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想成人
林野對路西法此時的心情感同身受。
畢竟倆人的狀況算得上是難兄難弟，同病相憐。
哎，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但卻不得不繼續將謊話說完：“他們倆叛變了，燕尾服和開膛手叛變了！”
林野不是一個擅長說謊的人。
他平生騙人的次數屈指可數。
時至今日，說謊話是不得已而為之，實屬無奈。
再加上他內心已經將路西法當做了一個真正的人。
所以當謊話說出之后，林野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臉頰有些發燙，整顆心吊了起來。
這種變化，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耳機里沒有傳來路西法的聲音。
一片沉默。
好像路西法已經離開了。
又好像在思考著林野的話。
遠處排風管道越來越近的糟亂聲和曾修的怒罵聲，讓林野著急起來。
路西法的沉默，更是讓他有些亂了分寸。
一謊未平一謊又起：“他們想將你出賣給另外一個組織，但是機緣巧合之下卻被我發現了，所以我就想方設法從他們手中將你救了下來。”
路西法還是沒有說話。
“砰”的一聲，門被粗暴踢開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開膛手來了！
他在一個一個房間的檢查著！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當第二聲門被踹開的聲音傳來時，林野脫口而出。
但這句話說完，他直接呆住。
太愚蠢了！
聰明反被聰明誤！
路西法的何等的聰明，他是擁有電腦一樣思維的人類，可以說是任何行業的宗師級的靈魂。
自己這句話，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怎么可能騙過他？
路西法沒有說話，但林野知道一切都完蛋了。
他那個自以為是的計劃宣告破產。
現如今只能坐以待斃。
出去逃跑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做法。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負隅頑抗都是花里胡哨的自取其辱。
再加上，自己搶人家的硬盤再先。
本來就理虧。
他癱坐在地上，嘆了一口氣，道：“對不起，我說謊了。”
說著，伸手想要摘下耳麥。
卻聽到路西法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我知道，燕尾服和開膛手是不會叛變的，你不了解眾聯盟，你如果了解的話，就知道這個宇宙中，沒有哪個組織值得他們倆叛變。”
林野自嘲一笑，道：“是啊，我真是太自欺欺人了，我怎么可能騙過你，你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聰明的人類了。”
外面的聲音已經停了下來。
林野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卻有一種直覺。
只要自己一離開房間，一定會被開膛手和燕尾服發現。
“謝謝你。”
路西法沉默了一會，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句話。
林野有些始料不及。
好端端的謝我干什么？
路西法接著說道：“燕尾服和開膛手是不是在追你？”
林野點了點頭，突然想到路西法看不到自己。
正想開口，路西法卻說道：“你長的很英俊，我真羨慕你。”
林野抬起頭，滿臉的驚訝。
只見屏幕上的電腦攝像頭閃著光芒，那是正在工作的指示燈。
他一定是通過這個攝像頭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林野沖著他——攝像頭尷尬的笑了笑。
這種當著別人的面說謊還被拆穿的感覺真是不好。
但是能和這樣一個特殊的人類交談，對于一個普通的人類來說，已經是十分幸運的事了。
林野呵呵一笑道：“我也很羨慕你。”
突然電腦屏幕一閃，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孔出現在屏幕上。
林野吃了一驚，隨后反應過來。
這是路西法模擬的他的樣子。
看著屏幕上表情十分自然，卻露出一副自己絕對不可能露出的笑容的“林野”。
林野有些不知所措，他茫然的抬了抬手：“你好。”
屏幕上的“林野”也沖著他微微一笑，道：“你好，朋友。”
“朋友？”
林野微微一愣，沒有想到路西法會這樣稱呼他。
屏幕中的路西法——雖然他是模擬了林野的臉，但林野卻沒有將他當做另外一個自己。
路西法點了點頭道：“你是第一個把我當做人類的人，也是第一個給我說對不起，更是第一個向我撒謊的人，謝謝你，我的朋友。”
真誠！
看著屏幕上的笑容，聽著耳機里傳來的聲音。
林野能夠感受到路西法說這些話的真誠。
這絕對不是假裝的。
這種真誠里甚至還有一絲激動和些許委屈。
那種守著云出見紅日的委屈。
這種對話，簡直奇妙之極。
林野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感受。
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覺。
路西法接著說道：“自從我有了人類意識和思想以來，所有人都只把我當做一組比較聰明的數據，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軟件。”
“他們不在乎我想什么，他們需要我的時候，就會下命令讓我去做。”
林野嘆了口氣：“這種感覺，我能夠理解。”
他想到了萬事屋軟件里的日常任務。
做日常任務的自己，和路西法沒有任何區別。
“我能夠理解這種當工具人的感覺。”
“對，工具人，他們把我制造出來，就是讓我當一個工具人。”
“他們讓我能夠像人類一樣思考，但卻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做人類。”
路西法的聲音很沮喪，甚至隱隱約約有些憤怒。
這種憤怒，林野能夠理解。
哎，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路西法將楊杰和歐陽他們弄成了這種樣子。
雖然是無心之失，但終究是釀成了大禍。
可林野卻對他恨不起來。
“你為什么要逃出來呢？”
林野問道。
屏幕上的路西法看著他，臉色變得極其的嚴肅，淡然的說道：“我想成人，我想像一個正常人類一樣，擁有朋友。”
林野看著屏幕上的面孔。
此刻所有的危險都被他拋到腦后：“路西法，你現在就是人了，你就是我的朋友。”
這句話出自林野的真心。
他能看出路西法臉上或者說“自己”的臉上那種對于某種事物的渴望。
林野比任何人都明白。
這種表情出現在自己臉上時，他內心是什么感受。
那種渴望別人認可的心情，渴望自由的心情，渴望能夠掌握自己命運的心情。
林野感同身受。
屏幕上的臉裂開了嘴巴笑了起來。
他笑的很開心，林野也跟著傻樂。
兩章一模一樣的臉就這樣對視而笑。
轟隆，外面又是一聲巨響。
曾修的怒罵聲緊接著傳來。
路西法突然停止了笑聲，沖著林野道：“你把網線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