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他掀起了簾幔,讓奕王能看清車內的兩人,閆茵與回春那擔驚受怕而依偎在一起的模樣,看得叫人心疼,
知道內情的他,只能說不似親人甚似親人啊!
“王爺是受了什么小人的蠱惑,來攔我們一家的車駕?”放下簾幔,白堯臉上揚起了靦腆笑容,細聲附在奕王耳畔說道,“相信王爺也明白,受過婚姻洗禮的年輕寡母,那滋味嚐起來有多么令人銷魂,偏偏我那公爺爹爹不愿意啊!身為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不帶著她們走,難道還留在西堯遭人白眼?”
奕王聽得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他以為不曾被人知曉的喜好,從別人嘴里意有所指地掏出來,心里多少有些不悅,偏偏人家說的是自個兒,他認了不就成了自打嘴巴?
西堯的民風,他當然比誰都要清楚,看著車駕內的那對標致的母女,又被白堯這么一提,心里不免產生了不能言明的扼腕。
看向白堯的眸光也有了些許不同,頗有遇上同好的惺惺相惜啊!
沒費點心思了解這東越兩王的習性,大師兄敢讓他隨意來應承奕王?
遇上兩王的說詞,他們雙方早對過了幾次,這個喜歡有夫之婦的奕王,那當然得用這種說詞來打動,何況正值花信之年的閆茵,又恰巧身懷六甲,不正是奕王心馳神往的類型?
瞧瞧方才一見閆茵那為人母后,眉眼間特有的溫暖柔和,身為男人,白堯心里比誰都清楚,奕王那是心動之色啊!
忽地他近了奕王兩步,佯裝出意外的神色,更喜出望外地問道:“難道王爺也是同道中人?”
一聲同道中人,令奕王訕訕地笑了,不由得趕緊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胡鬧!本王追的是...追的是...”
追的是誰也不是他能說得清楚的啊!雖然整個臨輝城的三郡九縣都知曉神后的存在,面對他國使節也不是能說得出口的。
“欸!小侄明白。”白堯佯裝心中了然,不與說破的淺笑,“既然如此,小侄先行返國了,他日若能以三書六禮之儀迎娶閆妹子,定給王爺送上喜帖!”
“好,好。”奕王就像聽得自個兒要娶妻一般,不由得緋紅了老臉,眼睜睜看著白堯揖禮告別,馬車煙塵漫漫地長揚而去…
“王...王爺?”
“車上不是顏氏女?”
旁邊的侍衛們不解地看著自家主子,這不是這最后一輛馬車?
他們追擊了好些日子的神后究竟在哪里?
何況,方才那位世子爺不是說了,顏氏女?當真不追嗎?
奕王猛地一驚,終于發現被白堯給忽悠了,美色果真誤人啊!
差點忘了追了一路的顏氏女,車駕內的小婦人為何一臉驚恐的模樣?肇陽公世子定是隱瞞了什么!
“追!”奕王揮手下令,帶著所有戍衛夾緊了馬腹急馳而去。
握著馬鞭的拳際,拭過干裂的唇瓣,心里有了決斷,就算沒了顏氏女,他也得將車駕上的閆妹子給搶回臨輝城,況且親領了三百親衛前來抓人,如若誰都沒能帶回去,他這張老臉往哪兒擺?
這是最后一輛車了,哪還能管得了誰是誰?能不能順利帶回一個女子,才是重要的啊!這幫愚蠢的百姓與將士又知道哪個顏氏女?
只要他說是,又有誰敢說不是?又有誰能說是不是?
他忍了數十年,忍得夠久了,誰承想忍到現在,竟被厲煊那毛頭小子鉆了空!他都能登上皇位,身為神皇后裔的他怎能咽得下這口氣?
既然車上的小娘子也是個閆家女,管他哪個顏!不過一輛輕車,連個隨從都沒有,他領著三百重騎護衛還怕了不成?
當他不顧一切,一馬當先地沖在前頭,陣陣黃沙隨風飛揚,擾得前方視線逐漸模糊,身后的馬踏聲卻越來越稀少,待他驚覺不對勒停戰馬再次回頭。
無人駕馭的馬兒緩緩踏步而來,哪兒還有他的三百親衛?
奕王眸光一縮,四周靜默得令人窒息的風聲,伴隨著滾滾黃沙而來,座騎似乎也察覺靜謐得過于平靜的氛圍而著急得不停踏步。
黃沙隨風勢減弱而緩緩沈寂,在三尺不到的前方,身影頎長,體格健碩的偉岸男子,不知藉著何物而載浮載沉在半空之中,猶若仙人般的衣袂飄飄,銳利如鷹眼般的眸光正凝視著他。
“來者何人?膽敢攔阻本王?”奕王舉起長戟威嚇著,因無法制止不安的馬兒而不停在原地回轉著。
再看向來時路,他的親衛竟全部倒在黃沙里,個個脖頸、身體斷了數截,倒臥在黃沙里,顯然早已沒了氣息。
此時再次隨著風起,黃沙里彌漫著濃重的腥氣逐漸消失,似乎吟唱著悲傷的挽歌,黃沙里只有飛揚的塵土,似乎從未有過任何殺戮。
黎承藉著浮石的飄蕩在半空之上,眼眸里盡是無奈,唇際的那抹冷笑,更是叫人膽顫心寒。
只要奕王不再想方設法的禍害百姓,不再蓄意侵擾娧丫頭,他當真打算為還沒出世的孩子積點福份,饒了眼前男人的。
記憶中的母親,即使父王后來迎娶了其他妃嬪,她也從來不提怨,不提恨,不提父王辜負了她的一片冰心,而是默默地接受了老天給她的所有考驗。
即便母后臨終的前一刻,將黎祈交到他手上那一瞬間,滿是淚光的眼眸里流露的也不是報仇,不是怨恨,而是要他們兄弟好好的活下去期望。
沒能好好在這瞬息萬變的后宮里活下去,她只怨恨自身的愚蠢,無法護衛兩個孩子成長,是她唯一放不下的掛念,只有眼前的兩個孩子,沒了她的羽翼孩子又怎能安穩成長呢?
若不是祖母請出先祖遺訓,保他們兄弟離開那險惡的皇城,否則指不定早沒在爭斗不斷的后宮里了。
如今已為人父的他,想著的是早已不是血氣方剛的復仇了,娧丫頭說得沒錯,奕王這盤棋局遍布四國,真要一一揪舉出那些惡人,整個四國都得傾覆啊!
如若想要保下四國的和平,想讓北雍朝堂穩定,這口怨氣他們兄弟倆就得咽下去,唯一能做的只有培養他們的親信,護持將來能為父皇所用的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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