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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7、應時而生

一住樂文www.lewenxs.cc,一個不靠長相遮攔的  廿廿不由得莞爾。

  算算年紀,今年福慶都有六十三四歲了,那就應該是五十歲的時候兒才得的這個格格,那可不是老來得女怎地?

  福慶家里不缺兒子,卻是到了五十歲的年紀才得了長女,以滿人的習俗,廿廿足可以想象得到家中的“大姑奶奶”管家,一個幾歲大的小姑娘就敢掐著腰去指揮比她大了十歲、二十歲的兄嫂、侄兒們去的場景。

  而福慶也必定對這五十歲上才終于得的長女愛若掌上明珠…

  那這孩子必定是當真既自小被寵愛包圍著長大,又能扛事兒,性子又潑辣的去。

  廿廿自己也是長女,對長女自小在家中所要承擔的責任就更是清楚。她不由得含笑垂眸,想著若是將來這位格格真的成了綿愷的福晉的話,那管起家來必定是一把好手。

  而且在這位格格的眼中,因從小就習慣了支使年長一二十歲的兄長、侄兒們的去,那這格格內心之中便必定也是無所畏懼的…譬如宮中如舒舒這樣的嫂子,她也完全能既不放在眼里,也心中毫無畏懼去。

  “算算你伯父與這位格格的年紀,仿佛這位格格就是你伯父任職西域前后出生的吧?”廿廿心下極為看重福慶這些年身在邊陲的經歷去。

  雅馨便笑了,“可不是怎的!若是奴才沒記錯的話,仿佛就是當年伯父即將遠赴西域上任之時,對家中百般放不下的時候兒,還曾經與伯母說笑過,說‘我一走這么遠,任職便要五年,等我回來已是老頭子了…這輩子別無遺憾,就是遺憾未能生下個閨女去,全家竟清一色都是那幫子愣頭青小子!”

  “可說來也仿佛上天冥冥之中已有感知,伯父從京中赴西域,這一路馳馬都要數月去。就在伯父終于到達西域任上,便收到了伯母的家書,說是已經懷了胎兒。伯母謹慎起見,特地請了太醫去瞧,連太醫都說,摸著脈象,倒像是位格格!”

  “伯父原本遠赴西域,心中尚且有頗多不舍,一得了這個喜信兒,當真是便講什么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唯有雙膝跪倒,朝向京中方向,叩謝皇上隆恩…”

  廿廿聽著都不由得嘖嘖稱奇,“原來竟還有這樣一段佳話!這位小格格竟仿佛上天所降,應時而來一般。”

  雅馨也是欣慰地舉臂摁在心口,“可不是嘛。家中會看事兒的老人就說,我這位妹妹呀,怕是個尊貴的命格兒。將來也不知道能嫁入誰家去呢!”

  雅馨告退走了之后半晌,廿廿還坐在炕邊兒回想著雅馨的話微笑。

  月桂送完了雅馨回來,也有些覺著有趣兒,“…奴才都瞧出綿九福晉的意思來了。”

  廿廿也是輕笑,“他們家不缺內廷主位,從孝昭仁皇后,再到先帝爺的順妃,個個兒都是他們家的至親,故此她可沒的非要使勁兒想要再撮合成一位皇子福晉去。”

  “她的心思我也明白,因這位小格格是她的伯父長女,與她是親堂妹,她便希望能借這位妹妹,將我與她們十六房曾經有的芥蒂啊,全都化解了開去。”

  廿廿想了想,也是緩緩舒了口氣去,“說到底,這些年再怎么著,也還是一家人。況且她們十六房還是我們家族里的嫡系大宗,我又何嘗想永遠與她們僵著去?”

  月桂小心道,“主子可為了化解與族人的芥蒂,而選了這位小格格為三阿哥的福晉去?”

