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昊天
“轟隆隆！”
萬象寶筏中樞大殿之中，陸行舟端坐在七寶妙樹下，意識卻是已經緩緩下沉，融入了無數界空之中。
“這吊人又閉關了。”
“不出意外的話，再出關他就堪比陽神了。”
“我們呢？”
“證道人仙.....”
“.....草。”
中樞大殿的殿門轟然開啟，隨后就見蕭禹余和游仙客并肩走來，而在兩人身后跟著的，則是神州十杰，以及裴尋真，安月瑤，岳晚成三人，而除了裴尋真三人外，其他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好。
尤其是蕭禹余，好家伙，前段時間他才剛剛證道，本以為能和陸行舟掰手腕了，沒想到他居然又開掛。
遙想當初，大家還都是人仙的時候，
你儂我儂，稱兄道弟。
結果呢？再看今朝，
兄弟見面，開口第一句就是無恥老賊，很顯然，陸行舟這坐火箭一樣的提升速度屬實是讓他們破防了。
“就在這吧。”
“陸老賊的修行對我們還是有好處的。”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窮！”
眾人一個個跟著蕭禹余和游仙客，在七寶妙樹下坐定。對眾人而言，這株七寶妙樹本來是沒什么用的，畢竟早已凋零，但這一刻，隨著時間流逝，這光禿禿的樹干竟是重新散發出了些許生機。
至于生機的來源，則是樹下的陸行舟，只見其靜如磐石，坐如洪鐘，五臟不斷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鐘鳴。
“當！”
“當！”
“當！”
每一聲鐘鳴過后，都有一層無形的漣漪向著外界緩緩散開，震蕩外界的同時也在震蕩陸行舟的軀體。
而隨著時間流逝，
七寶妙樹中，竟是漸漸響起了一聲又一聲禪唱，那是陸行舟此前在靈山借來的雷音說法經和如來神掌。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阿彌陀佛.....”
“善哉善哉.....”
經文鳴響，但漸漸的，禪唱聲竟是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道內容不同，但本質相差無幾的聲音，而隨著那聲音的響起，陸行舟的身體開始崩解，開始變化，最后竟是變成了一座樓船。
模樣和萬象寶筏相差無幾。
事實上，這就是萬象寶筏最初的原型，陸行舟棄天庭而不用，結合天罡法地煞術，凝練出的萬象神舟。
緊接著 “告諸仙曰，吾今為汝，略啟身心，明宣道要.....”
“一切有為，顯諸真路，體此法相，乃可受持.....”
“即引太和真炁，注潤身田，五臟六腑，心目內觀，真炁所有，清凈光明，虛白朗耀，杳杳冥冥.....”
經文模樣大改，
于整個中樞大殿內響徹，而不知不覺間，包括蕭禹余和游仙客，一眾人杰全部都沉入了這經文聲中，而作為其中心的陸行舟，卻是再度變化，重組人形，只是這一次，有一樣東西脫離了出來。
那是異物。
本不屬于陸行舟的東西，但常年不曾離開他，在最初的時候幫助他渡過了最危險的時期，那件東西 昊天鏡。
重組人形的陸行舟雙眸緊閉，而昊天鏡則是第一次從他的眼中脫離而出，堂皇正大地漂浮在他面前。
“轟隆！”
陸行舟雙眸不動。
但在其眉心處，皮肉裂開，卻是陡然睜開了一只法眼，眼中透出三寸慧光，直接照在了面前的昊天鏡上，而在慧光的照耀下，這面陸行舟始終認為無所不能的古鏡，終于呈現出了原本的模樣。
