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眼前這位劉堂叔既然姓劉，又在本鎮里住，向來也是在鎮子上的企業中有股份的。
只不過股份和劉丹家的相比，肯定是少很多。
今日登門，話里話外透露著一股對劉丹之死并不意外的態度，顯然是知道一些內部事情。
因此林野一恭維，劉堂叔更是不把他當外人。
他招呼著旁邊一個年輕人道：“小三，你來給林先生說說。”
被叫做小三的年輕人突然一愣，顯然對這位堂爺爺突然點自己有些意外。
“啊什么啊，就是你一個星期前遇到的事。”
劉堂叔臉色一本，道：“你之前給我說的啥？”
小三趕緊點頭，穩了穩心神，道：“那是一個星期前，初六的晚上...”
他推了推眼鏡，在劉堂叔譴責而又鼓勵的眼神下，磕磕巴巴的說著。
“劉丹姑娘的車我認識，紅色的大炎，大炎車我們鎮里是不少，但是紅色的就她這一輛。”
劉堂叔也在一旁道：“對，紅色的大炎，就她一輛，其他人都是白色或者黑色，很好認。”
“遇到她時，已經快到鎮口了，我那天去隔壁鎮子找朋友，回來時天已經黑了，劉丹姑娘看到了我，讓我上車，我就上車了。”
“沒錯，他倆可以作證，是不是。”
劉堂叔又趕緊點了下旁邊倆年輕人道：“你們當時在干啥？”
“我們倆在釣魚，在鎮口路邊的池塘里釣魚。”
倆年輕人趕緊說道。
“他們倆可喜歡釣魚了，在家釣，回到學校也釣，他們學校水池里的魚都敢釣，還挨了處分呢。”
劉堂叔繼續補充，說到倆人因為在學校里因為釣魚挨處分，倆人臉上還露出有些得意的表情。
好像這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
林野看著這兩位年輕的釣魚佬，默默的點了點頭。
明白了為啥劉堂叔會帶這三人來了。
一個經歷者，兩個人證。
“當時劉丹姑娘還給我倆說，快下雨了，讓我倆早點回去。”
左邊的年輕人說道：“我還問姑娘要不要魚，那天我們釣了不少呢。”
“行了，別說了，讓小三說。”
劉堂叔打斷了釣魚佬的話，視線轉向了小三。
小三咽了咽口水，臉上露出一絲害怕，雙手握住茶杯，很是緊張。
“從我上車的地方到鎮子開車最多五分鐘，我和姑娘說了兩句話車子就突然停下來了。”
“然后你就下車了對吧。”
劉堂叔道：“林老弟，你別看他年紀小，本事可是大的很。他爹和爺爺都是老司機，專門在公司里開車，他打小就是車窩子里長大的，年紀小，可是個老司機。車技好，還會修車呢。”
小三點頭道：“嗯，所以姑娘的車一聽，打不起火來，我就趕緊下了車。”
他說著，聲音低沉下來，端起茶杯喝了兩口，道:“我那天喝了點酒，下了車，就暈暈乎乎的。”
“姑娘怕我摔倒，也趕緊跟著下來，還沒等我檢查，姑娘就推了我一下，說，三兒，你看那是干嘛的。我轉過頭看了看，大約有三十米開外，鎮字的十字路口處。”
他說到此，端起茶杯，又放下，臉上開始冒冷汗。
顯然接下來要說的事，對他來說，是一件極其不好的記憶。
劉堂叔見小三要掉鏈子，伸出手來，沾了沾茶杯里的水，在桌子上畫了個十字。
“這是十字路口，我們鎮在東邊，王莊在北邊，南邊是兩個莊子的田地，他們當時就在這條路上，這條路是兩個村鎮的人去縣城的必經之地。”
林野嗯了一聲，他來了好幾趟，劉家鎮的地形他是清楚的。
劉堂叔一說，他腦海里馬上就有了情形。
“當時大約幾點鐘。”
林野十分冷靜的問道。
他腦海里的思維空間里，按照三和劉堂叔的話，已經模擬出了當時的場景。
只要知道是幾點鐘，林野就能夠再將環境的昏暗程度模擬出來。
“八點多，快九點的樣子。”
三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顯然，這件事在他告訴劉堂叔的時候，劉堂叔并沒有詢問。
旁邊倆釣魚佬則道：“八點半左右，我們見到三上劉丹姑娘車的時候是八點二十五，當時我看了下手機。”
三趕緊點頭道：“那就是八點半左右，當時姑娘一說，我回頭看，就看到十字路口中間有一群人。”
