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
赤尊所祭出的魔植,名為蝶戀花。
等階達到九品的一株魔植。
它不像其它魔植一般,能給予魔族戰士強大的戰力加成與傷勢回復,也未擁有自主戰斗的能力。
蝶戀花的作用只有一個,單一,但極致。
困敵。
蝶戀花的作用是困敵。
蝶戀花,戀的是滄海。
以自身為代價,具現滄海世界,然后選擇一人取而代之。
也就是說,原先的蝴蝶已經飛走,逝去,而如今的夏道韞才是那只“蝴蝶”。
有一句與蝶戀花相關的俚語,在焚月族廣為流傳。
——就像蝴蝶飛不過滄海,沒有誰忍心責怪。
乍看十分溫情的一句話,透露出的恰恰是蝶戀花的極端強大。
三大魔尊瘋狂圍攻著夏道韞。
夏道韞以洛神法相相迎,配合洛神道域,一時間也完全防守得住。
看上去這局勢好像有點對不起三位魔尊先是埋伏,后是動用底蘊的大陣仗,但事實上并不是三尊戰力不夠,而是他們有所收斂,只用了六七分力。
因為三大魔尊并不著急建功。
既然有蝶戀花的滄海世界,那夏道韞就是插翅難飛,是案板的魚肉。
鈍刀子割肉就可以了,又何必著急呢?
若是急于擊殺夏道韞,反而有可能露出破綻,被夏道韞抓到機會,說不定就會有死傷。
劍仙的爆發力,那是世間最不用懷疑的事情之一。
“她戰力雖強,但再怎樣樣改變不了初入劍仙的事實,既然如此,法力定然還不夠深厚就這樣溫水煮青蛙,不出十天半月,她就將陷入山窮水盡的地步中。”
“還是赤尊你出的好計,這回只要拿下夏道韞,玉門關還有誰能擋住我們三人?”
“成功將夏道韞困入滄海世界,我們已經是占據了先機,這是最好的機會,絕不能出意外。”
滄海世界中,三道神念在碰撞交流。
三位魔尊的心情很好,因為他們準備了這么久的底牌起了奇效。
一萬年前,赤尊在焚月域一處禁地中發現了早已滅絕,只在典籍中出現過的蝶戀花。
當時那株蝶戀花不過七品境界。
七品的蝶戀花,可抵不上大用。
但赤尊依然欣喜若狂,如獲至寶。
而后,他耗費了無數的資源,以及近萬年的時間,硬生生將七品的蝶戀花培養到了九品層次。
九品的蝶戀花,已經足以困住劍仙。
——當時赤尊培養蝶戀花是為了針對青云劍仙的。
如今青云劍仙不在了,不過又出了位洛神劍仙,蝶戀花依然有用武之地,并不算浪費。
為了這場戰爭,他們已經準備的太久太久了。
底牌之所以稱之為底牌,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藏而不發,一旦在外人面前顯露過底牌,讓旁人有所防備,再想建功就沒那么容易了。
更何況,九品的魔植,整個深淵界也不過一手之數,品種還各不相同,讓三尊再拿出一株蝶戀花,那也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所以,就在今日,就在此時!
夏道韞似乎竭盡全力在抵抗三大魔尊的圍攻,三位頂級魔尊的血脈強橫,神魔體更是無上,具備各種奇玄神通的同時,還強橫得離譜。
雖然不修道,但魔族以力破法,絲毫不遜色于人族修士。
如今一對三的情況下,即使三大魔尊稍微收力,夏道韞看上去還是顯得十分吃力。
她似乎已是甕中之鱉,敗下陣來,死于三尊之手只是時間問題。
但實際情況真的是這樣嗎?
嘩嘩嘩!
整個滄海世界因為戰斗的波動,變得波濤洶涌,浪花滔天。
白蒙蒙的水浪充斥天空,再被激烈的能量波動蒸發成水汽,營造出如夢如幻的霧境。
一柄赤紅色的長戟帶著耀眼的光芒,從濃重的霧氣中伸出,如一條兇猛的巨蟒,咬向夏道韞。
赤戟之中的威能浩蕩,單論能量,是要勝過夏道韞一截的。
夏道韞目光微凝。
下一刻,她的洛神法相手持巨大化的流風劍揮出。
流風此時仿佛真的變成了流動的風,竟然變得無比柔軟,如鎖鏈一般欲要纏繞捆縛這如巨蟒一般的赤戟。
赤尊不敢大意,穩健起見,選擇避其鋒芒,欲要收回赤戟。
面對赤尊的退卻,流風驟然分化成六條鎖鏈。
況!況!況!況!況!況!
