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夜,你看見我剛才烤的肉了嗎?”
沈鏡云捧著果子過來。
“我哪里看見了。”沈遙夜心虛,不敢看沈鏡云:“也許是被什么東西叼走了吧。”
“這樣啊…”沈鏡云笑了笑:“那只能委屈你吃點果子了。”
沈鏡云將果子放在他旁邊。
“誰要吃你的果子。”
沈鏡云突然彎腰,沈遙夜嘀咕的話被他聽個正著。
他突然靠這么近,沈遙夜嚇一跳,瞪大眼睛盯著沈鏡云。
沈鏡云抬手擦了擦他嘴角,然后拍拍他腦袋,回到另外一邊。
沈遙夜:“…”
沈遙夜摸了下嘴角,摸到一手的油,他抬起袖子死勁擦了擦,臉上漲得通紅,滿是羞惱。
入夜之后。
沈遙夜靠著樹胡思亂想,有冰涼的東西滑過手背,沈遙夜定睛一瞧,整個人都被定住一般。
“沈鏡云!”沈遙夜大叫一聲。
沈鏡云過來的時候,瞧見沈遙夜旁邊有一條翠綠色的小蛇,小蛇半個身子壓在他手背上。
沈遙夜僵在那里,臉色蒼白得難看,仔細看他還在發抖。
“遙夜,只是一條小蛇。”沈鏡云輕聲道:“你弄開就是。”
“沈鏡云!”沈遙夜聲音帶著顫抖。
他從小就怕蛇。
他又不是不知道。
看見蛇別說用玄氣了,動一下都困難。
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沈遙夜不覺得有什么丟臉的,但是在沈鏡云面前,他就覺得丟臉。
沈鏡云上前將小蛇挑開:“沒事了。”
沈遙夜立即蹦起來,離得遠遠的,心有余悸的盯著剛才小蛇在的地方。
“要不要過去?”沈鏡云問他。
“不要。”沈遙夜搓著被蛇爬過的地方,渾身都還透著涼意。
沈鏡云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一個人回到火堆那邊。
沈遙夜目光望著四周的黑暗,耳邊總有‘嘶嘶’‘沙沙’的聲音響起,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直起。
躊躇半天,沈遙夜往沈鏡云那邊看去,咬咬牙,小心的摸過去。
他摸到沈鏡云身邊,見他閉著眼,便心安理得的坐下。
沈遙夜有時候覺得,在那個秘境的時候,應當是他們最親近的時候。
可是最好的回憶在那里,最壞的回憶也是在那里。
他們在那里遇見一只玄獸,那只玄獸實力強悍。
沈鏡云為了讓他先走,獨自留下對付玄獸。
沈遙夜跑了一段距離,最后折返回去。
沈鏡云和那只玄獸都躺在地上,玄獸已經死了,沈鏡云奄奄一息。
沈遙夜有時候是巴不得沈鏡云死了,因為這樣父親就不會一開口就是沈鏡云,讓他和沈鏡云學。
然而當他真的看見沈鏡云奄奄一息的時候,他內心深處竟然不想他死。
沈鏡云中了毒,無解。
那毒不會影響到沈鏡云的實力,平時和正常人也差不多,可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其痛苦程度無法想象。
每次發作,都會消耗身體的壽命。
即便實力還在,但身體會一天一天的虛弱下去。
沈父難得沒有責罰他,甚至都沒有罵他,平靜得像是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沈遙夜寧愿沈父像以前那樣罵他。
可是沈父沉默著,像是對他失望到極致,連話都不愿意說了。
沈遙夜守著沈鏡云半個月,半個月后他離開沈家,開始各地打聽治療沈鏡云的辦法。
他一年半載也不會回沈家,每次只是將覺得有用的東西托人帶回去。
后來東淵走遍,他沒找到有用的辦法,所以去了下界。
總會有辦法的…
沈遙夜從回憶中退出,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沈家紅綢遍布,鑼鼓喧囂,喜氣洋洋。
今日沈家有人成婚。
“啊——”
沈家傳出一聲尖叫。
沈鏡云聞聲而來。
沈遙夜站在庭院中,地上躺著一具尸體,鮮血流淌在他腳邊。
“遙夜你…”沈鏡云震驚。
“哥,恭喜。”沈遙夜抬起頭,臉上帶著笑。
“遙夜你在干什么?”沈鏡云沖向沈遙夜:“他是你二叔,你怎么能…”
沈遙夜往后退,在地面踩出血色的腳印。
他怎么能…
他當然能。
因為這是元靈金丹交換的條件。
“哥,新婚快樂。”沈遙夜說完,腳下輕點,躍上高空,幾個縱躍便消失在空中。
沈鏡云看著虛空,臉色極差。
“家主,少家主他…”
沈鏡云道:“今天的事,誰也不許傳出去,二叔是暴斃而亡。”
“…是。”
沈遙夜找到初箏,告訴她自己已經完成她的條件。
初箏平靜的語氣透著無所謂:“元靈金丹我已經給你,不做也沒什么。”
“君姑娘,做人講信用我還是懂的。”沈遙夜道。
畢竟你瞧著不像什么好人,誰知道他不做,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這話沈遙夜沒敢說。
沈遙夜死皮賴臉的在初箏那里住下,不過整天喝得爛醉如泥,初箏有時候能在大門口撿到他。
“你怎么了?”
沈遙夜一睜眼就對上男子漂亮深邃的眼睛。
紅衣男子撐著下巴,嘴角帶著笑,格外勾人。
君姑娘家這位真的是…妖孽啊。
“謝公子。”沈遙夜捂著有點疼的腦袋,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庭院里。
謝樞笑著提醒他:“初箏說天天在門口看見你,有點想做掉你,你小心點。”
“抱歉。”
“你不高興嗎?”
沈遙夜搖頭,突然道了一句:“謝公子,我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做什么,當個男寵嗎?”謝樞語氣沒什么不對,只是開玩笑。
“君家已經沒了,這件事她沒告訴你吧?”
謝樞眉頭輕蹙。
離開東淵后,謝樞就不知道上面的情況。
“當年覆滅重雪夜月的人也都死了…”沈遙夜喃喃一聲,他從地上站起來:“麻煩幫我和君姑娘說一聲,這些日子打擾了。”
謝樞聽出沈遙夜要離開的意思:“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想明白一些事。”沈遙夜道。
他一直覺得自己討厭沈鏡云。
可是現在他恍然明白,自己也許不是討厭他…
他喜歡那個人。
可是他的喜歡不容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