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以眼還眼
這就是人的劣根性。
比之陸青山，沙匪的行徑顯然更加惡劣。
可僅僅是因為陸青山若有若無的譏諷，巨熊族長心中對陸青山的恨意，瞬間就是壓過了對沙匪的恨意。
至于原因。
沙匪臭名昭著，兇名赫赫，而陸青山卻看似那善人。
欺善怕惡，不外如是。
覺真小和尚見乞羅頭顱被陸青山都是徑直斬下，微微一怔。
最后小和尚是雙手合十，對陸青山施了個佛禮，口中念起超度佛經，“.如是我聞”
陸青山對小和尚點頭示意，而后就是按劍四顧。
他已經是如此張揚，將沙匪首領乞羅的頭顱直接嵌在那巨熊城城墻之上。
此舉等同于是當著巨熊城莫高修士的面，把沙匪的臉吊起來打。
就是不知道這禿鷲老人，面對這種羞辱，是否還能不動如山？
如果禿鷲老人依然能忍，那即使是陸青山，也只能是暫且別過了。
畢竟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那枚引動血禍的生雷果，而不是真的來幫九族剿匪的。
飛劍游動，將那三位沙匪首領的儲物戒帶起。
收整好戰利品后，陸青山御劍而起，化作流光，似乎是準備接著奔赴那莫高沙漠深處。
就在這時。
一條流光自那天際之中奔走而來，速度極快，直奔陸青山。
“殺了我沙匪的人，就想這么一走了之，經過我同意了嗎？”干啞刺耳的桀桀笑聲響起。
禿鷲老人，終于現身！
“來了，終于來了！”城中，因為見到陸青山御劍準備離開，而心中生出幾分失望的巨熊族長，在這時情緒終于高漲。
在煉虛中期的禿鷲老人面前，看你如何囂張？
“這劍修到底有何底牌？竟敢如此挑釁禿鷲老人？”更多人是心中不解，對接下來的發展滿懷期待。
“他能做到嗎”巨熊丹鋪之中，熊離見到禿鷲老人現身，不自覺地緊握雙拳，心中忐忑不安。
他是巨熊修士之中，最希望陸青山能斬殺那禿鷲老人之人。
陸青山身形一頓，看著驟然現形的禿鷲老人，似笑非笑，“我還以為你不敢現身呢？”
禿鷲老人目光陰翳，打量著陸青山。
他在現身之前，已經再三確認過周圍是沒有埋伏的存在。
現在唯一的疑問就是，眼前的劍修到底是有何倚仗？
不過，雖然他心中仍有忌憚可謹慎卻不代表畏手畏腳。
陸青山都已經如此作態，若他真的再無動于衷，自今日之后這沙匪之名就是跌落谷底。
被元嬰修士照著臉猛抽，號稱莫高第一人的他卻是連個照面都不敢與陸青山打。
那還叫何沙匪？叫何禿鷲老人？直接改名沙雕老人得了！
“言辭再鋒利又有何用，終歸還是得手底下見真章！”禿鷲老人冷哼一聲。
下一刻在他的身后猛然是騰起一只禿鷲虛影，張牙舞爪，栩栩如生籠罩于禿鷲老人身上。
他的眼睛在這時也是變得猶如鷹隼凌厲無比兇猛氣息彌漫。
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綽號。
這禿鷲老人之綽號便是得于他此禿鷲法相。
禿鷲法相加持之下，禿鷲老人直接是化作上古兇禽，睥睨四方讓所有觀戰修士都是心驚肉跳。
“死！”一聲怒喝，禿鷲老人俯沖向陸青山。
他的沖擊速度甚至是快過法術，天空中只能看到一陣陣殘影，音爆之聲響起，尖厲懾人。
禿鷲法相本就以速度聞名禿鷲老人又是以中位意境狂風意境凝結道種。
