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漁村的過往
為了掩人耳目，萊特在家里一直等到了午夜時分。
這個時間點，海港城大部分的人都已經沉沉的睡去。萊特這才帶上了尤尼卡，匆匆離開了雜貨鋪。
此時的霧氣已經到了一天之中最濃郁的時候，萊特為了防止尤尼卡跟丟，直接將她背在了背上。
兩人就在這寂靜的海港城之中不斷前行，雖然萊特的感知能力超強，但夜色加上濃霧，還是很有挑戰性的。
好在，尤尼卡從小就在海港城長大，而且是從巡街的警員做起，對于城內的線路早就熟透了。
在她的指引下，萊特少跑了不少冤枉路，很順利的就來到了下城的一處貧民聚集區。
上城之中雖然都是達官顯貴，但貴族跟富商也都有各自的圈子。
而在下城之中，自然也是如此。
像是漁港打魚的這些漁夫，也算是收入不錯的群體。
但萊特沒想到，他們住的地方，卻是如此的破舊，簡直就是下城中的下城。
“這幫人，賺的錢都花哪兒去去了？”
“不知道…海港打魚的漁夫，漁船比房子好，那是常事兒。”
對于尤尼卡的話，萊特深以為然。
借著濃霧與夜色，兩人在眾多矮小破舊的房屋間穿行。找了很久，總算是找到了那位老約翰所在的房屋。
“小心點哈。”
萊特帶著尤尼卡悄悄的進入了房屋之中，這位老者是一個人居住，屋內除了他再也沒有別人，這倒讓萊特兩人省了心。
“這個距離差不多了，那我吹了哈。”
尤尼卡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接過萊特遞來的海螺，深吸一口氣輕輕地吹了起來。
伴隨著氣息的傳入，海螺之中的美人魚歌聲緩緩傳出，老約翰睡夢中的表情頓時舒展開來，看起來歌聲已然奏效了。
叮叮鐺叮！叮叮鐺叮！
就在萊特覺得事情能成之際，房內忽然響起了風鈴聲，將兩人嚇了一跳。
萊特眼疾手快，將尤尼卡抱在懷中飛到了屋頂之上，并且用抽離光元素的手段，將兩人包裹在了黑暗之中。
果不其然，那老約翰翻身坐起，睡眼惺忪的環視一周。
沒有什么發現之后，就又躺了回去。
萊特很是無語：“嘶…什么情況，剛剛那風鈴怎么響了？我沒有感覺到有風啊！”
尤尼卡小聲的回答道：“我…我聽說過。一些去遠洋打魚的漁船上，會掛著一些類似的風鈴。
若是遇到特殊的風暴，或者奇怪的現象，風鈴就會預警。
可能這東西，對美人魚的歌聲也有反應吧。
畢竟對于出海的水手來說，美人魚也是能要人命的怪物。”
“真是麻煩的東西，你抱住我…”
“啊？”
“我要處理掉這個風鈴。”
“哦哦！”
尤尼卡翻身抱住了萊特，將頭靠在了他的肩頭。
萊特騰出一只手，喚出圣理法環之后，施展冰系魔法，直接將整個風鈴給徹底凍住。
成功之后，他一招手環抱著尤尼卡，緩緩落回了對面。
“好了，你可以撒開手了。”
尤尼卡愣了一下，這才后知后覺的放開了雙臂與雙腿。
“吹吧。”
“嗯！”
尤尼卡走到床邊，忽然又折返回來。
“那個，剛剛我們為什么不降落下來，再凍住風鈴呢？”
“額…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趕緊去吹！”
尤尼卡再次來到床邊，拿起海螺再次吹了起來。葛萊蒂絲的歌聲悠揚動聽，這次風鈴沒有再來搗亂。
老約翰渾身舒展，很快就中了招。
“萊特萊特，好了！”
“嗯好！你來問，我來補充。”
尤尼卡點了點頭，湊到了床邊：“約翰大叔？”
老約翰雖然沒有睜眼，但還是迷迷糊糊的回應道：“嗯？”
“海格羅漁村，究竟是怎么沒的？”
萊特差點一個踉蹌：“伱…這么硬問啊，就沒有點刑偵技巧嗎？不知道循循善誘嗎？可不可以抽絲剝繭旁敲側擊啊？
你白天不會就是這么直接戳人肺管子去問的吧？
你是跟艾米麗待得時間長了，被她傳染了嗎？”
沒想到，老約翰雙眼忽然涌出了淚水。
“海格羅，是冤枉的。我們，是被人陷害的！”
萊特愣了一下：“還真給問出來了？”
尤尼卡連忙問道：“是誰陷害了你們？又是誰淹沒了海格羅漁村？”
老約翰在哭泣與睡夢之中，斷斷續續的講了一個讓人遍體生寒的故事。
海格羅，克德魯斯海港城旁邊的一個不起眼的小漁村。但它存在的時間，卻比克德魯斯海港城古老了好幾倍。
這個古老的小漁村，一直以來很少跟外界接觸。
他們與世隔絕，并且保留了最古老的信仰與獻祭儀式。
他們崇拜大海，他們并不認為大海存在一個所謂的神來司管一切。
他們認為，海就是海，海本身，已經足夠偉大。
他們向海祭拜，無比的虔誠，并且一直傳承至今。
而在大海的庇護之下，他們四季富足，出海打漁幾乎從未有過傷亡。村落地處低洼，也從未有過水澇。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這個小漁村大概會一直這樣幸福的傳承下去。
但那一天，小漁村來了一群外鄉人。
領頭的，正是克德魯斯海港城的城主。而他們的隊伍之中，還有當時海港城的護衛軍團長，幾個帶著兜帽的魔法師。
