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圖?
聽到李漁這話,幾人愣了愣,相視一眼,面露難色。
“怎么?莫非有什么難處?”李漁看了三人一眼,皺眉說道。
他這一皺眉,不知怎的,三人都有些發毛,只覺得眼前的少年模樣的道人壓力比以往見過的道基修士還要大許多。
幾人心頭凜然,對李漁的評價登時上了幾個臺階。
不提李漁剛才的救命之恩,單說這份修為,就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旋即由修為最是高深的盧老怪恭敬道:“前輩有所不知,海圖這種東西,是屬于稀缺寶物,向來只掌握在那些仙門大派,或是一些隱修高人手里。”
他恭敬中帶著一絲無奈,嘆氣道:
“我們幾個,雖說倒是有幾分淺薄修為,可在這白鹿島附近卻不算什么人物,您太高看我們了。”
這盧老頭披散著頭發,故意做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位置放的很低,倒是讓李漁不好再說什么。
不過盧老頭嘴里說的白鹿島李漁倒是有所耳聞。
整個東海海外,大小勢力無數,不說傳說中的三仙島、木桑島,單說三十六靈島,就蘊藏著許多高人。
另外,海外之地遼闊無比,資源豐富,比之中土還要豐富,隱藏著許多散仙大能之輩!
這白鹿島,就是一尊名為白鹿散人的散仙的洞府所在地。
不過對于此地,對于此人,李漁并不熟悉。
還是那句話,整個海外,太大了,其面積簡直無窮無盡,比之中土還要大不知多少倍。
單說中土,李漁前世去過的地方也不算多。
“這么說,我來到了白鹿島附近?”
李漁心里念頭轉動,他可不知道白鹿島具體在什么方位,距離涵光島有多遠。
見李漁皺眉不語,一旁的金冠道長強忍著胸口的傷勢,連忙說道:“青魚前輩,您要是想要海圖,其實可以去白鹿島的坊市去買。”
說完,他還狠狠地咳嗽幾聲,咳的嘴角流血。
表面上,李漁不動神色道:
“哦?白鹿島是什么地方?”
見李漁并不知曉白鹿島,幾人倒也并不奇怪,金冠道長精神一振,連忙道:“這白鹿島是一位名為白鹿散人的陰神大能的道場,攏共能有方圓數百里大小。”
“其中分為內島和外島。內島遍布禁制陣法,是白鹿散人修行之所,除了白鹿散人的門人弟子,外人輕易進不得。至于外島,雖然也算管理嚴格,卻被白鹿散人的弟子聯合周圍其他一些勢力設了一座坊市,還開辟了一些洞府,用來盈利,賺取資源。”
“至今為止,這座坊市已經開設了數千年之久。相信前輩所需要的海圖,在白鹿島應該會有。”
“嗯。”
李漁點點頭,問道:“那這里距離白鹿島有多遠?”
“不遠,也就一千多里。”
金冠道長臉色慘白,嘴角還留著血,卻滿臉笑容,看起來慘戚戚的。
李漁搖頭,抬手便有一道通透玄光罩在了金冠道長的身上,幾乎是瞬間,金冠道長胸口塌陷的傷勢迅速鼓脹起來,“噼里啪啦”一陣聲音之后,恢復了正常。
同時金冠道長臉色也迅速變的紅潤起來,張嘴哇地一聲吐了一口淤血,只覺得之前的疼痛盡去,胸口舒暢,傷勢居然好了!
他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胸口,又驚又喜,忙躬身拜謝:“前輩真是神通廣大,多謝前輩!多謝前輩!”
旁邊的盧老怪和黑老頭卻是駭然。
他們也算有些見識,剛才金冠道長受的傷勢其實頗為嚴重,正常情況下,非得又是服用珍貴的療傷丹藥,外加一些滋補元氣靈丹,靜靜修養一段時間才好。
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還得留下些暗傷。
可現在,這位法號青魚的道人居然一招就讓金冠道長的傷勢完全修復,這般神通,他們聽都沒聽說過,更不要說見過了。
與此同時,黑老頭目光閃爍,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在剛才李漁出手的時候,他體內的一身癸水真氣居然蠢蠢欲動,仿佛陰暗角落里的毒蛇遇到了遨游九天的蛟龍,沒有半點反抗能力,但奇怪的是還有幾分天然的親切感。
聯想到剛才李漁所施展的遁法,黑老頭心里隱約有了一些猜測,看向李漁的目光有了幾分驚疑不定。
“謝就不必了。”
李漁不以為意,道:“你們收拾收拾,隨我一同前往白鹿島吧。”
這幫人應該是專門獵取海獸的修士,獲取了什么好東西后,會拿到坊市去賣。
跟著這幾個人,倒也可以讓幾人帶路走一趟。
而且.......
