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請回吧!如若您無心放小女子離開此地,我們也沒有必要再見。”顏娧輕淺福身,旋即頭也不回地運息飛身離去。
“顏丫——”梁王無法動彈想攔也攔不住人,僅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停佇在畫舫檐頂之時,原本灰暗的氣候已恢復晴朗,顏娧別有深意地回望與愿印上的男人,方才梁王第二次的突然出現,打亂了想回到畫舫歇息的盤算。
他出現的地點,似乎隨著她的停留之處有所改變而變,因此肯定她就在附近而不停朝她喊話。
顏娧著實慶幸,她不是個遇事只管哭的性子,還記得先從梁王的細微動作里尋找蛛絲馬跡,再進而判斷因應之道。
因此,如若判斷正確,那么在未經她許可之前,虛空里的初心湖水,便是她自保的最佳之物。
她朝著不遠處的男人,綻出了一抹冷然淺笑,任憑單薄身軀落入湖水之中,沒有溺于水中的窒息之苦,隨著她毫無眷戀地沉入湖中,許多微細氣泡隨著好似真實存在的水壓緩緩上升。
背脊落于湖底的瞬間,也不是泥淖滿身的黏滯,而是如同第一時間碰觸到的棉軟之感,也終于在此時松了口氣,還好總有一扇窗為她而開啊!
看著落入湖面便不再出現的顏娧,雖是扼腕也不由得又高看了顏娧幾分,不愧是他牽系了一輩子的女人。
有多少人的聰明才智能與她匹敵?
能在這么短時間內找著制衡他的辦法也沒幾個人了,這也是他多年來心醉于她的原因之一啊!
天曉得在厲煊畫出告示上的女子圖像時,他心里有多么震撼?本以為一輩子殷切期盼的人不可能尋到了,誰曾想竟在他遲暮之年時出現了!
還好!他生在東越也位居高位,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將她留在身邊!
前些日子不正好聽厲煊提及,曾對她下了醉夜歸?
梁王藏于長髯底下的唇線,驀然地揚起詭異的弧度,只要稍稍用點計策,引誘她同意碰觸,在無人可救的虛幻里,還用得著愁她不樂意?
思及此,梁王滿腔不悅總算放下了,直到他再度隱去身影,唇際的那抹笑意都不曾淡化。
湖底的顏娧也靜靜感知著,梁王的來到與離去,幻境是否有任何變化,蛋凡能有點變化,都能來得及在人出現前做出些反應。
所幸,透著湖光觀察梁王人影完全影去時,她察覺到有細微水波震蕩,如若真是如此,她真離不了初心湖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顏娧始終輕輕飄游在湖底,試圖尋找離開戲秘盒的線索,即便感知梁王就在水面之上,也始終不肯浮出水面相見。
不先發揮自身探勘能力搜個幾回,能叫她死心?一個試圖套路她的人用得著客氣?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兒,應承梁王不是給自個兒添堵?
當然得把同梁王對話的選項放到最后面!
也不知悟性太低,亦是運道差了點,都來回在這片水域里走了無數趟,竟始終沒能探得一星半點的線索。
怎么想也想不透戲秘盒的關竅究竟在何處?
她身體康健不需進盒休養,難道神國遺物無法判斷是否為重病之人?
抬頭不見天,唯有水波悠悠,無奈地加趺坐于湖底,也開始思考到底哪兒出了岔子?
倚靠在湖底閘門口,正當她泄氣地以手掘了湖底泥淖幾次,飛揚的泥水本該阻擋視線,竟在此刻意外的散發著迷離幽光,嚇得她趕緊退開半個身子。
定睛一看,泥淖之下竟藏著大片幻彩琉璃取代了原有的巖山閘門,上頭雕琢著密密麻麻的梵體六字真言,其中有幾個字似乎受了明顯刮傷。
沒忍住好奇心,試探地輕觸上頭刮痕,竟有一絲血紅順著流水妖嬈起舞。
沒有疼痛的感知來襲,唯有鮮紅血色在水中妖舞著,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食指上的傷痕,完全沒意料到在這兒受了傷會如何?
緊緊按壓著指上甲痕大小的傷口,傷口不大也不到慌張的地步,沒料到那幾個吸收了血色的梵文,竟緩緩飄離琉璃浮在她眼前。
她也不管手會如何,想也沒想便將幾個真言抓在手中,直覺一陣溫熱竄入掌心,喚醒了不知消失了幾日的鳳鸞令。
緋紅的印記與琉璃幻彩相互輝映著,下一瞬便匯聚成一道耀眼光束直沖水面,又嚇得她趕緊緊握掌心,深怕驚動隨時可能打擾的梁王。
忽地,一道雪白身影,儀態端莊秀雅,雙手交握于腰腹之前,衣袂隨著水波飄搖的虛影,正慢慢地透出山道閘門,原本看不清的姣好面貌也逐漸清晰。
能看得出容貌十分出挑,乍看之下不知為何總有幾分熟悉,能看得出也是將自個兒照顧得極好,那得靠歲月堆積出來的雍容,實在叫她說不出年歲。
此女究竟何人?
此時的顏娧當真納悶了,她究竟所在何處?
居然能在戲秘盒里刨出其他人影?幻境里總該不會刨了別人的什么吧?
再次看著浮在面前的女子,顏娧驀然地顫抖了下,終于知曉心頭那抹異樣的熟悉感從何而來,面前之人居然與厲煊有五分肖似!
不可思議地捂著唇瓣,久久不能話語,難道這個戲秘盒里關了其他人?
此時湖面上又一陣余波蕩漾,應當又是梁王來到,面前女子似乎受了感召般也在同一時刻掙開了那雙仍帶著迷茫的秋波。
那眸光看清周遭后,迎上了顏娧狐疑的眸光,旋即染上了幾分愁緒,兩人對視許久始終沒有打破靜默。
因兩人保持著禮貌的距離,抬眼便見駐立于山坳閘門梁王,叫她頓時愣了愣,梁王接連幾次出現都在初心湖旁棧道之上,怎么這次位置偏移了許多?
“顏丫,我來看妳了。”梁王察覺出現位置有所不同,以為接連幾日在盒外下的醉夜歸有了成效,語調里明顯多了些歡喜。
面前的女子忽地紅了雙眼,淚珠毫無預警地撲簌簌直落,嚇得顏娧沒來由的一窒,霎時間不知該不該出聲安慰。
回望著那看似深情實則無情的男人,卓苒噙著止不住的淚水,聽他喊那個令她惡夢連連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