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迪砂
雨之國總是在下雨，一年四季一天到晚，總是下個不停，就像老天在哭泣一樣。
這個國家的國民，心情也是如此。
因為身處三個大國中間，又沒有與之抗衡的實力。
戰爭、掠奪、悲傷…
各種不幸，總是環繞著這個國家。
羅砂此刻也體會到了這個國家國民的心情。
跟隨三代風影，帶領三千忍者來到雨之國，本以為是一場沒有懸念、暢快淋漓的戰爭。
結果，大軍剛開赴到雨隱，就被名不見傳的曉組織拖住了。
耗時兩個月，任務不見絲毫進展。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以打破忍者規則來威脅敵人決戰，結果卻輸掉了。
不僅作為實際和精神領袖的風影身死，還陣亡了一千余忍者的性命。
而敵人雖然也損失慘重，卻士氣如虹。
許多流浪忍者與忍族在知道他們為守護和平而獻身的精神及實力后，都紛紛趕來加入。
如今，敵人已經有三千之眾，還有外來的忍者源源不斷的加入，在兵力上實現反超。
如果僅僅是這樣，羅砂也不覺得是什么大問題。
兩千對三千…雖然是兵力劣勢，但勝算依舊不小。
砂隱村人口規模小，自建村以來就經常少打多，比現在更劣勢的戰爭都不知經歷了多少。
關鍵的問題在于士氣。
在先前占據絕對優勢的決戰中，已方潰敗，連三代風影都身死，這對砂隱的忍者來說，實在太打擊士氣了。
所有人都會想：先前三代風影還在，數量占優的情況下都不是對手。現在沒了三代風影，在數量優勢變劣勢，那豈不是更打不贏了？
而對方則恰恰相反。
我先前那么大劣勢都贏了，現在優勢了，還有什么理由贏不了？
最最關鍵的是，曉組織信奉守護和平，信念本就堅硬如鋼鐵，下一戰再裹挾大勝之勢而來，那幾乎不可抵擋。
雙方的士氣差距達到根本不用去調查，只聽動靜就能感受到了。
敵人的營地駐扎在幾公里外的山坡上。
但對面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歡慶聲不斷傳來。
而己方…偌大的營地沒有一點聲音，死氣沉沉，就連苒火的“噼啪”聲都清晰可見。
“呼～”
望著對面鬧騰的營地，羅砂也忍不住嘆氣。
他覺得這一次是真的難了。
戰場上的局勢再怎么艱難，羅砂也不會如此消極。
可是現在的情況已不僅僅是戰場失利那么簡單了。
從三代風影身死、吃敗仗，到如今已過去近一個星期了。
但砂隱村那邊卻沒有絲毫信息傳來。
這有違常理。
不論是支援還是決定退兵，總該有個說法才對。
但什么指示都沒有。
這讓羅砂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作為三代風影的助手兼護衛，他早早就游走在村子權力中心，知曉村子的黑暗面。
他擔心三代風影身死，那些被他免職的前高層們會趁機興風作浪。
沒有三代風影這座大山，那些被新提拔上來的圓桌議員們根本不是那些老人的對手。
在經驗和陰險程度上差遠了。
要是砂隱真的發生了變故，那這場戰爭就真的毫無勝算了。
如果只是戰場上的劣勢還可以靠著操作來翻盤，但遠在風之國的砂隱大本營…他就鞭長莫及了。
“唉！”
四下無人，羅砂忍不住再次嘆氣。
突然，背后傳來腳步聲。
羅砂臉色正了正，恢復了平常的表情。
“羅砂大人。”
來人在后面幾步遠的位置停下。
羅砂沒有回頭，淡然問道：“什么事？”
“曉組織的頭領想要與大人談判。”
“談判！？”
羅砂怔住了。
這沒道理啊！
自古以來都是弱勢的一方主動尋求談判…
但就算曉組織不知道砂隱村那邊的變故，他們在戰場上也是占據絕對優勢，沒道理他們會主動來找自己談判。
是不是哪里搞錯了？
羅砂稍微驚愕了一下，轉過身來，確認道：“曉組織來找我談判？”
“是的，曉組織希望大人能主動退兵，他們不會追擊，也不會索要戰爭賠償。”
聞言，羅砂陷入了沉默。
他有些搞不懂狀況了。
曉組織明明占了據絕對優勢，只要裹挾之前大勝的士氣發起總攻，就可能徹底贏下這場戰爭。
但對方不僅沒這么做，反而主動尋求談判，還開出不索賠的優厚條件…
這太反常了。
羅砂首先排除曉組織首領是蠢材的可能性。
雖然只交手兩個多月，但對方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讓數倍于敵人的砂隱吃盡苦頭。
