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婦兒啊!」承澈手里哄著孩子,聽著那生疏的稱謂心里著實不安。
「還請王爺妥善照顧兩個孩子。」說完,她向后退了一步,垂下了腦袋,不想看到也不敢再看兒子一眼,更不愿面對內心的不情愿,眼下的她不能有絲毫的心軟。
看著小師妹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大殿,閆茵福了個身,淚眼婆娑地追了出去,穿過走廊,又穿過一扇月洞門,就見她躲在院中偷偷擦了擦臉。
同為人母,閆茵當然明白眼前發生了什么,人前的堅強需要多少眼淚堆積起來,她今天也算見識了。
瞧瞧,方才冷靜自持,轉眼暗自落淚,她跟了過來馬上又把淚擦干了,能不叫人心疼?
悄悄的來到小師妹身后,貼在她背上給了個大大的擁抱,也順道相互安慰著彼此,在顏娧僵硬的背嵴稍稍軟化后,才緩緩在她身后說道,「黎太后讓我來,也是想讓我見見茴兒。」
「看來,我們的行蹤還是一直被掌握著,難怪那些人都有辦法知道我們的去處。」顏娧本已放松的身軀,話畢又是一陣僵硬,抬眼望去那涼夜如水的寧靜,還以醫生無奈的嘆息。
黎瑩能知道她的消息,知道把閆茵往她這兒送,相對的躲在幕后之人也能知道她的行蹤,因此莊子里絕對不安全!
思及此,顏娧緊張地掙脫環抱,飛速地往正院而去,被嚇得一臉迷惘的閆茵也跟著追了上去。
出了月洞門,向凌的衣角正巧消失在影壁后,顏娧心急如焚地追了上去,莊外的馬車正候在一旁,馬夫正想接過孩子讓貴人更好上車。
「不可!」
沒接著孩子的馬夫眉頭一凜,直覺機不可失,順勢抬手襲擊承澈,以為小媳婦終于不舍得孩子了,又將孩子攏回懷中歡喜的承澈,恰好轉身幸運地閃過了一擊,馬夫收不住勢而跌跤在地。
其余兩人驚覺事跡敗露,旋即拔劍上前,承澈身經百戰,警覺早已養在骨子里,對這種小刺殺半點也沒放在心上,反應靈敏地躲過迎面而來的劍刃。
劍刃鋒利的寒芒,幾次差點刺中承絔,顏娧嚇得一陣激凌,忙不迭地提氣承風,腕轉借勢,兩道風刃針精準地射中對方膝窩,兩人反應不及也栽倒在地。
先前馬夫一看兩人失敗,心一橫旋即起身往向凌方向飛去,兩個孩子要是一個都搶不著,回頭他也沒好日子過。
隨后而來的閆茵那可能讓女兒受到傷害,指尖運息的同時,腰上的長劍已帶著層層寒霜出竅,微不可見的雪白寒霜順著劍勢而去,鋒芒未置寒霜已達,馬夫已被如冬雪般寒冷的白霜給復住了雙眼。
清茴天真可愛的笑聲回蕩在大門前,承絔也以為是場游戲而樂呵的笑著,一時間失去視力,只能依著小崽子們的鼓掌聲提劍而去,就在長劍將噼到清茴腦門上時,以不變應萬變的向凌終于出手…
喔不,是出腳!
他飄然的回身,不著痕跡地抬腳,踹斷了來人提劍的長臂,骨裂的喀啦聲在清夜里格外明顯,小崽子們終于察覺不對而同時噤聲。
承澈踢了踢跌在身旁的兩人,沒有絲毫反應而面色一沉,眉宇幾乎能擰死蚊子地回望顏娧,除了抱歉還有一絲愧疚。
「這兩崽子真被白露給訓得膽子大了,我嚇得魂都快飛光了,居然還能玩能笑能鼓掌。」閆茵福身謝過,又氣又好笑的看著小崽子們,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眸,滴熘的看著彼此,不知道在交換著什么消息。
「這倒是真的!」將孩子又塞回母親懷中,向凌羊裝飽受驚嚇地呼出了口氣,「他們倆還時常半夜不睡覺,自顧自地聊著天,吵得幾個老人家都睡不著,非得雞鳴天亮才入睡,苦了我們這群人家了。」
閆茵不禁嘴角抽了抽,多有責 怪的眸光瞟著女兒,偏偏人家沒有絲毫在意地捧著她的臉吧唧一吻…
「對對對!要罵她的時候就給我支這招。」向凌也覺得崽子們出乎意料地聰明,有時候真感覺小眼神里是在嘲笑他們的不屑…
閆茵自覺難堪地捂著發疼的額際,她可不曾這樣表演給她看啊,難道是小師妹?懷疑的眸光還沒瞟到,顏娧滿是無奈地看向公爹,承澈眼底那理所當然映著勾在唇畔的害羞,似乎已經有答桉。
「嘿!世子妃真厲害,這是傳承,好的傳承。」話畢,向凌背對著眾人檢查著地上的動也不動的三人。
「好…好的傳承?」閆茵嘴角又抽了抽,雖然西堯民風開放,也不能這樣教女兒吧!
等等!小師妹那眼底的似笑非笑是幾個意思?
如果孩子離開北雍之前還是正常的,那…
困窘的視線在接觸到承澈的天經地義時,閆茵瞬間敗退了,一張俏臉也瞬間涌上紅潮,從沒想過這世上能有比清歌還不要臉的…
小師妹兩夫妻,那膩人的模樣,她是見過的,傳承?她看看承絔手舞足蹈的雀躍,再看看女兒歡欣鼓舞的欣喜…
好吧!她知道學習模彷的對象是誰了。
顏娧接過孩子,清了清嗓子,不妨礙承澈做事,將注意力拉回地上的人身上,原本還在掙扎的馬夫也逐漸沒了生息,本以為她已經夠低調了,想來在某些人的眼里,始終都是那么明顯。
「是東越的人。」承澈檢查了小廝身上的死藥,眼中也頗為不解。
「東越?」顏娧也是滿臉不信,不久前才因為哭江而罪己,煊和帝有那么大的能耐這時后來惹他?真不是要為煊和帝找借口,只是他真有那么大能耐?
「只怕謎離老人在東越的徒兒會有危險。」承澈也不敢相信,但是死藥的確是出自東越皇家園林的萃藥,想不信都難。
煊和帝的性子,一向都是打著扮豬吃老虎的主意,能夠以逸待勞的事兒,絕對不會趕著出頭,看似不陷在女人堆里貪看胭脂紅粉的不負責任,實際上以花天酒地來掩蓋真實的一面,畢竟帶了他好些年,這些都是知道的。
那為達到結果不擇手段的事兒也不是沒有過,如果不是兒子事事壓過他一頭,只怕早就攪得西堯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