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在青山軍海嘯般的歡呼聲中,原先平靜的天空上,突然劃過一道紫色電蛇,緊接著便是狂風大作,烏云滾滾。
天公并不作美。
陸青山抬頭望了一眼冷峻的天空,仿佛感覺到了天道的存在,并且對著他懷著深沉的惡意。
“是你在和我斗嗎?”他輕聲道。
陸青山站在城頭之上,
長發隨著狂風飛揚,上方是電蛇滾滾,沸騰如炸鍋,下方是青山軍群情激奮,張揚如海嘯。
“也好,這才叫有意思。”
他揚起頭,廣闊蒼天在望。
與天斗,其樂無窮。
拿下飛云城后,
青山軍真正在胡家封地中站穩了腳跟。
但青山軍的擴張計劃并沒有停止,向著四周迅速輻射。
《青山劍法》的教習也在穩步推進,營造出一個全民習劍的氛圍。
兵卒們的武功都開始突飛猛進。
陸青山也沒有閑著。
他與工匠們交流,了解這個世界的工藝基礎,并根據實際情況提出自己的需求。
那些需求,讓經驗最豐富的老匠人都為之驚嘆,卻又有著驚人的可行性。
在道源界這樣的世界里,除了武功,墨家的手段,有著驚人的作用。
因為不論是在戰爭中,還是想要解放生產力,工藝都是極其重要的一個部分。
除此之外,陸青山還在境內興建學校,同時召集了許多說書人、賬房先生將他們訓練為教師。
不但普及教育,還傳播他的先進思想與理論。
這一系列聞所未聞的政策下發之后,
青山軍占領區域內的百姓,對于陸青山的崇拜愛戴早已突破天際。
且隨著青山軍“還田于民”的舉止被傳播出去,
青山軍之名在胡家封地內更是如日中天。
許多還在胡家統治下的百姓們都盼望著青山軍早日打來。
胡家早已失德失心。
統治者一旦失去民心,滅亡還會遠嗎?
從大慶礦山中起勢的青山軍,勢頭就像滾雪球般越滾越大,越滾越快。
從發難到拿下安嶺城,青山軍用了整整二十天的時間。
從安嶺城到破飛云城,青山軍又耗費了月余的時間。
但接下來,青山軍便以五天一小城,十天一大城的速度,在胡家封地內平推過去。
其速之快,其勢之大,縱觀歷史,從未有過,讓人看得心驚膽寒。
甚至就連在青山軍中,除了陸青山以外,也沒有一人是能理解青山軍為何能壯大的如此之快?
青山軍不斷猛進,胡家軍隊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連戰連敗,不斷后撤。
很快,青山軍就是逼近了胡家的主城,
胡笳城。
兵臨城下。
經歷數代秦王更替都依然屹立不倒的百年世家胡家,迎來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考驗,到了危急存亡關頭。
不過這時候,
胡笳城內,多了一支陌生的軍隊。
一支不屬于胡家的軍隊。
城宅中心的豪華大院中。
“反軍勢大,皇室面對我胡家的求援,視若罔聞,唯有你們湯家愿意伸出援手。”胡天馬咬牙切齒道。
在青山軍拿下他們胡家一半封地之后,他們就向秦倚天求援,希望皇家能派兵幫他們平定叛亂。
結果,被秦倚天以鐵城危急,無余力出兵之由,毫不猶豫地給婉拒了。
這讓胡天馬對秦倚天更加恨之入骨,卻沒想過當初秦倚天要他們胡家出兵支援鐵城,他們不也是敷衍搪塞過去。
“這次多謝你們湯家助我一臂之力,大恩大德,我胡家沒齒難忘,待平定叛亂,收復失地后,老夫愿以一半領地相謝。”
胡天馬在地圖上用手指劃出了一條線,對著以湯元為首的湯家之人道。
秦國境內三大世家,胡家、扶家以及湯家。
青山軍壯大到如此地步,也唯有同為三大世家的湯家才有那個能力是伸出援手。
湯元道:“胡家主請放心,唇亡齒寒的道理我還是懂得。
反軍之勢如火如荼,我湯家封地又與你胡家相鄰,你胡家若是倒了,反軍下一個目標就定然是我們湯家了。”
“此戰我湯家必然傾力相助。”
湯元如此說,讓胡天馬不安的心稍稍平定了些許。
有湯家的相助,這一戰總能打贏了吧?