它裂了。
看似完滿的古鏡，實則卻是從中間部分被橫向劈斷，僅僅刻有“昊天鏡”銘文的那半塊僥幸無礙。
至于沒有銘文的那半塊，
那并非實體，
嚴格來說，昊天鏡早已殘破了，它只剩下了半塊，陸行舟此前見過的昊天鏡，有一半是鏡中的倒影。
“杳杳冥冥清凈道。”
“昏昏默默太虛空。”
“體性湛然無所往。”
“色心都寂一真總。”
陸行舟口中作偈，心思通明，卻是真正將萬神界，覺魔贈予的三枚定海珠，全部用因果串聯了起來，只見其如鯨吞一般，引領著陸行舟，讓他的意識向著一應眾生，山河日月，萬象萬物衍生。
人仙術的盡頭便是證道。
但證道之上，
是否還有前行之路？
并非像天仙道和地仙法那樣，挪轉根基，改換立意，從人仙術中脫胎而出，而是始終循著人仙術前進。
存在么？
存在的。
太古以來，就有這么一位修士，始終遵循著人仙術的道路，于量劫初期默默無聞，甚至卑躬屈膝，卻在量劫末期，圣人失蹤的時代，一朝崛起，成為了凌駕諸天，威壓萬界，乾坤景從的天帝。
昊天。
“人仙術人仙術，歸根結底，還是在人，統合諸天萬界，為天地立心，為眾生立命，這才是大道正途。”
昊天鏡微微顫抖，
宏大的道音回蕩在陸行舟的腦海中，進一步加速其串聯因果的過程。
億萬年來，只有太古的天帝曾經修至證道之上，因此太古以后，證道之上的境界就以他的名字來命名：
昊天。
似乎感應到了陸行舟的狀態，昊天鏡傳出的道音愈發宏大：
“昊天不是一個人。”
“昊天是一個名字。”
“祂是一個代號。”
“量劫之初，眾圣攜手，算定乾坤因果，接引我主出世，我主是眾圣的棋子，承載著眾圣的因果，最后建立了天庭。而你也一樣，你同樣承載著眾圣的因果，天庭根本無所謂，根本在于因果。”
“只要你在統合萬界，只要你身懷眾圣因果，那一切就不會改變。你和我主，就像是一體兩面的兄弟。”
“所以突破吧。”
“突破后，你就是昊天....！”
“轟隆！”
就在陸行舟行將功滿之際，陡然間，只聽一聲巨響從冥冥中傳來，徑直打斷了昊天鏡傳出的宏大道音。
這一剎那，鐵樹開花。
七寶妙樹于剎那間綻放，七色寶光將整個大殿照耀得宛若仙境，而陸行舟則是沐浴在那寶光之中，寶相莊嚴。緊接著，就見一道道身影從虛空中走出，默默地站在了祂的身后，為他加持授法。
而那些身影的源頭，則是環繞在陸行舟周圍的眾人杰。
蕭禹余的身后，一位背倚四柄仙劍的青年昂首挺胸。游仙客的身后，一位騎乘青牛的道裝老者頷首微笑。
七寶妙樹下，一位面容慈悲，趺坐在地，手指觸地的男子緩緩浮現。
方寸山微震，一枯瘦老道的身影若隱若現。
裴尋真身后，是一道容貌模糊的女性身影。
而安月瑤，岳晚成，以及其余神州十杰，共十二人，身后同樣走出了十二道流光溢彩模樣各異的身影。
“當！”
又是一聲鐘響，
無數身影齊齊走向陸行舟，最后又如夢幻泡影般破碎，而每破碎一道，昊天鏡內傳出的道音就低落分毫，等到所有身影全部消失，那道音已然細不可聞，直到一抹烏黑毫光在鏡面上一閃而逝。
“咔擦！”
本就只剩下半個鏡面的昊天鏡，被那烏光輕輕一劃，竟是再度破裂！鏡面上也多出了一道醒目裂痕。
而幾乎同時 昊天鏡內的道音陡然拔高，卻不再對準陸行舟，而是對準了某處空冥，聲音也不再如大道般高深莫測，而是多出了某種強烈的，近乎于憤怒的情緒：
“元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