如果不是三代風影以平民生命安全作要挾，可能半藏打完鐵之國回來了，都不一定能抓住對方尾巴。
那么，既然確定曉組織首領不是蠢材，那對方做‘出放棄唾手可得的勝利’就不是愚蠢的決定，而是另有深意。
那么是什么呢？
羅砂冥思苦想，大腦飛速運轉著。
是談判本身就是一場陷阱，想要不費一兵一卒就取得勝利，還是不想好不容易集結起的勢力產生過大損失，從而放棄到手的勝利？
首先，排除談判本身是陷阱的可能性。
作為砂隱一方的臨時領袖，就算同意談判，也一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工作，不可能孤身涉險去什么危險的地方。
“那他就是不想自己的勢力產生太大損失了？”
經過排除，羅砂得出這個理由。
再繼續深想下去…
雨之國已經有了雨隱村這樣一個忍者組織了，沒有另一個大組織的生存空間。
若是幾百人的規模還好，撿點雨隱村漏出來的油水還能存活。
但曉組織現在已經發展成了三千多人的規模了，并還在每天不斷增加…這種程度的規模已經是較弱的中等忍村規模了。
已經威脅到了雨隱村在雨之國的地位。
不論曉組織的首領是否想要推翻雨隱村，雨隱村和曉組織最后都只能有一個存活下來。
要么雨隱兼并曉，要么曉吞噬雨隱。
兩個勢力到最后勢必有一戰。
這個時候提前做準備，那也是想得通的。
“現在就能想到那么深遠，這個彌彥以后一定能成忍界有名的人物。”
羅砂忍不住感慨。
在與曉組織交戰的這兩個多月里，他不止一次見過彌彥。
那是一個有著爽朗面容的少年，一雙眸子里充滿了自信，即便是在危難關頭，臉上也掛著讓人心安的笑容。
雖然實力還有待提高，但他毫無疑問是個合格的首領。
而通過這次了解，他對對方的印象更深刻了。
同時，他也感受到了壓力。
都說長江后浪推前浪，可他這個后浪還沒滾起來，就快要被新來的后浪給拍死了。
赤砂之蝎、絢綺龍二、彌彥…
（這世代的新人好強啊！）
羅砂忍不住苦笑。
“那個…”
羅砂抬眼看去，見傳話的下屬面露猶豫，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由問道：“還有什么事嗎？”
“那個，那個…”傳令兵下屬張了張嘴，卻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很想說曉組織的首領并不是你想的那樣，但他擔心貿然插嘴并反駁上司，會不會得罪對方。
羅砂眉頭一皺，惱怒道：“有話就直說。”
傳令兵心里一沉，咬牙道：“曉組織的人傳話說，他們是為了和平，不希望有更多人犧牲才找大人談判的，也希望大人為了和平與眾多村子兄弟的生命著想，不要做出無畏的犧牲。”
“嗯，這樣啊！”
羅砂并沒有生氣，而是若有所思道：“雖然為了和平這種理由太假，但放在這個時代確實是很有效的口號。”
忍者的世界戰亂不休。
在忍者以家族為單位時期，戰爭就一直沒有停過。
到了忍村時代，雖然有過短暫的和平時期，但很快就會迎來更加漫長的戰爭。
以這次忍界大戰為例，目前已經打了十余年了，卻依然看不到結束的征兆，即便是吃戰爭飯的忍者們也都感到厭惡，希望和平能盡快到來。
這時候有人打著和平的旗號站出來，很容易讓人感動深受，并為之共同努力。
曉組織現在的情況便是如此。
當然，所謂容易是在對方深信你確實是為了和平的前提下。
若只是空喊口號，沒有實際行動，是絕對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
也正因為如此，羅砂才覺得彌彥厲害。
至于彌彥真的是為和平而努力…
在戰爭中出生，戰爭中成長，十幾歲就跟著三代風影接觸村子高層權力爭斗…
在這種背景下活到現在，羅砂根本不相信有人會為了和平挺身而出。
因為忍者就是依靠戰斗而生，而戰斗又會劃分立場和滋生仇恨，立場和仇恨，又會擴大戰斗規模。
戰爭就會接踵而來。
想要消除戰爭，就得消滅忍者，就得與整個忍界為敵。
沒有人能做到這種事。
羅砂也不相信有聰明人會站出來做這種事。
羅砂認同了彌彥的能力，所以才堅信他不可能做出為了和平挺身而出的事來。
彌彥之前的那些行為，在他看來，不過是為了組建自己勢力而拉攏人心的手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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