只是一想到這些時日來的連敗連戰,胡天馬的心頭還是有些發憷。
“我倒是要看看這個青山軍是不是真如傳聞中的那般強大,竟然能將你們胡家打成這樣。”湯元有著自己的高傲。
沒挨過打是吧?——胡天馬心中暗暗吐槽,嘴上卻是捧場十足,“那反軍縱然再強大,又豈能擋住伱們湯家的鐵騎?”
湯元哈哈大笑,即使知道胡天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但也是欣然接受這句恭維。
便是此時,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家主,不好了,不好了!”
胡天馬眉頭一皺,神色整個沉了下來,眼見侍衛推門闖了進來,無比陰郁地說道:“沒看見我正在商談大事?若不是什么要緊事,今日我就要了你脖子上這顆人頭!”
那侍衛渾身顫抖,畏畏縮縮地說道:“家主,城破了”
“怎么可能?!”胡天馬霍地起身,“反軍剛到,就算他們勢大,胡笳城城墻堅不可摧,城門更是由精鐵所鑄,豈有瞬息便破的道理?
難道他們青山軍還能飛天遁地不成?”
“是......是守衛城門的守衛軍有人叛變了,殺了其它人,把城門打開了......青山軍,青山軍已經入城了!”
侍衛一口氣把話說完,面露絕望之色。
胡天馬也是變了臉色,一聲慘呼,目眥欲裂。
他帶著最后希望看向身旁的湯家之人,“湯兄.....”
面對胡天馬的炯炯目光,湯元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是我湯家不肯幫你們胡家,若是不肯,就不會走這一趟了,只是當下這種情況,確實沒得打了......”
“胡家,完了。”湯元在心中默默想道。
沒有了地利,青山軍又如此壯大,這戰怎么打?
縱然勉強打贏,估計人手也差不多要打空了,損失慘重。
幫可以,但是幫胡家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卻是萬萬不可以的。
“退軍,”湯元與其他人說道:“趕緊回去將這里的情況告訴家主,讓家主做好準備,反軍狼子野心,一個胡家可不會就讓他們滿足。”
湯元憂心忡忡。
這樣子的對手,他平生也是第一次見,橫空出世,行事作風更是聞所未聞。
馬蹄聲密集。
胡笳城的街道上,陸青山騎著戰馬走在最前方。
街道兩側的民宅房門竟然不再是緊密,而是打開些許。
一雙雙熾熱的目光看著大搖大擺進城的青山軍——誰不知道青山軍所過之處,對百姓不但秋毫無犯,還會將貴族的田產分發給百姓。
別說是抗拒青山軍,胡笳城的百姓聽說其它地方的百姓都有自己的田地,眼睛都紅了,甚至早就掰著手指數青山軍將胡笳城打下來的日子。
“將軍,城門的人是你早就安排好的嗎?”本以為會經歷一場大戰,卻戲劇化地直接得以大搖大擺入城的顧天雁忍不住問道。
在他看來肯定是陸青山神機妙算,早已提前聯系安排好內應。
“不,”陸青山卻是搖了搖頭,“不是我安排的。”
“那怎么?”顧天雁不敢相信。
“得民心者得天下,”陸青山笑道:“你莫非以為這是一句空話?百姓們才是最懂得良禽擇木而棲的。”
“拿下胡家之后,將軍接下來準備做什么?”顧天雁忍不住又問道。
“這不是還有湯家和扶家嗎?”陸青山意味深長一笑,“就算這兩家都拿下了,不還有諸國嗎?”
顧天雁心中一震,看向陸青山那張平靜但有棱角的側臉。
他從未想過,陸青山的志向會如此之大。
陸青山口中的天下,竟然真的是整個天下。
胡家沒有了地利,戰斗就成了一面倒的碾壓之勢。
在經過一番并不算激烈的抵抗后,胡笳城便徹底落于陸青山之手。
唯一可惜的是,胡家家主胡天馬在青山軍入城之時,便收拾好細軟,通過暗道逃離了胡笳城。
不過陸青山也并不在意這些。
青山軍是大勢所趨,胡天馬一個人又能做到什么呢?