他們帶來了大量的財寶，以及村民們從未見到過的新奇之物。
他們告訴這些世外桃源的漁民們，外面的世界多么的美好，外面的世界多么的喧囂。
他們愿意購買大家的魚貨，更愿意開辟一條商路，在漁村建立碼頭，增加漁村跟外界的交流。
年老的村民對這些人很是抵觸，但他們隊伍之中的魔法師跟戰士都很強悍。
在武力的震懾下，老一輩的村民們敢怒不敢言。
但是村內的年輕一代，卻對這些外鄉人描繪的世界十分的向往。
這些外鄉人在漁村之中逗留了很久，他們花大價錢買走了很多對他們來說沒用的東西，還留下了不少新奇的玩意，跟介紹外界的書籍。
他們走了之后，當時的村長立即組織人手，將這些外鄉人留下的東西，全都湊到一起燒成了灰燼。
村長禁止大家再談論外面的世界，更不允許有人離開村落。
但，欲望的缺口一旦打開，就會不受控制的滋生蔓延。
很快，村子里出現了外逃者。
雖然這個人被抓了回來，但村內人心浮動已經成了事實。
村長很生氣，用十分殘忍的手段殺死了那個外逃者。
這是這個村落，第一次處死自己的村民。
然而這種嚴厲的手段，并沒有能阻擋村民們外逃的決心。
越來越多的人離開了村落，這幾乎成了一種風潮。
就算是有人選擇留下，他們也不再專心打魚，而是開始跟海港城做起了生意。
海格羅漁村的鮮美魚貨，也正是那個時候風靡海港城，成為了旅游特色。
曾經遺世獨立的小漁村，逐漸變得跟其他周邊漁村一樣，沒什么特別之處了。
大家本來都以為，這是發展的必然。
直到有一天，村長將村里所有人都叫到了一起。
“大海，要發怒了。”
老村長如是說道：“走吧，這個村落將不復存在了。
我們背棄了誓約，更背叛了祂，現在祂要來報復我們了。
離開這里，不要再回來。
以后，不要再從事與大海有關系的行當。因為大海，不會再恩賜任何的饋贈了。
走吧！漲潮之前，離開這里。”
一開始，大家都沒有當回事，只覺得是老村長太生氣了，說的都是氣話。
但很快，大家發現情況不太對。
海水的潮涌，前所未有的激蕩。再加上漁村本就低洼，很快就被淹沒。
幸好這里家家都有漁船，才沒有跟著村落一起覆滅。
大家艱難的離開了漁村，停靠在了海港城之中。
上岸后才發現，大家都逃了出來，唯獨村長不見了蹤影。
有人折返回去找村長，卻再也沒能回來。
這時大家才明白，村長不讓大家回去，不是在開玩笑。
他們來到海港城之后，城主的態度也不似原來那么熱情。這是匆匆地安排了他們的住處，并且開設了漁港港口。
海格羅漁村出來的人沒有其他糊口的手段，只好依舊以打漁為生。
但曾經在大海之中無往不利的他們，打魚時卻不再像之前那樣順利。
而且他們的漁船漁具，總會莫名其妙的損壞。
好不容易打魚賺到了錢，轉眼就會拿去修補漁船漁具。
他們就怎么掙扎在溫飽線上，雖然每天餓不著，但卻攢不下來什么錢。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個存在，詛咒者他們一族，從此再也無法從大海之中獲利。
聽老約翰講完之后，萊特跟尤尼卡沉默了下來。
這個故事聽起來，似乎是一個深受大海寵愛的村子，辜負了大海的恩澤，最終遭受報應的故事。
萊特摩挲著下巴：“感覺像是某個人養了一只寵物貓，好吃好喝的寵著。但這只貓不識好歹，受了某個野貓的蠱惑，非要向往外面的自由。
它沒事兒就往外跑，不但把主人給的好東西叼出去，還往家里帶死耗子臭襪子之類的。
終于它原本的主人忍無可忍，將它掃地出門，從此顛沛流離，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悲慘故事？”
尤尼卡眉頭緊皺：“本來好好一個故事，怎么經過你這么一加工，變得…”
“變得通俗易懂了！我知道的，你不用夸我。”
萊特看著熟睡的老約翰：“也就是說，野貓就是海港城的城主。那他為什么那么大的價錢，那么大的精力，去搞一個小漁村呢？
他圖什么？
就圖那點子魚貨不成？
而且，他隊伍之中，有好幾個魔法師？
去一個沒什么威脅的漁村，帶那么多魔法師干什么？
一個小小的海港城城主，哪兒來的這么大勢力，雇傭這么多魔法師替他賣命？”
尤尼卡困擾的搖了搖頭：“與其糾結這個，我更好奇，老村長口中的那個祂，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
在祂的眼中，海格羅漁村究竟是做什么的？
這樣養著一個村的人，世世代代這么年。難不成真的就是當寵物了？
那些外來者，費盡心機挑撥村里的關系，最終造成了漁村的毀滅。
應該，是沖著那個祂去的吧？”
萊特微微沉吟：“看來，得找城主先生問一問了。”
尤尼卡卻說：“我倒是覺得，應該去漁村的遺跡找找看。”
“總之，時間不早了，咱們先回去，再從長計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