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連三的一聲聲圣上,沒有將他叫得天花亂墜,而是喊得他危機四伏,聽聽!后頭還多少事兒等著他,燒香拜佛祈求南國那些叛軍是忠于他的有用嗎?
只不過他都燒了半輩子的香了,還不是一樣被扯進了眼前的泥淖里…
“姑娘啊!現在求妳接手這個爛攤子來不來得及?”粘屹以楚楚可憐的眸光滿滿的哀求,這一刻他真有視錢財如糞土的決心。
顏娧聞言一笑,還是以前認識的粘屹啊,不由笑道:“求我那是不可能,求我們兒子還有點寄托。”
“兒砸…”粘屹嚇得連話也說不清楚了,頓時直覺人生一片黑暗地抹了把臉,她兒子才多大一丁點,等他繼承皇位?
他的人生還剩下多少光陰可以蹉跎?
將蘸好墨的白玉筆桿遞到粘屹眼前,顏娧一雙大眼眨巴眨巴的,勾著那張令人難以拒絕的淺笑道:“這種節骨眼還有什么比銀子好用呢?”
被趕鴨上架的粘屹只能淚目,默默地交出南國五個港阜的使用權,并蓋上新朝圣印,顏娧歡喜地拿回圣旨,樂呵呵地跑回承昀身邊展示道:“看!生意版圖又擴大了!”
男人眼底那無盡的寵溺,溫暖得幾乎快將朝堂上幾人給化了,原本還想求求承昀救命的想法也隨之湮滅,誰不知道承家這小子盡得家族真傳,把寵妻寵出了新高度啊!
誰家的世子爺能像他這般,每日守在沒過門的妻子身邊?
愛守去守便是了,寵到那叫一個無法無天,居然帝位也能隨手送人…
“人家家里的世子爺都是公務繁忙,無暇照顧家中女卷,你倒是好一門心思全撲在我們姑娘身上。”粘屹忍不住滿腔哀怨地念叨了幾句。
恍若未聞地將顏娧攬入懷中,疼惜地在額際落下一記輕吻,承昀這才興味地挑眉道:“本世子可是領了我皇祖母的懿旨,奉命追妻懂嗎?”
粘屹:…
關緯:…
得!西堯的太皇太后果真也不一般,能下這種命令…真的無話可說。
將已干燥的圣旨收進袖袋里,顏娧挽著男人的長臂說道:“該拿的拿了,該給的也給了,我們可以走了。”
“好。”男人噙著寵溺的弧度。
倆人依足了外臣的禮數致敬,挽起人就要走,兩人遠去的瀟灑背影令粘屹格外地扎心,勐然有種被拋棄的錯覺,差點緊張得哭出了聲,在關緯的攙扶下才忍住了跟上去的沖動。
他們兩討論過很多次,到底什么樣的心念,可以造就像倆口子對權勢毫無卷戀的性子?
就連粘屹也是有過一時沖動,到手后悔接下這樣的責任,恨他當初一時興起的貪念,一路南下征伐之后才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坑啊!
現在的他,多想跟他倆一樣甩甩袖子就走人,回眸瞟向金碧輝煌的大殿不由一聲嘆息,粘屹明白此處將是他的歸宿了…
走出宮殿,承昀看向那雨過天青后的碧藍天空,終于有種大事已成的松快,這些年費盡了兩人的心力,終于趕在她雙十年華的前一刻,與她攜手擺平了多年來蟄伏在四國的所有毒瘤。
挽著她的手緩步在熙攘的異國大街,他心里十分慶幸戰火沒有延燒太多地方,南國將來戰況不管如何發展,民不聊生而餓殍滿地的窘境,相信經過那次叛亂之后也無力再戰。
卓家送去北境的那群熊孩子,政權替換之時的確造出了點亂子,居然想帶著城奕軍打回越城,混入軍中的溫釗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時間制服了幾個昏了頭的公子哥,也成功拿下了城奕軍的掌控權。
前有鱷軍壓境,后有虎視眈眈的錦戍衛,出門還記得帶上腦子的公子哥,為了保下越城里的親卷平安,終于認清大勢已去的現實。
加上慕鈞早已控制了暮春城內外事物,幾個沒有實戰經驗的公子哥怎么贏得過?再過幾日也該押送回來了。
按著先前說好的條件,雖然不是厲煊親口答應的,也是粘屹親口所言,不造成實質的動蕩不安,幾個公子哥都能安全地回到越城與家人相聚。
“我的娧兒也深諳用兵之道呢!”舉起兩人十指交握的手背,疼惜地落下一吻,承昀眼底盡是毫不遮掩的稱許。
顏娧挑了挑黛眉,溫婉笑道:“誰讓我有一個不敗將軍的夫君?耳濡目染多少年了,至少也得學會一些,總不能事事都靠你奔波。”
隨著男人的眸光,一同看向蔚藍無際的天空,這是她第一次能靜心感受關于東越的一切,不再小心翼翼,也不再躲躲藏藏。
突來的馬蹄聲,令顏娧好奇地回身,一輛四匹駿馬拉載的馬車,正從皇城緩緩駛來,轅座上的男人揚起討好的淺笑,老實芭蕉地回望兩人。
“主子,小的可以隨您回家了嗎?”許久不見楚風的真實面貌,兩人反倒有點不習慣地愣了愣。
“可以,這些年辛苦你了。”看著完全變了個人的楚風,承昀不由笑了笑,想來扮演單珩這段時間心境大有長進。
“終于可以看看小主子了,我都快忘記回王府的路怎么走了…”楚風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也不知道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
“嘖嘖,秋姑姑都能去得了的地方,風伯伯去不了?”顏娧羊裝詫異地捂著菱唇,輕蹙了黛眉,“想來是王府的吸引力不夠,夫君要檢討。”
“這個誘因可不是我能給的,而是夫人愿不愿意給。”承昀輕輕劃過那頑皮的瓊峰,提議道,“夫人可愿意重賞?”
“人家都說不認識路了還怎么賞?”瞥見楚風慌得那叫一個手足無措的樣子,顏娧終于揚起了一抹淺笑,“行啦!我愿意有什么用?還得我秋姑姑點頭不是?風伯伯還是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比較好。”
這話聽得楚風為之一振,原本害怕女主子沒打算將秋姑姑嫁與外人,這下看起來他還是有希望啊!
寄樂山攀上節氣之名的能手,有誰外嫁或是外娶他人了?
那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兒啊!
如若立冬仍在世,只怕他連立秋的小指頭都勾不著,雖然這么想有點缺德,可是他真的慶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