李漁狀似不經意地看了眼黑老頭,和他的孫子。
這對爺孫倆,也有點意思啊。
“哎,還請前輩稍等。我們盡快處理好。”
幾人應了一聲,連忙開始取出各種工具,開始將海鯉獸分割起來。
海鯉獸這種東西,渾身都是寶,要是再等一會兒,氣血完全沉淀下來,會影響到骨髓、臟腑、乃至內丹、腦髓的品質。
小半個時辰后,整只海鯉獸終于分割完畢,幾人面露喜色的走來,顯然是收獲不小。
其中的盧老怪取出一只儲物袋,雙手奉上,恭敬道:“前輩,這是我們幾人的一點心意,算是感謝前輩剛才的救命之恩,還請前輩收下。”
李漁搖頭,海鯉獸雖然珍貴,可以他的身家,還真不放在眼里。
“東西就不必了,你們幾個分了吧。時間不早了,盡快出發吧。”
幾人還想說什么,卻見李漁神色澹然,知道這位前輩身家豐厚,并不在乎這點東西,于是不再廢話。
接下來,眾人開始出發。
不過等李漁看了幾人的遁術手段后,便暗暗搖頭。
那個叫莫墨的小子不說,單說金冠道長、黑老頭、盧老怪三人,神通各異。
要么施展遁術,要么借助法器,反正速度都不怎么樣。
李漁干脆的揮手放出玄光,將眾人裹住,讓幾人指路。
以他的修為神通,哪怕是帶了幾個人,其實也跟一個人飛行沒有多少區別。
四人穩穩當當的躲在玄光之中,心頭暗暗咋舌。
這速度,足足比他們快了能有幾十倍。
路上,李漁倒也知道了幾人的底細。
不算莫墨,三人只是倒也還算熟悉,以往沒少聯手獵殺巨妖海怪。
那盧老怪的修為最高,而且神通詭異神秘,金冠道長的修為最次,但他跟白鹿散人的一個弟子有幾分交情,故此在三人之中,他的地位頗高。
最次就是黑老頭了,他修為不算最高,年齡頗大,也沒什么身份,就是一散修。
金冠道長倒也隱晦的探尋李漁的底細,不過李漁沒怎么理會。
沒多久,一座巨大的海島已經映入眼簾。
按照幾人的指路,李漁在一處地方降落下來。
這時候,已經能夠看到一些修士的身影。
李漁神念一掃,便“看”到了許多東西,不需要他們再來指路。
“青魚前輩,坊市就在前面,您要是......”
幾人把白鹿島的一些情況盡數告訴了李漁,然后便要告辭。
李漁卻攔住了黑老頭爺孫二人,道:“等等,你們爺孫倆留下,我有事要問你們。”
此言一出,金冠道長、盧老怪有些驚愕,目光在李漁和黑老頭之間轉了幾圈,眼神隱約有些古怪。
至于黑老頭爺孫倆,則是一怔之下,乖覺地應下,沒有離開。
“青魚前輩,這是晚輩的傳訊符,您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晚輩任您差遣!”
“晚輩告辭!”
金冠道長兩人倒也沒有廢話,客套著提出告辭。
兩人離開后,李漁輕抬下巴:“走吧,前面帶路。”
“好,前輩您請。”黑老頭人老成精,也沒有直接詢問李漁留下他爺孫倆做什么。
少年莫墨也跟在一旁。
他看起來年齡與李漁似乎差不多,但兩人站在一塊,氣質氣度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一個俊秀不俗,目光幽深,眉宇平澹,卻透著幾分深不可測。另一個懵懵懂懂,老實巴交,分明就是隔壁的王狗蛋。
讓人一眼就能分辨出誰高誰低。
不過,走著走著,李漁卻是道:“老黑,你這身修為是怎么來的?”