六條鎖鏈從天而降,將赤尊的魔兵赤戟牢牢鎖在了虛空中。
流風劍之神通:飄(piao)飖。
下一刻,夏道韞本尊手持牛耳,身形順著赤戟而上,威勢滔天,怒斬向赤尊本體。
這一套連環招下來,赤尊也是始料未及,猝不及防之下,只能是準備以神魔體硬撼夏道韞這一劍。
可當他剛剛催動神魔體,一陣心悸的感覺迎面而來。
“嗯?”赤尊臉色一變,死死盯著劈斬過來的牛耳。
魔族雖不修道,可對于道的感知還是清晰的。
他在夏道韞這一劍中感受到了一股韻味,這是道到達極高境界后才有的韻味。
單論這股韻味,根本看不出夏道韞是初入劍仙境的修士,而會以為她在這個境界中已經走了很遠。
這就是人族修行體系的玄妙之處:法力是需要時間慢慢修煉的,即使才情再高,也只能縮短這個時間,但對于道的理解,卻是可以一日千里。
——最鮮明的例子就是李求敗,他開道之日,甚至不是一日千里,而是一日萬里,直達終點。
而夏道韞這一劍,正是道的體現。
神劍浩蕩,恢弘耀眼。
這一劍中,有五行,有生死,有毀滅,有破滅......還有,無法形容的霸道。
紀川曾在陸青山入宗時這樣向他介紹過夏道韞:“什么都會一點”。
不是一點。
億點。
這便是夏道韞的道。
“來了!”赤尊的心懸了起來。
漫天霧氣與云氣中,這一恢弘神劍變得無比巨大,霸道絕倫,直接朝著赤尊玄光閃耀的神魔體落下去。
赤尊也著急了,魔氣瘋狂涌出,化作一只黑色大蛇盤踞身前,張開滿是獠牙的血盆大口欲要咬住神劍,不讓其落下。
“破!”
夏道韞冷哼一身,頓時牛耳劍身上飛出了一道道凌厲的劍氣。
每一道劍氣,就仿佛一條魚兒,一瞬就是游出了足足三百六十道,在霧氣與云氣中快速游動,形成了一道漩渦,鎮壓向那條黑色大蛇。
然后,夏道韞則是不受阻礙地繼續向前。
牛耳劍身上元力浩蕩,澎湃,劍身如巍峨高山,壓向赤尊。
這一次,直擊在赤尊的肉身上。
但赤尊的神魔體已經展開,肉身上光芒幻滅不定,肉身中更是生出不知道多少層皮膜阻攔牛耳的攻勢。
宛如高山的神劍一口氣刺穿了十數層皮膜,只是越往里去,那皮膜也就愈加堅韌,這一劍上的能量也隨之急劇消耗。
千變神魔體,魔族九十九種無上神魔體中論防御力能排進前三的存在。
“雕蟲小技耳。”赤尊松了一口氣,眼見戰尊與命尊已然反應過來,攻向夏道韞,自覺夏道韞的這次奇襲也就到此為止了,忍不住開口嘲諷道。
可他目光落在夏道韞清冷的面龐上,看到的并不是她沮喪的神情,反而是從她的眸子中看到了冷漠的殺意。
“不好!”赤尊心一寒。
下一刻,幾乎無法形容的風暴,在他的身體里掀起。
宛如千刀萬剮,帶給赤尊極致的痛楚。
是劍意。
劍鋒無法穿透皮膜。
但是劍意,卻不受阻礙,可以入木三分!
玉門關外。
激烈的戰斗在持續了一個時辰后,隨著城內的一個信號,那代表長風大陣的光罩再度升起,護衛住了玉門關。
而出關迎戰魔族的修士們,在收到信號后,則是毫不猶豫地選擇回縮。
那對于魔族來說猶如銅墻鐵壁一般的光膜,對玉門關修士來說卻是完全不設防,輕而易舉地穿梭而過。
陸青山也是猛地爆發一波攻勢,生命本源潰散的速度瞬間加快了許多,但這也讓他成功逼退了熾霆魔尊。
旋即,他趁勢后退,以一種極速退向玉門關。
如今的他,面對一般的頂級魔尊,戰勝可能很難,對峙一段時間還是不成問題的。
可以預見,假若能渡過八九天劫,晉升八劫境,屆時他的戰力,就算不借助任何外力,就完全可以等同于尋常的頂級魔尊了。
若是再進一步,晉升九劫境,未嘗不能成就以渡劫境硬撼三尊的奇跡——不是像對付羅騫馱那般,拼盡全力,打掉所有底牌,最后還要消耗三成生命本源才完成反殺的、近乎不可復制的特殊情況,而是指在正常情況下的戰力等同。
但順利退回到玉門關后的陸青山,并沒有心思展望未來,而是滿心擔憂。
因為,夏道韞還沒有回來。
以他對夏道韞的了解,面對赤尊的邀戰,她之所以出關迎戰,自然不是為了所謂的面子,而是為了摸清赤尊的實力,同時也是印證自身的實力。
在知己知彼的情況下,才方便在以后的戰爭中做出更好的安排。
但是時間已經過去如此之久,這場以試探為目的的戰斗早就該結束了才對。
那為何夏道韞還沒有回來?
被糾纏住了?
夏道韞想走,一個赤尊是沒可能攔住她的。
就像謝青云實力勝過魂尊與馭尊,可謝青云除非動用絕命手段,不然也無法將他們斬殺。
到了尊號境這個境界,除非是兩方都下定決心要分出生死,否則只要有一方是想走的,一般情況下都能走掉,頂多是付出些代價。
赤尊會為了擊殺夏道韞犧牲自己的性命嗎?
不可能。
陸青山相信,赤尊為了解決夏道韞可以付出一切代價,唯獨不包括自己的性命。
再聯想到從頭到尾都未現身過的戰尊與命尊,陸青山已經大致推測出夏道韞的情況了。
“埋伏與圍攻嗎?”他蹙起眉頭。
兩尊這等掌控一族的人物埋伏夏道韞,看上去是下三濫的手段,但并沒什么不對,因為這是戰爭。
戰爭之中,恰恰是這種不擇手段,沒有包袱的敵人最為棘手。
“道韞不能出事!”
幾乎是一瞬間,陸青山就下定了決心,必須要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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