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瞬間

　　白色的天地之間一道黑色的浪線朝著城墻的方向襲擊，有如滾雷似的馬蹄聲和著清軍發出的嘶吼聲。

　　“殺！殺！殺！”

　　上千騎兵的沖擊聲勢著實驚人至極，千匹戰馬在奔跑時產生的轟鳴，更讓人心悸不已，甚至就連平靜的大地都隨著馬蹄而震動起來。

　　在清軍的騎兵隊之間，有數十面紅色、黑色、黃色的三角旗。遠遠看去有如烏云蔽日一般，漸近時只見一片紅、黑黃、旗，再近時，卻只有大隊馬匹狂奔而來，卻根本看不到人，這些蒙八旗的騎兵自幼就在馬背上長大，自然都會“蹬里藏身”，他們將身體側伏在馬腹邊，以躲避可能的攻擊。而且又因為有大批替換空馬也隨其沖鋒，所以放眼望去，只看到馬群如波濤般洶涌而來，不知有多少騎兵，也不知哪匹馬載有敵騎。

　　面對這樣的沖擊，原本看似扎成一堆的方陣，突然有些小小的騷動，不過或許是因為其中的骨干之前已經見過血，在大營中“殺”過清軍的關系，他們還勉強維持著。

　　“媽、么的…”

　　雷鳴般的馬蹄聲傳來時，劉杰只感覺自己自己的嗓子發澀，甚至就連同雙腿間也有些發緊，發麻，就像是憋了尿似的，不過他仍然緊緊的握著長槍。

　　相比于其他人，朱國強的情況卻稍微好那么一些。他回頭看到身后的火槍兵——這兩千多火槍手甚至都還沒來得急訓練，頂多就是先前曾經用繳獲來的百多支鳥銃每人放上幾銃，僅此而已。現在他們即便是扛上火槍，也是樣子貨。真正可以依靠的并不是他們，而是自己身邊拿著莫辛納甘的衛隊。

　　“以我身邊的旗號為領，令旗不下之前不許開槍！違令著斬！”

　　“違令者斬！”

　　在身邊的令兵重復命令時，朱國強拿起了手持激光測距儀。

　　“2000米！”

　　盯著測距儀上顯示的距離，朱國強大喊一聲，手握著激光測距儀的手也開始冒起汗來，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在方陣的正前方，80名端著步槍的士兵，排成一字長線，作為世子爺衛兵的他們，在聽到世子爺的喊聲時，心頭無不是一緊。甚至就連握著槍的手，也冒出了一些汗。

　　“所有人準備！”

　　耳邊傳來的聲音，讓朱國強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口水，那些步槍手隨之將步槍抵肩按著事先的訓練瞄準著遠處的目標。

　　“三點一線，瞄準了…”

　　端著步槍，于小寶在心里喃喃著曾經的訓練，盡管只有一天的訓練，但多少總還是弄清了什么是表尺，什么是準星，甚至就連表尺都已經設定在“10”的位置上。

　　“1500！”

　　朱國強扯著嗓子大喊著，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所有人的神情緊張到了極點。那些站在前排列隊瞄準的步槍兵，更是被緊張的臉色發白。

　　別說是他們，就是朱國強自己現在也是后背發涼。

　　“1200…”

　　“1100…預備”

　　終于，在目鏡中顯示的距離變成一千的瞬間，朱國強大吼道。

　　“放！”

　　身后的吼聲，讓那些心弦崩緊步槍兵的心頭猛的一松，原本緊張至極的他們，在聽到命令瞬間就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雖然槍聲交錯不齊，但是對于訓練不足的衛隊隊員來說，這第一槍打的非常不錯的，至少還算是一個整齊利索的齊射。

　　齊射！

　　這并不是網友的建議，而是朱明忠的想法，在第一次拿著莫辛納干打脫靶后，他算是弄明白一件事，除非有一兩個月的時間進行訓練，否則那怕是這些士兵拿的莫辛納干再怎么領先于時代，但也差不多就是一根燒火棍，就像清末的清軍一樣，打上幾百萬發子彈，結果八國聯軍幾乎沒什么傷亡，與其讓這些打槍找不著靶的家伙在那里亂放槍，到不如先讓他們練習怎么調整表尺、學習瞄準，射擊，然后集中聽口令齊射，以密集的步槍齊射火力補償射擊精度上的差距。

　　一千米！

　　這是根據莫辛納干步槍的子彈威力做出的決定，即便是在千米外，它仍然保持著上千焦耳的能量，仍然可以擊穿四五毫米厚的普通鋼板，足以對穿著盔甲的清軍造成有效殺傷。

　　所以一千米就是他們開槍的距離。在激光測距儀的幫助下，他們可以得到準確無誤的距離，剩下的就是八十個步槍兵的瞄準射擊了。

　　八十支步槍！

　　這是朱國強從俄羅斯帶來的武器，八十發子彈，難免還有那么一些打飛的，子彈在擊中如浪潮般涌來的騎兵時，不過就是在浪頭上扔進個小石子，壓根就沒有引起什么動靜。

　　如果不是從望遠鏡中看到高速沖擊的騎兵中似乎有人摔下馬或者有馬摔了跟頭，朱國強甚至有些懷疑這次齊射的效果。

　　“嗖…嗖…”

　　相隔千米加之有如雷鳴般的馬蹄在耳邊轟鳴聲，那些清軍壓根就沒有聽到槍聲，即便是，即便是他們聽到了槍聲，也不會有什么反應，畢竟，距離這么遠，他們現在之所以側伏著身子，無非就是一種本能，盡管他們藏身于馬側，但是眼睛卻仍然盯著前方，等待著距離的逼近，然后在足夠近的時候，就會張弓射箭，只需要三箭之后，就能讓這些尼堪的方陣變得混亂不堪，然后就能夠挺著馬槍沖擊本陣。

　　馬上三箭！

　　這是八旗騎兵最擅長的馬背功夫。

　　近了…

　　就在巴特爾的眼睛盯著遠處的明軍方陣時，他突然產生一種錯覺，就像是在草原上被狼群盯到似的。

　　怎么會有這種感覺？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就感覺到有什么從身邊上掠過，傳到耳朵中的聲音有點像箭矢掠過的嗖嗖聲。

　　這是什么聲音？

　　是箭？可隔這么遠，怎么可能？

　　不等他弄清楚怎么回事。

　　下一瞬間就被余光所看到的一幕給驚呆了，只見有幾個人就像是被箭擊中似的，猛的一下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甚至有些馬像絆到絆馬索一般，突然摔倒在地，馬上的人也被狠狠的的甩地上，被甩在地上的人還沒來的急反應，就被后面趕上來的馬一蹄踏中，即便是穿著厚重的盔甲，可是接連被馬蹄踩踏后，腸子等內臟還是崩了出來，血液和著屎尿在灰黑色的冰雪染成了紅色…

　　這是怎么回事？

　　盡管這驚悸的一幕驚得巴特爾頭皮發麻，有些不知所以，但是騎兵本陣卻仍然像是沒有絲毫反應似的，朝著明軍沖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