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妖獸終于全部是退去,再加上有秦倚天在一旁持劍護法。
陸青山放心無比地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粒丹藥服下,微閉雙眸,盤腿而坐,運轉歸墟經,以恢復丹田之內已經干涸的靈力。
寒潭之中。
妖靈傳承還在繼續,密密麻麻閃著熒光的妖文不斷涌入西鼠大王的身體之中,讓西鼠大王顯得越來越神異非凡。
而就在陸青山大開殺戒斬妖之時,寒潭表面集聚的那一層煞氣竟然是開始劇烈翻滾起來,元神珠之中也是開始涌現出一團又一團的濃郁煞氣。
煞氣越來越濃郁,最后漸漸脫離寒潭的鉗制,如水波一般向外蔓延而去。
似乎是妖靈傳承到了某個極其重要的關鍵點,元神珠之上陡然發出一聲爆響。
這一刻,整個妖靈墳冢都是微微震動了一下,西宮之位中,原先還有序分布的煞氣,終于是移動席卷而起,以寒潭為中心,迅速集聚而來。
西鼠大王被無盡的煞氣包圍。
元神珠之上溢出的妖文閃閃發光,護持著西鼠大王不受影響地在吸收著這由四靈養氣陣蘊養百年的煞氣。
而陸青山因為與西鼠大王相隔不遠,此時與西鼠大王一般,都處于煞氣的中心之處。
沒有任何的預料和防備,濃郁到近乎要液化的血紅煞氣便是在陸青山身上沖刷而過,將他的身形完全淹沒。
但陸青山可沒有所謂元神珠護持。
煞氣像是洪水一般,在涌入陸青山的身體之后,以勢不可擋之勢沖潰他的心防 現在的陸青山,已經是完全處于一種無法自控的狀態。
他只是本能地緊緊守住神魂方寸間的那最后一點清明,可也僅僅是守住,并無法驅逐這縈繞神魂的煞氣。
而且,由于煞氣還在源源不斷地沖擊著他的神魂,他這最后一點理智正在慢慢淡去。
殺戮,血腥,魔性,邪性…
無數種可怕的想要毀滅天地的念頭不斷的在滋生,在煞氣的澆灌下飛速成長。
陸青山咬緊牙關,理智告訴他,這些想法不對,可這些念頭卻又是克制不住地不斷涌出。
在他的眼前,出現了無數的血腥場面,遍地的白骨叢生。
還有丑陋的怨魂,在他耳邊凄厲地哭喊著,咆哮著,讓他心煩意亂。
這些紛亂的心思,莫名的雜念、邪念在沖擊著他的神魂,試圖摧毀他的理智。
他曾經的殺戮,被無限的放大,成為了他難以擺脫的桎梏。
心魔叢生,陸青山陷入修道以來最危險的境地。
這是他在之前從未有過的經歷。
在游戲中是不可能出現入魔這種事情的。
所以,這一刻,他豐富的游戲經驗面對這種情況,卻是一籌莫展,無計可施,只能是憑借著自己堅韌的意志與冷靜在死死拖延著心魔滋生,但也是越來越難以堅持,情況越來越糟糕。
長夜不安,心念紛飛,該如何懾服?
秦倚天在陸青山煞氣入體的一剎那,便是察覺了他的困境。
她能清晰地看到陸青山渾身的肌肉開始糾結膨脹,時起時平,一根根青筋凸顯,像是蚯蚓一樣,可怖至極。
陸青山的臉上表情更是在不斷變化,時而猙獰,時而兇惡,還有偶爾的一閃而逝的清明。
一道道血紋爬上陸青山那張俊逸非凡的臉龐之上,雖猙獰無比,卻是又帶著幾分邪性的魅力。
入魔?
秦倚天心中一顫,知道陸青山是碰到了心魔滋生的可怕情況。
心魔滋生,一般是只會出現在高階修士破境之時。
可陸青山因為煞氣的影響,卻是在筑基期就碰到了這種事情,也是因為陸青山修為的低微,情況顯得更加險惡。
懾服心魔,靠的只能是修士自身,旁人并無法插手。
不過,秦倚天身為陸青山的本命劍之靈,卻是能做到一些額外的事情。
比如將自己的聲音傳給此時已經隔絕五識的陸青山。
“如或夜閑安坐,心念紛飛,卻將紛飛之心,以究紛飛之處,返究究心,則能究之心安在?”
陸青山隱約聽到了秦倚天的聲音。
恍如醍醐灌頂,最后的一絲靈智讓他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他敞開心胸,放開神魂,重新審視自己的殺伐....…
他好殺嗎?或許是好的吧。
不到一年的時間,從凡人到如今的筑基圓滿修為,這其中消耗的海量經驗便是建立在無數的殺伐之上…
但他有濫殺嗎?有后悔嗎?
沒有!沒有!
他所有的殺戮都有理可依,都是遵循著他自己的信念,他所有的血腥也都是劍出無悔。
外不尋塵,內不住定,二途俱泯,一性怡然 在秦倚天的一言引導之下,陸青山的清明重新積聚,一點靈光出現在他的神魂之上,驅逐洗去一點煞氣。
這點靈光在迅速膨脹,先如小溪,再如大河,最后是如長江一般滾滾而下,將陸青山的神魂從頭到尾洗滌了一遍。
那縈繞在神魂之上的猩紅煞氣根本無法阻擋這神異的靈光。
須臾之后。
陸青山睜開了雙眼,眸子中的猩紅已經盡數退去,但是一股凌厲更勝數倍的殺意卻是暗含其中。
是的,煞氣已經消失,靈智也已經恢復清明,但他心中升起的殺意,卻是并未消失,甚至是還凌厲了許多。
但此時殺意驟起的陸青山卻是顯得異常平靜。
心魔的滋生以及肅清心魔,讓陸青山對殺意的理解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殺意本身并沒有錯,只不過應該是由人心控制殺意,而不是讓殺意操縱人心。
殺意,并不需要洶涌澎湃,怒發沖冠,也不是血海深仇,尸橫遍野,它其實是平靜的水面,很安靜但卻蘊藏無限,更像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審視。
“還好有你。”陸青山對秦倚天道,慶幸不已。
若不是秦倚天在關鍵時刻一言點醒他,他最后會陷入何種境地實在難料。
“公子,”見陸青山恢復清明,秦倚天清麗的臉龐露出了由衷的笑容,眼睛彎彎,“你現在和先前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