈羽,今晚可以說是大豐收。
當下將一幅幅字畫收好,將那煉骨丹、匿墨和通幽靈羽單獨挑了出來裝好。
牛牛,這可都是本尊給你選的好貨,你可得爭氣啊…1
至于那楊勁松,他反倒覺得有些奇怪。
對方在這葦子鎮待了幾十年,烈陽拳館可以說是整個葦子鎮武力值的巔峰,楊勁松手下的門徒數百上千,再加上多年以來和拳館沾親帶故的,這是多大的一股勢力。1
他既然暗中配合柳云鶴查案,怎么會一點羽化會的消息都沒有?
別的不說,據說那烈陽拳館和周家魚檔之間鬧過不少不愉快,隱隱算是對頭,而周家族長周博言又是羽化會的羽師,楊勁松會一點都察覺不到?
羽化會隱藏得真就如此之深?
這里面,大有貓膩!
靠誰都白搭,還是得靠自己…還有牛牛!3
正想著,就聽一陣腳步聲傳來,卻是敖勒和崇云來了。
看到李炎手中那一疊散發著浩然正氣的字畫,敖勒不由羨慕地嘖嘖嘴道:
“小李哥,柳師竟然給了你這么多墨寶!我說你倆關起門來做什么呢,柳師對你實在是偏愛有加。”
隨后又道:
“柳師剛剛已經走了,小李哥,你有什么安排?我們送你回義莊?”
李炎朝著窗外一看,就見遠天已經有了一絲魚肚白,折騰了一夜,竟然到了白天。
當下說道:
“不必了,敖勒師兄,崇云師兄,你們去忙公務就好,我手無縛雞之力,實在幫不上忙,反而是個累贅。”
頓了一頓,笑道:
“柳師已經安排好了,我這幾日就在義莊里躲著,我家就在這附近,現在正好回去看看。”
聽李炎這么說,崇云道:
“小李哥,留幾個捕快。”
晚上剛端了一個羽化會的巢穴,無論是驗尸還是研究那陰陽和合羽化登仙陣的陣圖,都需要時間。
既然柳師已經有所安排,他們自然可以去忙了。
不過還是得留下幾個捕快給李炎,免得出什么紕漏。
另外這兩日抽時間還是要去義莊看看情況,免得有什么變故。
當下將情況跟捕頭趙蒙生說了,趙蒙生立刻自告奮勇,帶著三名捕快留下來做李炎的護衛。
這兩日他也已經弄清楚,跟著敖勒和崇云查案,那真是九死一生,說不定什么時候就遇到邪教徒以命相搏。
反而是這位李炎李大人,被監師柳云鶴看重,跟著他絕對安全。1
“李大人,原來您家就在這里,令兄想來也是人中龍鳳,以后李大人您到縣上任職,這家里就放心交給卑職,卑職定然護得周全。”
鎮子里的小道上,趙蒙生按照李炎的要求換了便裝,一邊落后一個身位畢恭畢敬的跟在李炎身后,一邊滿臉笑容地說道。
他昨晚可是親眼見到,司天監監師柳云鶴柳大人對李炎關愛有加,走之前還專門叮囑敖勒和他們這些捕快,一定要保護好李炎。
這可是監師面前的紅人,以后還不得在這清河縣平步青云?說不定就是下一任的監師,現在不舔,什么時候舔?
李炎微微一笑,說道:
“那就多謝趙捕頭了。”
隨后讓趙蒙生和幾個捕快在外面散開等著,自己推開院門,大踏步走了進去,喊道:
“大哥,嫂子,我回來了。”
以大哥大嫂的勤勉,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早就已經起床了。
果然,正在院子里用楊柳枝刷牙的大哥李林看到李炎一喜,將口中的水吐掉,笑道:4
“小弟回來了!今日又和同窗出游格物么?”
大嫂胡月娥此時正在廚房里忙活,連忙出來說道:
“今日說什么也得吃個荷包蛋再走,嫂子這就給你做!你還不知道,你大哥有喜事!”1
李炎笑著問道:
“什么喜事?是不是漲了月錢?”
李林哈哈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
“昨日晌午,鋪子里的三掌柜找到我,說我做事勤勉,當得獎賞,給我升了前堂管事,以后每月一兩銀子,還發了三兩銀子的賞錢哩。”
李炎笑道:
“太好了!大哥做事勤勉肯干,人又聰明,總會被掌柜看在眼里,算是熬出頭了!”
大嫂胡月娥看著李林,雙目之中滿是柔情蜜意,笑著說道:
“還不止,鋪子上說,明日在鎮里的演武場要開水陸法會,鎮子上有身份地位的都能去參會,你大哥現在做了前堂管事,也有資格前去法會,還能帶家眷哩。”
李林微微一笑,說道:
“咱們鎮子上少有這么氣派的法會,可得去看看,小弟,你也同去吧,據說連縣里司天監的靈官都會到場,那可是平時看不見的大人物。”
大哥要去水陸法會?