兩者疊加之下竟然只是肉身遁術，便已經是超過二十倍音速，爆出陣陣雷音。
“來得好！”陸青山嘴角噙著一縷冷笑。
下一刻，他的身前就是出現一碧綠一熾紅兩口飛劍。
道器龍雀，上品天器桃花。
雖不懼禿鷲老人，但對于煉虛修士，在戰略之上，陸青山還是給足了尊重，直接是動用兩柄本命劍。
畢竟，煉虛，哪怕是凝結中位道種的煉虛，其攻擊手段，意境強度，都不是等閑元嬰所能抗衡。
他念頭一動。
兩柄本命劍，瞬間化作兩道耀眼的劍光。
轟！轟！
比禿鷲老人聲勢還要大出數倍的雷暴之音，在莫高沙漠的半空中暴起。
這一刻，所有觀戰的巨熊修士，都仿佛是身處平日鍛體的雷霆環境，即使身處相隔數里之外的巨熊城中，耳畔依然是雷音嘯嘯。
“這劍修的飛劍威勢，怎么會突然暴漲一大截？！”他們訝然。
因為，陸青山一出手，便是引動不朽真意演化殺戮劍意。
這是他所有手段中，能將飛劍威力與速度提升到最極限的一招。
此時的龍雀是六十倍音速，桃花稍遜些許，是四十二倍音速。
但不論是桃花還是龍雀，就單純的攻擊力而言，都是達到了煉虛層次。
禿鷲老人速度太快，兩道飛劍更快，一前一后，瞬間就已然到了相觸之時。
轟！轟！
飛劍發光，與禿鷲老人的肉身相撞，猶如天崩地裂，響聲隆隆。
但是自那通天音爆聲中，禿鷲老人竟是闖過兩道飛劍的攔截，法相護體，一只灰色的爪子已然是先人一步，從上落下，抓向陸青山。
煉虛中期與元嬰初期的巨大修為差距，使得陸青山即使是有本源真意以及道器相助，依然沒能攔住禿鷲老人！
“萬劍訣！”面對突破飛劍攻勢的禿鷲老人，陸青山仍是無懼，茫茫劍氣游絲頓時如浪濤般自他身體之中席卷而出。
一共是九百九十九道劍氣游絲，堪堪卡在千劍瓶頸前的恐怖數量。
這茫茫的劍氣游絲化成瀑布，滾滾而涌，白茫茫一片，涌向前方，朝著化作禿鷲的禿鷲老人斬去。
本以為在突破那兩道飛劍之后，便是可以逞威的禿鷲老人當即就變了顏色。
他連忙是法訣再運，灰黑色的禿鷲法相之上，散發出蒙蒙血霧，氣息懾人，宛若一方地域朝著劍氣壓去。
禿鷲法相，全名血獸魍魎術，除了是要煉化一道兇獸精魂作為法相本身之外，還要融入無數血氣與怨魂，從而讓法相威力倍增，是極其陰險的邪道法術，同時也威力卓絕。
血霧與劍氣交擊，天空之中，仿佛是一條血色長河與劍氣長河在對決。
隆隆而鳴，無數的光華爆開。
自兩者交鋒之處，禿鷲老人一聲長嘯，沖天而起，眼中露出陰冷目光。
“這一次，你拿什么攔我！”
陸青山心中凜然。
這禿鷲老人的確可怕！即使只是中位道種，卻仍然是難以解決之勁敵。
他心念一動，體內忘川已是蠢蠢欲動。
這時，一道金色的掌印突然是生出，讓陸青山收起了動用忘川之念頭。
在那金色的掌印身后，是旭日寶相罩身的小沙彌。
“道友，我來助你。”稚嫩的聲音傳來。
竟然是覺真小和尚出手相助！
覺真突然出手，雙手連拍，那道金色掌印不斷放大，金光遮蓋天空，梵音轟鳴，攔向了禿鷲老人。
接連突破飛劍與劍氣攻勢的禿鷲老人，依舊悍勇，可全身威勢卻已只剩三四成，終究是沒能再沖破這道佛門大慈悲印，身形倒退數十丈飛出。
“多謝。”陸青山出聲感謝。
雖然沒有覺真小和尚，他也是有辦法擋下禿鷲老人的此次襲擊。
但既然覺真愿意出手相助，陸青山自然是求之不得。
有修龍象體術的覺真纏住禿鷲老人，陸青山也暫時斷了與禿鷲老人近身相搏的心思。
