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場大火再配合父子舐犢情深地相擁哭泣的戲碼,更能博得純樸小鎮百姓們的關愛。
百烈啜泣得不由自己,委屈地伏在承昀肩上,藉著四周吵雜聲響,以心聲問道:“墻角那些人能走嗎?”
承昀捂著百烈后背,幾不可見地搖頭,百烈含著淚光,不可置信地瞅著面前男人,那不是白哭了嗎?
倏地,躲在灰暗墻邊的幾名暗衛,朝著后院內眾人連續射出數根飛針,承昀旋即震地凌空,單手腕轉成風,接連攔下了數枚飛針,隨后一記回風刃送回兩只毒針,擋下輕點墻沿企圖登上樓閣的暗衛。
翩然落地時,身旁幾位參與救火的老者倒地不起,當場一針斃命,被承昀風刃推飛一旁的吳老與趙老,倒在一旁痛苦的哀鳴著。
“帶著人躲好。”
話畢,承昀踢飛一旁木桶襲向持刀襲來的暗衛,木桶應聲碎裂前,風刃已隨即迎面而去,破開遮面之時,暗衛沒有逃過命門受襲的必殺一擊,留下深深血痕而隨即倒地。
見著同伴倒地,其余兩名暗衛戒慎地持刀緩步移動,與承昀無聲地對峙,情勢危急,沖突隨時一觸即發,兩人交換了眸光,全然無法理解手無寸鐵之人,如何傷的同伴?
旋即慎重頷首后,倆人決定同時進犯,視死如歸般地叱喝一聲,大刀朝著承昀同時襲去。
承昀負手於后,隨性恣意地閃過襲來的刀刃,骨節分明的長指旋回雙刃,長刀猶如絲緞般柔軟交疊,劃過暗衛頸項時又瞬間恢復如初,兩人無法置信地捂著不見一滴血漬的頸項,再也忍不住涌上喉際的鮮血染濕墨色遮面。
雙手未沾染任何血腥,已取走三人性命,承昀頭也不回緩步來到摔下樓的刺客身旁,一個提氣將人踹往三人倒臥之處。
摔得不輕的暗衛僅剩一口氣,捂著胸口嘔著血沫,那一腳卸了下頜,已經無法服毒自盡,只能茍延殘喘地趴臥在地,苦撐著那個屠戮人命,卻仍風雅自若的男人信步走來。
“搜一搜。”
承昀命令著看戲看了老半天百烈搜查暗衛,逕自為僅剩的兩名老者探看傷勢,翻開直綴衣擺扯下兩段白色里衣,包覆深入吳老肩際的飛針。
看著面前男人不敢碰觸長針,吳老不由得憂心問道:“有毒嗎?”
“我怕臟。”承昀微微一笑,老者還沒來得及表現出厭煩,飛針已在老者痛苦的哀號中取了出來。
吳老疼得齜牙咧嘴正想捂住傷口前,承昀已經迅速以風刃劃破衣裳,為傷口上好傷藥,再以里衣迅速綁縛患處,動作流暢得令人咋舌。
趙老的飛針傷在大腿上,初步微觀傷口沒有大礙后,也同樣快速地上藥包扎,逃過死劫的兩老困難地移動身軀輕靠彼此,細聲討論著面前男人的來路。
百烈罵罵咧咧地問完話,指著承昀鼻子怒罵道:“都是你!這下好了!幾個街坊都沒了命!”
“害人的是你。”承昀同樣撕下里衣覆手,努力在暗衛腰際尋找可能有的徽印。
“與我何干?”百烈就不明白了…
“我說過,我會滿足你被謀害的欲望。”承昀在腰上找到了梁王府的腰牌,在手上輕拋了兩下,又在暗衛不明就里的注視下塞回原處。
百烈瞪視著男人的腦瓜子,這是哪門子的回答?
“一大院子里的人哪個不是你喊來的?”承昀眸光冷淡地又瞟回刺客身上,嚇得面前男人趕緊退了兩肘子。
“然後呢?”百烈怎麼覺得又會有被坑的感覺?
“我說會滿足你被謀害的欲望,讓你做飯,讓你滅火,讓你檢查馬匹,可你什么都不肯做,一到院子里,就喊著走水讓街坊鄰居來救火,你說是誰的錯?”
百烈張了又闔的小嘴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又可憐兮兮地窩回老者中間,喃喃念叨道:“我到底招誰惹誰啊?”
眼前幾個老邁的長者,真要咽下肚子也是塞不了牙縫的雞肋,哪有什麼滋味可言?虧他方才戲演得那么賣力,到頭來還被說害人性命啊?
“這話好像該我問。”捂著肩上傷口,老吳悠悠嘆息道,“小娃兒,老頭子傷了手,馬廄無法完工,得等上好幾日了!”
百烈嘴角抽了抽,老人家還沒聽出演戲的意思?
趙老看著捆在薰得灰黑的馬廄,安慰著百烈:“無妨,至少那兩匹馬沒事,掌柜回來也說得過去。”
百烈真想要兩老多存些壞心思,這么心甘情愿地被小娃兒哄騙?被他騙還好,要是被別人騙了怎么好?
承昀頭也不回地抓起暗衛發髻,不愿多加浪費時間,深沈眸光紫輝一閃,面前原本一句話不吭的男人,雙手忽然不受控制般地垂落在地,低啞的嗓音如魔魅之聲般緩緩說道:
“不管誰讓你來的,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承昀能帶得來娧兒,自然也能帶得回,雍越邊境在前,如若不信可以再試試。”
入越至今,他的行事向來保持一貫地低調,從未像今夜這般以自身所學扼殺任何人,今夜是警告也是震懾,也是明白告知雍堯已有大批人馬前來接應。
此行為何而來,在娧丫頭受困戲秘盒期間,他已向裴黎兩家如實以告,一心想為母親手刃仇敵的黎家兩兄弟,能放過兩王追緝顏娧至兩國邊界的少有機會?
有影消劍在手的黎承,已不再是從前那個無法反擊的少年,等著這個機會都等了幾年了?手刃兩王早已成了他心中首要之事,否則怎么對得起死去的母親?
承昀相信,即便他們踏入雍朝國土,兩王也不會輕易放棄最後抓住顏娧的機會,梁王的玉間林馭使范圍僅能在東越境內,他們只要盡快跨過雍越邊境,便能夠少了一個麻煩。
只要他們盡快離開此地,想趁火打劫的奕王自然有黎承處理,春分此去也會打點好前路,北面的人馬也會逐步破除東越邊境的禁制,深入兩國邊境支援。
“本世子所言,可聽清楚了?”
承昀眼底紫光如星燦般輝耀,暗衛如遭電擊般地蜷縮了身體,旋即又恢復如常,回望的雙眸已失了焦距,嘴里喃喃地說著同一句話。
“屬下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