  廿廿便“撲哧兒”笑了,她明白月桂的顧慮,“我便是再希望化解芥蒂,又何至于要拿綿愷的終身大事做買賣去?綿愷可是我的長子,他的福晉是我最最看重的人啊。”

  廿廿微微瞇眼,目光穿過云天,“我還沒看過這個孩子,便一切都還早。我之所以今兒這般對這孩子好奇,實則還是看重她阿瑪的經歷與人品,希望這個孩子就是我們鈕祜祿氏弘毅公家尊貴的十六房里能出的一位既仔細教養著長大,卻又毫無矯揉造作的好女孩兒來…”

  “我原本還擔心我怕是這回未必能碰上,可是憑方才雅馨的這番介紹,我倒是有了信心——或許,我想等的那個女孩兒,當真應時而來了。”

  廿廿笑著瞟月桂一眼,“就如同這孩子當年仿若天降,應時地來到了她阿瑪福慶的生命里似的…誰家生孩子不稀罕,稀罕的是這孩子降世的時機,唯有那命格貴重的,便連降生的時機都是特別的去。”

  月桂便也笑了,心下深以為然。

  到了三阿哥和這位小格格這兒還都是晚的了,若是往早了推啊,自家主子降生的時機那不也是仿若天選的一般么?

  若不是因為主子生在十月初十,恰好就在孝儀純皇后的九月初九后頭,順茬兒來的一般,那么當年無論是先帝爺,還是當今圣上,又如何會留意到這個家中房頭并不高貴的小女孩兒的呢?

  又有誰能想到,那樣一個家中從未出過高官,連爵位都沒有的房頭,竟然能走出一位大清皇后來啊!

  所謂時機,才是最玄妙之數呢。早一步不成,晚一步也不成,非要“剛剛好”三個字,方才能叫人如福至心靈一般去。

  “主子?”五魁從外頭進來,小心地報,“奴才方才從外頭回來,正瞧見如嬪娘娘在咱們宮門口兒那呢。仿佛是如嬪娘娘想進來,又不想進來似的…”

  “奴才忙問了一聲兒,問如嬪娘娘可是奉娘娘的傳召二來;又或者是如嬪娘娘自己想來拜見主子,是否需要奴才給通稟一聲兒。可是如嬪娘娘卻將奴才給攔住了,還親口跟奴才央告,叫奴才別告訴主子說她就在門外,讓她自己再想想…”

  廿廿不由得挑眉,“哦?她這是在猶豫什么呢?”

  五魁也是搖頭,“奴才瞧著有些不對勁兒,這才趕緊回來稟明主子。依主子的意思…是請如嬪娘娘進來,還是奴才繼續就當沒看見?”

  廿廿垂眸笑了笑,“既是她有事,咱們跟著急什么?且由著她自己來定就是。她想進來就進來,我聽她說了什么就是;若她是自己不想進來了,那咱們也沒的要追出去再問回來的不是?”

  五魁忙行禮,“奴才明白了。”五魁這便告退了出去,回到宮門口兒太監值房里,靜待如嬪的動靜。

  廿廿自顧自仍忙著自己的事,她翻開年節恩賞的單子來,細看內務府該賞的近支宗室的人名兒。

  看著看著,廿廿忽地莞爾,“…綿九阿哥的賞,趕明兒叫內務府開出來,不必叫綿九阿哥自己來領,叫綿愷哪天趕上上書房里沒課的時候兒,給送過去。”

  月桂微微一怔,隨即便也忍不住掩唇而笑,“自打從圍場回來,三阿哥在宮里又圈了好幾個月了,是該出宮活動活動手腳了。且綿九阿哥是近支宗室,與別個大臣不同,便是三阿哥親自去走動,也不違例。”

  廿廿含笑點頭,“嗯,就這么對他說,叫他出宮去活動活動手腳去。”

  月桂這便親自走出門外,安排傳話的太監去內務府傳旨,將廿廿的話盡量委婉含蓄地教給了那太監,這才扭頭回來。

  進來便笑說,“奴才就只怕三阿哥的人都去了綿九阿哥的府上,可是綿九福晉還未必能領會到主子的心思,這便撲空了,白去一場。”

  廿廿搖頭,“那怎么會呢?雅馨是誰啊,是從前跟我斗得最兇的對手呢。有本事當對手的,自然要比一般人都要更加了解彼此才行。她啊,是能猜中我的心思的。”

  因為正式的挑選還沒到日子,廿廿不方便將話提前給說出來;再者,畢竟還沒親眼見過這個女孩兒去,廿廿也不能許給人家什么空歡喜去,故此廿廿在雅馨面前的話兒是拐彎抹角著來的。

  可是廿廿相信,憑雅馨對她的了解,雅馨該能猜到她要問的實則是什么了。

  福慶是雅馨的親生伯父,那格格就是雅馨的親堂妹,這又到了年下了,雅馨尋常叫著妹子到她那邊兒府里去走動,原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不會引人注目了去。