龍雀與桃花舊力已逝，新力再生，盤旋沖向禿鷲老人，不斷消磨他的血氣。
只要是能破開禿鷲老人的防御，即使只能造成極輕的傷勢，有桃花的不滅神通在，禿鷲老人就無法輕易恢復。
集腋成裘，在不斷累積之下，再強的肉身也終有血氣虧空之時。
“你們很強，但是依然不夠，今日我定取你們二人性命。”禿鷲老人舔了舔手掌上那道由飛劍劃出的細細傷口，滴滴血珠從中滲出。
他冷酷道：“能斬殺如此杰出的兩個修士，榮幸之至！”
他察覺到了陸青山飛劍中的詭異力量。
但問題不大，只要是在傷勢累積到他無法承受之前，將陸青山與覺真斬殺就可以了。
對于自己的實力，禿鷲老人自信萬分。
在持久戰與耐力上，煉虛中期的體修還能輸給兩個元嬰修士不成？
“今日鎮殺你們二人于此！”禿鷲老人大喝，行事多疑謹慎的他，在戰斗之時，卻是大開大合，血性無比。
他再次沖出，與覺真小和尚激戰一團。
身為煉虛體修，禿鷲老人擁有極盡力量，每一次揮拳而出，都帶著傾山之勢。
然而，覺真小和尚雖然是節節敗退，卻是能堪堪將禿鷲老人的兇猛攻勢給接了下來。
“肉身之力竟然是能與煉虛中期的體修一戰，這就是道宗傳承嗎？”陸青山也是略有訝異。
覺真與他一般，都是未曾上黃榜的修士，竟是有如此戰力，也怪不得他感到驚詫。
陸青山心中念頭紛飛，飛劍卻是毫不留情，接連不斷，如潮水般連綿不絕地斬向禿鷲老人。
有覺真小和尚相助，戰斗比他想象中輕松無數倍，他只需要盡全力展開攻勢即可。
片刻后，面對如此境地，禿鷲老人終于是難以再忍。
突然，他渾身血氣燃燒，釋放全部潛能，狂風意境席卷而出，爆發出強大力量。
在諸般加持下，禿鷲老人化作一只巨大的禿鷲兇禽，橫擊長空，撞向那擋在身前的覺真小和尚。
覺真旭日微微動容，渾身寶相閃爍出耀眼光芒，金色佛光如汪洋浩蕩，沖向前去。
兩者交鋒。
強大的氣勁卷起了一陣狂風，卷動黃沙繚亂。
禿鷲老人這一次爆發太過強大與暴烈，覺真小和尚終于是抵擋不住，整個身形倒飛出去。
而在這時，陸青山的兩道飛劍則是再次在禿鷲老人身上劃過，劃出兩道細細的傷口，傷口向外淌血不止，愈合速度極慢。
倒退數十丈的覺真小和尚勉強是在空中穩住身形，嘴角已是滲出絲絲血跡。
只是在那血跡之中，卻是有一絲淡淡的金色閃爍，讓注意到這一幕的陸青山眼芒微閃。
金色血液，那是佛陀才有的特征。
這個小沙彌，果然是不簡單。
戰到這般境地，禿鷲老人心中兇意猛生，在擊退覺真之后，他去勢不減，抓住此戰機，如一團流星，轟向陸青山。
兩方交戰，先斬劍修，這是初入煉氣的小修士都知道的道理！
禿鷲老人一拳轟出，拳勁震天，暴戾無比。
速度極快的龍雀在此時已然是趕到救主，橫擋在陸青山前方，攔下這一拳后，倒飛出去。
見此，禿鷲老人只是露出冷冷邪笑。
他的陰森雙目之中，竟然是出現了兩個灰色漩渦，一股恐怖的吸力從中生出，要攝走陸青山魂魄似的。
元神攻擊！
直攻元神的瞳術。
誰能想到專修肉體的禿鷲老人，竟然會修行了一道元神攻擊術法，防不勝防！
只是。
陸青山卻是笑了。
他直視著禿鷲老人眼中的漩渦，不躲也不閃。
瞬息后，一道耀目的劍氣從他的右瞳之中跳出。
瞳術：獬豸！
那道劍氣速度迅疾如雷霆，直奔禿鷲老人，讓他根本無法閃躲。
“百道劍氣我都不懼，一道劍氣又算什么？”禿鷲老人冷哼道。
他的身軀之上，嗡的一聲，有恐怖的波動震開。