隨著胡家的統治被徹底推翻,陸青山一如既往,大賞全軍,分田產給百姓,發展工藝,開設學校,印發《青山劍法》,傳播他的理念,同時開始廣修路與鋪橋。
這些事情,需要許多許多的錢,讓秦倚天拿,可能都有些勉強。
但是在抄了胡家,獲得了胡家百年積蓄的資產后,竟然就顯得輕輕松松起來,可見胡家對于百姓的剝削究竟是到達了何等的地步。
陸青山的名號,一夜之間就傳遍境內。
不過幾日,街上孩童口中掛著的就都是歌頌陸青山的童謠,說書人也自發開始傳揚陸青山以及青山軍的功績。
許多人對陸青山的崇拜已經近乎信徒,特別是那些原本飽經剝削的奴隸。
“若能統一這方世界,將所有力量都凝聚在一起,異鬼又能算得了什么呢?”陸青山放下手中秦倚天寄來的書信,一邊尋思著。
書信上是鐵城那邊這些時日來的情況,是陸青山特地讓秦倚天幫他注意,并且及時告知他的。
他想要知道,自己與上一會截然不同的大動作,會不會導致異鬼那邊也出現不同的動作。
事實是,至少到目前為止,異鬼那邊并沒有任何反常。
異鬼沒有動作,陸青山自然求之不得。
因為這一回,他準備是以堂堂正正的大勢碾壓這些異鬼。
“下面該輪到湯家了。”陸青山手指在桌面的地圖上游移,最后是定在胡家的封地之上。
春去秋來。
轉眼就又到了北境最為嚴寒的時節。
鵝毛大雪飄下。
相比天氣的嚴寒,秦國之內卻是無比的火熱,呈現一片熱火朝天的向上之勢,宛如一塊精鐵正在接受錘煉,發生蛻變。
一股名為青山軍的火苗,已經燒遍整個秦國,帶來的是改革開放的烈火。
秦城,王宮,御書房內。
秦倚天看著陸青山,搖了搖頭,感嘆道:“將軍,我怎么也沒想到,一年不到的時間,你能做到這等地步。”
一年不到的時間里,胡家、湯家、扶家接連被青山軍推翻。
無數田地分發給百姓,數百所學校拔地而起,工藝發展日新月異,青山軍人數更是壯大到一種驚人的地步,陸青山之名甚至是要大過她這個公主殿下。
這才第一年,再過個十年,秦國會變成什么樣子?
秦倚天覺得自己想象力不夠用。
陸青山視線順著窗戶凝望天空上的群星,目光變得無盡幽遠,似乎穿越了整個星河,到達高遠之處。
他并不自傲,無比冷靜,“殿下,我還覺得太慢了。”
“我們的時間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多。”
“那將軍準備什么時候對烏陽國動手?”秦倚天對陸青山無比信任,開口問道。
烏陽國,是秦國的鄰國。
“急不得,得等,”陸青山沉聲解釋道:“一是我們一旦對烏陽國動手,秦國必成眾矢之的,目前的秦國還不夠強大,無法承受這種眾矢之的。”
“我們要等秦國強大起來,足以面對這一切,才可以動手。”
“二是,我們要等異鬼。”
“等異鬼?”秦倚天眉頭一蹙。
“上一回,是在一年后我帶龍鳳軍前往雪原深處,到達黃泉之湖上時遇到的異鬼之王。”
“我要看看,這一回我若是沒有前往黃泉之湖,那異鬼之王還會不會如期出現,又會做出怎樣的一個反應。”
陸青山對著窗外的月亮抬起手臂,五指曲張,再微微一抓,仿佛要把月亮都要握在手中。
秦倚天怔了一下,突然發覺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奇異不可言說的魅力。
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開口道:“將軍,我有一句話早就想問你?”
“問吧!”
“你認識的那個秦倚天,與將軍是什么關系,十分親密嗎?”秦倚天開口道:“看將軍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是稱我為倚天的。”
“是什么關系”陸青山想了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唇角勾出一抹笑意,輕聲道:
“執子之手,與子共生。”
陸青山目光落在秦倚天那張看了不知多少遍卻依然看不厭的嬌艷面容上,一如當年龍潭初遇。
有些羈絆,在初見時,就已經注定。
人生若只如初見?
是“一見鐘情”。
1秒:m.23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