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啊!”慕鈞發現眼前的女人一雙剪水的美眸愣愣地盯著他,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反倒抓著藕臂不停晃著提醒道,“妳不哭我怎么辦事?”
楚風:…終于見識到比他還不會哄女人的高手了!
要不是知道當時真沒想要為難這些遺屬,他鐵定也想歪了。
趕忙上前拍掉了那雙仍擒著人家小娘子的長臂,沒能意會用意的慕鈞不解,那雙手怎么也不肯放,納悶問道:“她不哭啊!”
“你嚇著人家了。”楚風兩個同為習武之人,巧勁誰也不輸,扯不掉啊!
“我沒嚇他啊!”慕鈞就這么較起勁了。
“難怪山上沒幾個能娶媳婦兒!”楚風氣得一個嗆,話直白得慕鈞瞠目結舌地瞪著他,沒有一句反駁說得出口,只能訕訕地松了手。
好在一旁的遺屬們嚇得一個也沒敢開口,三歲的小娃兒被緊緊磕在地上,嚎得那叫一個哭聲震天。
“你怎么專喜歡往心窩子捅刀?”慕鈞眸光里盡是委屈。
聽完兩人的對話,謝夫人也意會了兩人的用意,整了整衣著,眼眸里的傷心淚光也斂了斂,朝著兩人行了大禮,細聲說道:“妾,叩謝兩位大人。”
楚風一見人明白了,沒有扶起來人,而是屈身在她身畔,輕聲提醒:“夫人可知諸位大人沒有死?”
聞言,謝夫人猛地訝然抬眼,本想問出口的話,在那雙沉著的眼眸里得到了答案,畏罪自盡要的就是他們三族遺孤的性命。
謝夫人眸光里閃爍著不確定,活著,她一介女流也還不出軍餉啊!
“夫人放心,鱷軍前來不為究責。”
楚風此話一出,謝夫人眼眶又泛起了水光,回望了堂前的尸首,緩緩走到丈夫身旁,握著尚未完全僵硬的長臂落著淚。
“尸首不能出這道大門,夫人可否明白?”瞟了眼顫畏畏的幾人,見人哭得傷心,慕鈞也不知該不該把話往下說。
“妾明白。”謝夫人抹著眼角的淚,可惜了榻上男人不愿罪累妻小的護佑之心,誰曾想鱷軍的來意與圣諭竟大有不同,語調里盡是凄涼。
“鱷軍的提前來讓幾位大人措手不及,來商量的幾位縣老爺沒來得及返回駐地,不過對于把暮春城弄到這番田地,大人們都清楚,不管死罪活罪心里都難逃此劫,因此存著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心思,選擇在問罪前把命給交代了。”
“圣諭在前,原本我們怎么能讓孩子們擔起罪民的身份?既然君要臣死,我們這群家眷也沒打算逃,但求兩位大人賞我們一口薄棺便是。”謝夫人哭著哭著就笑了,笑這天意弄人。
“夫人節哀。”楚風心知安慰不得,糧餉是主子使計從他們手上騙走的,國家大義與戰爭糾紛擺在眼前,主子沒有錯!
騙走了冀州城守軍需要的糧餉,主子也沒有將他們晾在一旁,而是想盡辦法調動鱷軍親信先行,將歸武山所存糧全都送到此處。
煊和帝存著什么心思將大批鱷軍調往暮春城,大伙都心知肚明,畢竟是他親手帶起來的軍士,上了戰場難保不會存有一絲心慈手軟。
只要主子心軟,與鱷軍之戰必定元氣大傷,一方面將主子親手創建的鱷軍連根拔起,一方面讓緊隨在后的城奕軍給雍堯致命一擊,不論結果如何都能達到煊和帝要重創兩國的局面。
煊和帝表面上附和蕭太后絕不會與兩國交戰,實際上早已陪著南楚暗自部署,更將奕王封地禁內所有的城奕軍以換防名義調往楚越交界地。
兩皇都以為主子不會察覺此事,實際上在軍令送出的第一時間,消息就已落入裴家人的手里,因此裴家的少門主早在第一時間加強了邊防的探子。
楚越兩國的駐軍換防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是同時換了防的,還有風堯軍與錦戍衛,在梁昂與黎祈的命令下,大軍十日內不著痕跡地完成了駐地對換。
如今黎祈退守冀州城,與城奕軍正面沖突的軍隊,將會是得了東越糧餉的風堯軍,只要煊和帝敢下令進攻,風堯軍就會吃著東越的糧餉,打遍東越的駐軍。
鱷軍的目的只為安頓受了難的暮春城百姓啊!誰曾想來得方式不對,把城里的人給嚇著了…
楚風將安放在正廳方桌上的四個官印一把抱起,交到謝夫人手里,揚著令人費解的淺笑說道:“夫人大可放心從親族中挑選出適合的人選,遞補三縣一郡的官員,鱷軍決不干涉內政,但是城外之事全憑慕將軍作主。”
謝夫人詫異地望著那意味不明的淺笑,不自主的一陣寒顫,從不過問官場事物的她如何接管內政?
“暮春城也剩沒多少人了,夫人且當內院大了些吧!”慕鈞逕自落坐在太師椅上,眼底噙著抹寓意未明的戲謔。
謝夫人抱著印信癱坐在地,無法相信聽到什么,官員遞補可是朝廷大事啊!方才膽小怯懦躲在一旁的兩個縣官夫人,率先向前搶了自個兒夫婿的官印。
“我家中胞弟可以。”
“我家官人有雙生弟弟。”
謝夫人怔愣地看著兩人,眼睛還瞅著她懷里的官印,另外一名縣官尚未娶親,關上門要處理四個官位自然吃著碗里,看著鍋里,誰都不想這樣的機會落入旁人之手。
況且暮春城這邊陲小郡,當真出什么事兒,等到傳回越城也不知道猴年馬月的事兒了,更何況眼下州官權限揣在他們幾個女人的手里,還有什么不放心?
謝夫人按下手中印信,眸光銳利地瞟了貪念橫生的兩人,搶不著另一個出缺,也只得悻悻然地罷手。
她出身越城士族,對軍國大事雖然一知半解,對眼前兩人心里仍存著芥蒂,抹去淚光的眼里盡是懷疑,顫抖的嗓音摻合著憂心。
“慕將軍,此行所謂何事?”
天上不會平白無故掉下餡餅,這樣的作為會為暮春城帶來什么結果,她得先明白,正因為邊陲小郡的地理位置特殊,更清楚當初爹爹為丈夫尋的是什么樣的職位,兩國交接的機要之地怎可能隨意更換地方官?
楚風出乎意料地看向眼前不失氣節的女子,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啊!
晚上好,隨玉又要接著去理療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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