陸青山瞳孔中生出的劍氣，擊打在禿鷲老人的肉身之上，甚至是連一道白痕都沒有留下。
“不過如此”禿鷲老人話未說完，便是陡然中止。
只見那閃耀的劍氣，竟然是在這時，詭異且玄奇地化作一頭形式麒麟的神異之獸。
神獸全身長著濃密黝黑的毛，雙目明亮有神，怒目圓睜地瞪著禿鷲老人，最為奇異的是其額頭上生有一猙獰之角。
獬豸。
獬豸只輕輕一頂，那猙獰的頭角便是無視禿鷲老人的肉身防御，鉆入其的身體之中。
因為獬豸，攻擊的乃是元神！
禿鷲老人渾身一顫，感覺在這獬豸之角頂入體內后，眉心之中的元神仿若遭到雷擊，錐心的疼痛生出，讓他意識驟失。
他正在施展的術法立馬是被中斷，那原先如漩渦一般的雙目，也頓時是失去神采，一片迷茫。
陸青山窮追猛打，心中殺意四起，諸般手段在這時一齊爆發而出。
到出殺招的時刻了！
他左手一翻，一張滿是梵文的符箓出現在他的手中。
其中封印的是密宗結界法術，佛子蓮花。
靈力一運，密符激發。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梵音，自他身體開始向四周擴散，仿佛天地間忽然來到了一片佛國。
驟然回首，隱隱有佛陀在天邊顯現，龐大圣潔的佛威壓向那元神受到攻擊，一時怔神的禿鷲老人。
元神還在發痛，臉色煞白的禿鷲老人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這股恐怖威壓。
對他而言，這感覺并不好受，佛壓使他身體麻木僵硬，元神上的疼痛更是讓他無法集中精神，第一時間無法做出應對。
然后，他就看見一道幽藍劍光一閃。
哪來的劍光？
思維停滯的禿鷲老人不禁這般想道。
那劍修的兩柄飛劍，一熾紅一碧綠，正在遠處，這幽藍劍光是何物？
他還沒想明白此事。
那劍光淡去，隨之現形的，是施展無形劍遁，跟隨飛劍一起近身的陸青山。
他手中握著一柄猶如冰晶的幽藍之劍，惡笑一聲。
旋即，陸青山揮劍，對著禿鷲老人徑直斬下。
有昏黃迷霧自那劍中生出，奪走了禿鷲老人所有的視線。
忘川：黃泉！
經驗值驟減十萬。
而忘川劍上積攢許久的死靈之力，在這時則是洶涌而出，纏向接連受瞳術：獬豸與結界之術：佛子蓮花影響，一時呆滯難動的禿鷲老人。
那濃重的死氣，將禿鷲老人在匆忙間剛剛激發升騰而起的肉身血氣吞噬，泯滅。
受佛子蓮花壓制，本就衰弱許多的禿鷲法相，也難敵這一劍之威，驟然崩解。
體修的肉身力量來源，便是那無盡得血氣與靈力法相。
法相一散，血氣一消，體修的肉身，就等同于是一具干癟的皮囊，雖然依然強悍，卻是無源之水，又如何擋得住劍修的劍？
忘川落在禿鷲老人的胸口，破開他肉身上那層猶如巖石般的皮膚，劃出一道深不見底的口子。
劍尖一路往下，最后停在禿鷲老人那腹部丹田處，猛然向前刺出，直接貫穿盤坐于丹田中的元嬰。
禿鷲老人回光返照般，瞪大眼珠，看著陸青山，渾身不斷顫抖。
“你不同意，那我就只好是殺你了。”陸青山輕聲回答道。
隨后，忘川一旋，一絞，將那元嬰粉碎。
禿鷲老人眼中所有神光黯去，肉身猛地癱軟。
陸青山將忘川從禿鷲老人身上抽離，心中一片平靜。
你既然對我施展元神攻擊瞳術。
那我就以眼還眼。
而且是雙倍奉還。
多還你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