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心轉天意
“鏘鏘！”
天意輪旋轉間，輪上利刃便瘋狂切割而下，但落在那龍蝗的頭頂上，卻只是攪起了一片墨玉般的發絲。
但其腦門卻是始終光潔如新。
這妖怪頭是真的鐵。
“沒用的。”
天意輪下，龍蝗雙手背負，儼然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甚至都不介意天意輪繼續在他的腦門上摩擦。
“我的百劫之軀豈是那么好破的？”
“何況我的境界遠高于你，哪怕受限于天地屏障，絕對層次上沒法達到人仙之上，也不是你這種土著可以比的。”
“滾開！”
言罷，就見龍蝗吐氣開聲，口中登時噴出了一道烏煙，煙中隱隱可見一顆赤紅寶珠，珠內更有蝗蟲騰空之影，隨后就聽其發出如雷炸響，卷動黑煙呼嘯而至，穩穩地擊打在了天意輪的輪身上。
轟隆隆！
陸行舟并沒有硬拼，而是順手回收了天意輪，但神意掃過之后，卻發現此前被那赤珠擊中的地方竟是多出了不少鮮血般的污漬，而那些血漬甚至還從天意輪上，順著陸行舟的神意朝他侵襲而來！
幾乎下意識的，陸行舟眉心一抹金光驟然點亮。
皓陽解厄光！
皓陽當空，諸邪退避，陸行舟在神意中點燃了一輪旭日，凝光如水，立刻就洗滌了一遍自己的心神，隨后又將其引至天意輪上，接連清掃了數次，才算是將那詭異血漬從天意輪的輪身上抹掉。
饒是如此，陸行舟仍是有些心驚肉跳。
這算是他第一次直面真正意義上的神通，單單這短暫的一次交鋒，其中兇險就遠不是天圣帝妙心那次可比的，剛剛若非他反應及時，真要讓那血漬侵染了自身神意，怕是現在就已經是任人宰割了。
念及此處，陸行舟不禁看了眼龍蝗：“妖族都是這般陰險的么？”
“請你稱之為智慧。”
龍蝗咧嘴一笑，絲毫不以為意。他名為龍蝗，顧名思義，乃是蓬玄界一頭異種真蝗得了造化，吞了一頭真龍的殘軀精血，卻又僥幸不死，甚至借此煉就了二位一體之身，這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剛剛便是他蝗身的神通，名為“引災散神珠”，赤珠由他精氣神所化，只要一接觸，立刻就能種下蝗種，不消片刻就會生根發芽，長出無數小蟲，能夠啃食金鐵，消磨神意，如附骨之疽一般。
斗戰的時候若是一個不小心，讓神意沾染上了，一身實力登時就要被其削去八成，再無半點還手之力。
事實上被龍蝗這一招陰死的高手不知有多少。
因此龍蝗乍看之下仿佛一直瞧不起陸行舟，但實際上早就已經全力以赴了，只是可惜最后仍舊功敗垂成。
“呼.....”
暗算失敗，雙方也無有和解余地，龍蝗自然沒有再拖延的興趣，把身子一晃，就干脆地散去了人身虛像。
下一秒，此前那八目應龍便再現世間！
“吼！！！”
狂嘯聲中，龍蝗張開猙獰雙翼，同時四對赤紅色的眼眸齊齊轉動，最后穩穩地鎖定在了陸行舟的身上。
“去死！”
龍蝗張口一吐，引災散神珠再現，帶起滾滾黑煙繼續朝著陸行舟砸落了過去，招不怕老，好用就好。況且龍蝗對自己的這一天賦神通很有信心，自他煉成以來，真正將其破去的人可謂寥寥無幾。
“砰！”
黑煙滾滾，散神珠乍現紅光，就這樣轟然砸在了陸行舟的頭頂，那濃烈黑煙更是直接將陸行舟吞沒了進去，若是細看的話，甚至還會發現那所謂的黑煙，分明就是數量龐大到極致的微小蟲群！
“破！”
黑煙中，陸行舟沉穩有力的聲音傳出，同時再度帶起一片如潮金光，硬是在那滾滾黑煙中炸出了些許縫隙。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原本純澈無暇，不染半點塵埃的皓陽解厄光，竟是沒能突破阻礙，反而漸漸被那引災散神珠給壓落了下去，從最邊緣開始，甚至不斷有金色華光被其啃食，接著轟然爆碎。
不遠處龍蝗見狀更是冷笑不止：“區區一個土著，無非是得到了蓬玄界的傳承，這才僥幸突破了人仙。”
“比起五千年前那位你可差遠了。”
陸行舟：“.......”
你要這么說我可就不服氣了！
身處黑煙之中，陸行舟衣衫如雪，雙手背負，一雙眼眸在此時陡然涌現出了無數情緒，有昂揚斗志，有風花雪月，有驕傲自負，有落魄頹然，有憤怒嫉妒，有暢快釋然，接著全部交融在了一起。
最后留存下來的，只剩下淡薄的眼神。
澄澈如鏡。
煌煌如天！
非是有情入無情，而是人心轉天意！陸行舟的道秉持“萬般人心就是天意”，而這便是他踐行己道，從北原之行中得到的體悟，看似是在斬殺一切情感，實則卻是借此引動了一股巍然大勢！
大勢加身，天意所向。
任你千般神通，萬種變化，
都是我贏！
黑煙之中，陸行舟雙眼一掃，旋即豎掌為刀，對著黑煙的某一處就是輕輕一劈，原本還聲勢驚人的黑煙蟲群當即就是一滯，隨后那成千上百萬微塵般的小蟲，竟是同時跌落塵埃，失卻了性命！
然而還沒等龍蝗反應過來，陸行舟便收攏五指，化掌為拳，對著頭頂的引災散神珠就是猛地一拳轟出！
轟隆！
散神珠當場騰空而起，不斷爆發出刺目紅光，但不知何時，在那珠身上，竟是有一道道朦朧煙霞纏繞，如鐵鏈一般將其牢牢困鎖了起來，爆發出的紅光以及其中夾雜的蝗種也被一一鎮壓了下去。
前一秒還被困住不得動彈的陸行舟，下一秒就悍然破封而出，如此變化哪怕是龍蝗都意外到了極致。
“你居然抓到了我神通的破綻？！”
“怎么可能！”
天下沒有完美的神通，龍蝗對自己的引災散神珠也很清楚，周遭黑煙蟲群看似是活物，實際上都是他的神意所化，看似無窮無盡，但實際上根本完全寄托在散神珠上，聯系一斷，蟲群不攻自破。
但這種聯系又豈是那么好斬斷的？
哪怕是同境高手想要發現他刻意隱藏起來的聯系，也是極為困難的事情，何況是區區一個土著人仙了！
還有那朦朧煙霞，居然能定住自己的散神珠？
他不受散神珠影響么？
蝗種對其無效？
和滿臉不可置信的龍蝗相比，陸行舟的表情卻是沉穩如舊，淡漠的眼神好似一面照妖鏡照徹了過來。
“......！！！”和陸行舟視線相交的剎那，龍蝗心中陡然一跳。
明明只是一道目光，卻讓龍蝗有一種自己被其看穿的錯覺，腦海里登時閃過了自己隱藏至今的疲弱之處.....
“果然如此。”
“龍蝗。”
看著強作鎮定的龍蝗，陸行舟突然一挑眉，輕笑道：“你不是現在只能發揮人仙的實力，而是現在只有人仙的實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