說到這，三的狀態變化十分的明顯。
豆大的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流。
“沒事，有我們在，沒什么好怕的。”
劉堂叔安慰著，林野也給他倒了一杯水道：“沒錯，你不要害怕，事情都過去了。”
“是，是...”三點了點頭，喝了一口水，繼續道：“因為距離遠加上天黑我也沒看清他們穿什么樣的衣服，更別說長什么樣子了。不過，我打小就在這里長大，只要是這兩個莊子里的人露個樣子我就能認出來。但是那一群人我一個眼熟的都沒有。”
他說著咽了咽口水，沉默了好一會，方才看著林野道:“那群人，我遠遠的看到他們最頭的那個手拿著一根木棒，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上面粘著許多小碎紙。”
“半年前，我爺爺去世，我是家里的長孫，所以，所以一看到那個棒子，馬上就反應過來，那是哭喪棒，而且還有人向空中灑著錢紙。”
林野聽到這里，有些不自然的倒了兩杯水。
遞給了劉堂叔一杯，然后自己喝了一杯。
小三緩緩的說道:“當時，當時我才反應過來，這是誰家在出殯。”
說到這，小三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了，他盯著林野，有些后怕的道:“林小叔，不瞞你說，當時我爺爺去世的時候，方先生操辦的，因為我是長子長孫，所以方先生給我說了很多的規矩。”
“當時我就覺得覺得不對勁，誰家出殯是大晚上！”
說完這句話，小三的臉色已經是白的嚇人了。
林野趕緊給他遞上一根煙，小三本能的接過，正要點煙，馬上又反應過來，將煙雙手遞給林野道:“林小叔，我，我不會抽煙。”
對于林小叔這個稱呼，林野也不好說什么。
劉堂叔叫自己老弟。
這三人按照輩分來說，得叫劉堂叔一聲堂爺爺。
如果這樣叫的話，稱呼自己也得叫一聲小爺爺。
叫聲小叔，反倒是不知從何論起來。
不過這個時候，林野也懶得糾結這些事。
“三啊，你別害怕，有些事看著怪，說出來就沒什么了不得的了。”
小三道:“這事，看著沒多大了不得，說出來就不得了了。”
劉堂叔示意林野不要說話，小三接著道:“當時我酒勁上來，就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劉丹姑娘在一旁說，小三啊，這是誰家出殯啊。姑娘不常在鎮子里住，都是在藍城市區的房子那住。所以周邊情況不如我熟悉，我越想看清楚那群人打頭的是誰卻越看不清楚，而且我能明顯的感覺到我們的車一停下來那邊的人也跟著停了下來。”
“現在知道是誰家了嗎？許是這事不方便讓人知道。”
小三沒有說話，劉堂叔搖了搖頭，道:“就算是出殯，那個點出現在我們這，不是我們莊就是王莊，沒跑的。別的莊在這邊沒有公墓，而且那條道就只通我們兩個莊，我回來之后也問過幾個老伙計，都沒聽說誰家出了喪事。”
林野呵呵一笑，道:“等老方回來，問一問應該就知道了。”
劉堂叔道：“沒錯，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帶著三個小子過來找方先生。”
“后來呢？”
林野看著小三，繼續問道。
小三道:“當時我就覺得不正常，那群人約摸有十五六個，雖然距離有點遠，但是我卻能確定他們那群人誰都沒有說話，也沒人哭，靜的嚇人。”
“而且隊伍拖的很長，得有十多米長。”
小三突然用堅定的語氣說道:“最開始我以為那為首的舉著的哭喪棒，但是昨晚二爺爺讓我查資料，我看了相關資料后卻覺得那不是哭喪棒。”
林野突然隱隱覺得小三此時說的事和自己昨晚遇到的那個黑影有莫名的聯系。
這只是他的直覺，但是小三下面的話卻讓他更加的肯定。
“那個人拿的是長戈，就是古代打仗時候士兵用的那種長武器！而我那天遇到的不是誰家出殯，而是陰兵過路！”
小三說著，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