李炎心中一凜,一時間有些搞不明白這是羽化會搞的鬼,還是輔仁堂的掌柜知道了他做了監生靈官,又或者大哥確實是因為工作認真勤勉被升了職。
不過法會現場有柳云鶴和真虛道長坐鎮,按理說應該沒什么太大危險。
當下摸出那張柳云鶴寫的“鎮邪”字帖,交給李林說道:
“大哥,我課業還重,就不去了,倒是這幾日塾上來了一位書家,寫字厲害,我也求了一幅,大哥你就貼身帶著,也算是應景沖沖喜。”4
按照葦子鎮十里八鄉的傳統,家里有什么好事發生,要弄個東西帶身上沖沖喜,避免樂極生悲。
李林將這張鎮邪字帖展開,立刻喝了一聲彩:
“好字!小弟,這得是個有名的書家吧?端的好字!”
一旁的胡月娥也是贊嘆連連。
這倆字端莊大氣,一望就感覺精氣神都為之一新,自然是好字。
李炎笑道:
“也不是什么名家,他看我機敏,硬塞給我的,我不想要還不行哩。”
李林哈哈笑道:
“就你機靈鬼!那這幅字我就先收著了,法會過了再還你。”
說著,珍而重之的疊起來,貼身放好。
胡月娥做的飯菜也端了上來。
雖然是早上,但李林升了藥鋪的前堂管事,小弟又回來了,這飯菜著實比往常豐盛的多。
腌好的咸鴨蛋、辣椒炒雞蛋、過年才舍得吃的臘肉之類的自然不用說,甚至還有一只燉了一夜的老母雞。2
“你嫂子說你學業重,又是長身體的時候,昨日拿了賞銀,就去買了只老母雞,正準備燉好了給你送到塾上去哩。”李林啃了一口黃澄澄的饅頭說道。
“小弟快吃,你愛吃的雞腿。”胡月娥夾了一整根雞腿放到李炎碗里笑著說道。
這一餐飯吃得十分舒服,吃飽喝足之后,李炎從家里出來,仍在細細回味那雞湯滋味。
路過里正周博言的大宅,將那煉骨丹、匿墨和通幽翎羽放在一起,連同一個紙條,都交由一名捕快去送給了牛麻。
剛過了一炷香功夫,立刻感覺一股灼熱透入骨髓的藥力從虛空中傳來,赫然是牛麻丹田之中傳導過來的。
這煉骨丹比凝氣丹更強,只不過同樣有霸道的副作用,那鍛打筋骨的疼痛感,不足為外人道。
李炎明白牛麻這孩子絕對聽勸,已經吃下了煉骨丹,那通幽翎羽和匿墨的使用,顯然也會依言而行。
好孩子啊,不矯情。
此時整個鎮子上張燈結彩,喜氣洋洋,都在等著明日晚上的水陸法會。
對于遠離大城的小鎮,這可是絕對的大日子,特別是那些孩童,算是難得的娛樂日。
在這葦子鎮上慢慢走著,看著沿街叫賣的小販、被長輩帶出來玩耍的孩子、閑適而行的路人,李炎只感覺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整個葦子鎮都變得殊為可愛。
明日晚上就是三月同眸之時,自己要上爐做烤鴨,一旦自己之前的計劃失敗,如此溫馨場景,可能就再也沒有了。3
獻祭全鎮么?
先要看小爺答不答應!
第二日傍晚,天空中逐漸浮現出三輪就要疊在一起的白色月亮虛影。
只待今夜,三月同眸。
義莊之中比平日里冷清了許多,遠遠還能聽到鎮中演武場上傳來的些許喧嘩。
義莊的學徒大多已經去演武場看水陸法會,只留下了趙青山等寥寥幾人,還有趙蒙生等四個捕快作陪。
“李大人發明的這‘冠丹’牌戲,實在是有趣得緊,等改日卑職帶到縣里,定能風靡一時,傳為美談。”趙蒙生一邊和李炎打牌一邊恭維道。
初嘗摜蛋之樂,他已經恨不能整日都在這牌桌上消磨了。
“趙捕頭說的是,還得是咱們李大人的才智。”趙青山笑嘻嘻地說道,他和猴七幾人被王梁安排今晚在義莊值夜,本來也老大不情愿,能和李炎一起打個牌,同樣也都消了腹中怨言。
雖然不能去看那水陸法會的熱鬧有些可惜,但能打打牌倒也不錯。
正說著,就聽義莊外響起一陣馬車聲。
“什么人?”眾人聽著蹊蹺,紛紛拿著紙牌出門查看。
就見一輛馬車直接駛進了義莊的院子里,后面還跟著幾十個身穿長袍之人,衣服上都繡了翎羽花紋。
“你們是什么人!?怎地擅闖義莊!?”趙蒙生覺著不對,立刻就要回去拿腰刀。
只是已經晚了!
就見那幾十個身穿長袍之人一擁而上,前面幾人猛地在掌中一吹,漫天雪片般的羽毛呼嘯而至,瞬間將趙蒙生幾人困住。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經被五花大綁,封了口眼耳,腦袋上還套上了黑色的布袋,只能在一旁掙扎嗚咽。
“吁…”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勒停了拉車的馬,從車上跳下來。
李炎面色淡然,說道:
“楊館主。”
來者正是柳云鶴給他找的保鏢、烈陽拳館館主楊勁松,只不過此時楊勁松顯然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種身份。
看到李炎之后,楊勁松猛地一掀車廂上蓋著的布幔,現出一口朱漆雕花的棺材。
隨后爽朗一笑,露出滿口雪白的牙齒,說道:
“圣子大人,準備上路吧。”5
車已經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