他問的直接,也毫不客氣,黑老頭卻是身體一顫,他想起剛才的猜測,臉上的褶子抖了抖,忙回道:“回前輩,老頭子我這一身修為其實也是機緣巧合。”
聽了黑老頭的話,李漁倒是明白了。
原來,這黑老頭年輕時候只是一個普通的漁家少年,一次外出,遇到風暴,被卷到了一座海島上,還走了狗屎運,得到了一個無名修士留下的道書和法器。
那卷道書名為《癸水真經》,是一部水系道書,品質不錯,可惜有所殘缺。
但黑老頭憑著這些機緣,磕磕絆絆,硬是修煉到如今這個地步。
平心而論,倒也不凡。
不過李漁關心的不是這個,望著他沒有說話。
見李漁這架勢,黑老頭暗自一琢磨,干脆的從儲物袋掏出了一本書來,遞給了李漁:“前輩,這就是《癸水真經》了。”
李漁伸手接過,打開翻看了幾眼,旋即合上,又遞給了黑老頭:“收起來吧。”
看向黑老頭的目光,多了一絲復雜之色。
天河教至高傳承,毫無疑問,必定是《天河道經》!
以李漁如今的水準,其實連小成都不算。
而在天河教中,除了天河道經外,還有另外兩脈的《太淵寶錄》、《黃泉圣典》,不過除了這些頂尖傳承外。
在天河教內,其實還有一些品階低一些的基礎道書,比如李漁之前的《柔水真經》,而黑老頭的《癸水真經》,其實也同樣如此。
如此一來,情況已經很明顯了。
這黑老頭也是運氣不錯,偶然得到了一名天河教弟子身上的機緣,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天河教的弟子了。
不過要說地位么......
只能說跟他這個掌教親傳弟子相比,差的太遠了。
一邊走著,李漁隨口道:“你可知道這是哪個仙門的傳承?”
“這個......不知道。”黑老頭眼里閃過一抹期待,表面還算澹定。
見這黑老頭的反應,李漁搖頭,澹澹道:“你應該叫我一聲師叔。”
他沒有多說關于天河教的事情,這件事不能輕易暴露。
可僅僅只是這一句話,黑老頭便渾身劇震,雙眼瞪的老大,似乎難以置信,接著流露出驚詫、狂喜的神色,毫不猶豫地伏地跪拜:“弟子拜見青魚師叔!”
說著,又見自家孫子呆愣愣地站在一旁,啪地給了他一巴掌,道:“還不趕快拜見師叔祖!”
李漁沒有阻止爺孫倆人,站在原地硬是受了兩人的跪拜。
這黑老頭修煉了癸水真經,按照身份來說,并未拜入天河教,在祖師堂錄入名號,頂多只能算是外門弟子。
更何況在修為方面也遜色李漁一大截,叫他一聲師叔,黑老頭還是沾光了。
拜見之后,黑老頭仍是十分激動。
他是散修出身,辛辛苦苦一輩子,不知經歷了多少困苦艱難,無人幫襯,只能靠自己,對于散修的苦最是清楚不過。
所以,他對于那些有著靠山的大派弟子,或是一些高人徒弟簡直羨慕嫉妒恨。
以前,也不是沒想過要拜師,可也得是人家肯收啊。
最終,因為種種原因,不了了之。
現如今,突然冒出了一位修為深不可測地師叔,這讓他非常驚喜。
自己也是有組織有靠山的人了!
這讓他忽然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如果只是他自己,倒也不在乎,畢竟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了。
可他還有一個孫子,這就不能不讓他產生一些想法。
自己現在人已經老了,沒幾年活頭了,可自己的孫子資質倒是不錯,要是能借此機會向李漁討個前程,對尋常散修來說可就是一場天大的機緣!
畢竟,以他的經驗,能夠看得出這位青魚師叔的幾分端倪,知道他這位師叔并不簡單。
黑老頭倒也沒有過多的懷疑李漁會騙自己什么的。
無論是之前他在這位師叔身上發現的一些東西,還是對方那高深的修為,都能夠證明這一點。
像李漁這樣的高人,騙他這個地位卑微的散修,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