  ——廿廿總歸想著,不管那格格是個什么相貌、脾氣秉性的,也不管廿廿自己過完年后正式挑選的時候兒,看著是否順眼,這些都沒那么要緊。更要緊的,還是叫綿愷自己能親眼看看,唯有真正入了綿愷自己眼的,才行啊。

  外頭,五魁終于還是又小步急匆匆進來回稟,“回主子,如嬪這回正式求見了。”

  “她想好了?”廿廿抬眸,自無意外,“來都來了,若不進來的話,豈不是白跑這一趟了?故此她進來的可能是九成,半途回去的可能不過一成罷了。”

  如嬪入內,行禮罷,廿廿賜了座。

  如嬪坐下了,還是有些欲言又止。

  廿廿索性下逐客令,“…從妹妹的神色和身段兒上看,我瞧出來妹妹是有事。可既然妹妹還沒想好,又或者決定這事兒還是不對我說了,那妹妹這就先回去吧。”

  “或者想好了再說,又或者…從今往后就當沒有這回事兒就也罷了。”

  如嬪倏地站起,“嬪妾豈敢。”

  正巧皇上從外頭進來,一挑簾子正瞧見這一幕。皇帝微微蹙了蹙眉,“什么事兒既然來了,還在皇后跟前吞吞吐吐的?”

  如嬪這才驚得干脆跪倒在地,“嬪妾冒犯,還望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

  廿廿便樂了,親自起身去扶起她來,“瞧你,咱們姐妹之間,哪兒還有這么多罪不罪的?人這一輩子啊,總有許多身不由己,有時候兒這些身不由己未必是來源于自己,說不定是旁人給的,這便因為涉及到旁人而更不好張口了不是?”

  如嬪紅了眼圈兒,“皇后娘娘竟說到嬪妾的心坎兒里了。”

  廿廿便含笑回眸,沖皇帝皺皺鼻子,“如嬪妹妹好歹也在嬪位了,又是我的族妹,按說在這宮里爺沒幾個人敢給如嬪為難去不是?那,難不成是皇上?皇上可曾為難過了妹妹什么?叫如嬪妹妹一見著皇上來,便干脆不敢張嘴了。”

  皇帝輕哼了一聲兒,“她那永壽宮,朕自八公主不在了之后,便再沒去過。朕有如何為難到她去?”

  皇帝說著,悄悄兒瞪了廿廿一眼,“再說朕與皇后乃是帝后同心,朕有什么要瞞著皇后,竟叫皇后不知道的去?真是笑話兒了…”

  廿廿忍住微笑,便嘆了口氣,拍拍如嬪的手,“既然不是皇上為難了妹妹,便也總不至于是太妃們。那這宮里啊,還能有誰會叫妹妹為難了去?”

  如嬪忙道,“說到太妃們…前兒嬪妾隨著諴妃娘娘去給太妃們請安,嬪妾因是住在永壽宮的,婉貴太妃便格外叫嬪妾坐得近些,看了許久嬪妾的眉眼去…”

  “這二年來,婉貴太妃時常駕臨永壽宮,站在殿前的海棠樹下盤桓良久。故此嬪妾也算有機會伺候老人家…嬪妾是瞧著,婉貴太妃的身子…故此嬪妾這才忍不住紅了眼圈兒去。”

  廿廿聽到這兒,微微地瞇了瞇眼。

  皇帝也聽見了,便也嘆了口氣道,“婉貴太妃額娘從入冬以來,身子的確有些不大好。朕已經吩咐了太醫,仔細診治,小心伺候。希冀明年開春兒,等海棠花兒重又開了的時候兒,婉貴太妃額娘便會大好了,就又可以駕臨永壽宮去看那海棠花兒了。”

  如嬪忙道,“嬪妾也是如此希望。由皇上的話,嬪妾從這會子就已經開始期待著,明年春來的時候兒,嬪妾又可以扶著婉貴太妃的手,陪著她在海棠樹下看花兒了…”

  皇帝聽著,卻微微皺了皺眉,忽地笑道,“皇后淘氣…婉貴太妃額娘駕臨永壽宮看海棠,不是一向由你親自侍奉著么?怎地倒要如嬪扶著她老人家去?皇后你自己忙什么去了?”

  廿廿便故意深深嘆了口氣道,“多虧有如嬪妹妹替我扶著她老人家,要不然我還真把她老人家給唐突了…”

  皇帝挑眉,“你還真沒在跟前?那你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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