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烜被反反復復折騰,但每次都是他快要不行的時候,初箏就把他拽起來,讓他緩過來又摁下去。
初箏將梁烜扔進水里,居高臨下的看著在水里撲騰的人:“梁烜,今天的教訓只是因為你差點傷到他。”
初箏在圍觀人群驚悚的視線下,回到街道上,扶著明羨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后面才漸漸有了聲音。
像是被按下暫停鍵的畫面,重新播放。
初箏將明羨帶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怎么樣?”
“你跟著我?”明羨聲音嘶啞。
“沒有。”初箏否認得十分迅速。
“那你為何在這里?”
“來救你。”
“你沒跟著我,怎么會來救我?”
初箏一臉的嚴肅:“碰巧。”
明羨:“…”
明羨當然不信這種碰巧。
她肯定是一路跟著自己。
“你當初為什么要給我下藥,現在又為什么要救我?”
給他下藥,不就是想他死嗎?
那現在又是做什么…
初箏:“…”
這個我真的沒法解釋。
“回去嗎?”初箏索性轉移話題。
空氣忽的沉寂下來。
遠方的喧囂聲,隱隱還能傳來,不太真切,像是隔著千萬重山。
許久,明羨指尖動了下,泛白的唇瓣微啟:“我餓了。”
“那回去吧。”初箏從善如流的道。
明羨沒再出聲,初箏將他扶起來:“能走嗎?不能我抱你。”
明羨指尖顫一下,表情有點僵。
他還沒到需要抱的地步!
初箏將明羨帶回去,寒萋萋給他診了脈,表示比之前更嚴重了。
寒萋萋開了個方子。
但是藥熬好了,明羨卻不愿意喝。
“為什么不喝?”
“沒必要,反正都要死了。”明羨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語氣里全是看透生死的冷寂。
“我不覺得你想死。”
初箏實話實說。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死?”明羨有些惱怒:“你知道什么!”
初箏不想和明羨爭論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有她在,死是不可能死的。
她把黑乎乎的藥往明羨面前一推:“喝藥。”
明顯嫌棄的往后避開:“不喝!”
初箏琢磨下:“你怕苦?”
明羨忽的抬頭,非常惱怒的瞪她一眼,那是被說中后的惱羞成怒。
初箏:“…”
真怕苦啊?
寒萋萋捧著碗藥在旁邊喝:“也不是那么苦,還有點甘甜,你可以試一下,我的藥絕對和外面那些不一樣。”
寒萋萋對自己的藥很有信心。
“不過你一個魔頭,怕苦?”
明羨:“…”大魔頭怎么了?不是人啊!
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安靜下來,肅殺之氣漸起。
“你能不能走遠點?”初箏扭頭看寒萋萋。
寒萋萋聳聳肩,捧著她那碗藥溜達著離開。
“喝藥。”
明羨扭頭,抵死不喝。
初箏想了下,離開了一會兒。等她回來,一把將明羨按在椅子上,捏著他下巴,直接將一碗藥灌了下去。
“咳咳咳…”苦味在嘴里蔓延。
明羨面具歪了一些,發絲凌亂的搭在肩上,眼眶微紅,此時的明羨,像是被逼急的狼崽子。
“你…”
唇瓣剛張開,就有東西被推進他嘴里,舌尖抵著那東西,嘗到一絲甜意。
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甜意,沖淡那股苦味。
明羨似乎忘了說話。
初箏將剩下的蜜餞放下,拿著空碗離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明羨小心的伸出手,拿了一塊蜜餞放進嘴里。
他左右看看,沒看見人,又摸了一小塊。
梁烜躺在客棧的床上,臉色難看,旁邊站著不少江湖中人。
趙芙在梁烜旁邊掉眼淚:“師兄,對不起,我只是想我們能抓住他,所以…”
梁烜不忍心責備趙芙:“算了,沒事。”
趙芙眼淚啪啪的掉。
旁邊有人問:“查到那魔頭在哪里落腳了嗎?”
“跟魔頭在一起的那個是梵仙教的教眾,那女子來了好些天,鎮民都知道她住在東邊的那棟宅子里。”
“我們已經派人去看著了,暫時沒有動靜。”
“現在就動手,他們若是跑了怎么辦?”
“我們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不能貿然動手。”
一群人就動手還是不動手,進行激烈的討論,最后出于謹慎,大家決定先搞清楚那邊有多少人。
入夜。
安溪鎮一片寂靜,只偶爾能聽見幾聲細微的風聲,
溪水畔,初箏拿著劍從溪水里出來。
她剛冒頭,就對上一雙眼睛。
明羨負手立在岸上,雪白的衣裳,在夜里也格外顯眼。如果不是看清他的樣子,初箏大概以為自己撞鬼了。
“你怎么來了?”嚇死我了!
初箏鎮定的拿著劍上去。
“你…來給我找劍?”
初箏將劍遞過去,語氣平靜:“我看你很在乎這把劍。”
明羨:“…”
明羨是挺在乎這把劍,這是他得到的第一把劍,也是唯一的一把劍,并不是什么名劍。
但是…今天打架的時候,他松了手。
他累了,反正也活不久了,留著也沒用…
然而回去之后,手里空蕩蕩的,讓他很不安。
明羨抬手,握住劍柄,將它從初箏手里拿走:“謝謝。”
這一聲謝謝不包含別的,只是因為初箏把他的劍找回來。
夜風拂過溪水畔的楊柳,枝條輕晃,帶來姑娘清脆空靈的聲音:“應該的。”
初箏跟明羨一前一后回到宅子。
明羨可能是因為受傷,有些心不在焉,低著頭往里面走。
初箏突然伸手拉住他。
初箏拉拉扯扯次數太多,明羨一開始的強烈反抗,到后面皺著眉抗議,最后任她拉拽。
“怎…”
初箏豎起一根手指壓在他唇上。
明羨表情瞬間有些古怪,壓在他唇上的那根手指,帶著些許涼意,如這夜里的風。
天穹之上,凈月高懸,繁星如織,落在女子清澈的眸底,碎成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
明羨呼吸亂了節奏,他迅速往后仰了仰頭。
初箏似乎沒注意到他的動作,拉著他往旁邊走。
明羨冷靜下來,細細的聽了片刻,他不能使用能力,但這么多年被人追殺,鍛煉出來的感覺還是有的。
有人。
想到今天他在集市上被人追殺,有人監視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