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閱讀的是由—《》第六十五章夜訪星稀無月,細雨飄搖 男子一襲墨色直綴,束發飄揚,手中骨扇輕搖,悄然無聲疾走在承鳳殿廊道頂上。
立夏一見來人,嘴角不禁抽了抽,這小子真把雍德帝后宮侍衛們都當擺設。
一點也沒在意自個兒西堯攝政王府嫡子身分,各國雖未起爭端,也不好三天兩頭往人家后宮竄吧?
掌中鸞鳳令淺淺緋紅揚在無月夜空里格外顯眼,完全不會忽略他的來訪。
正殿房頂上沒見著人承昀挺意外,一提氣便輕落在廊前正門前,乖乖等待立夏通傳。
待立春引著他進入正殿,便見到一屋子病號,承昀怔愣了下,難掩笑意撫額搖頭。
古樸典雅的承鳳殿是不是風水被改了?
今日傷員聚集呢!
看得出來黎瑩由上到下幾乎被包成棉布團,看得出才又剛換上,沒傷的肩肘倚在正殿躺椅上閉目休息。
累得不行的顏笙還睡在也正假寐的裴巽腿上。
頸項上懸著著三角斜面包巾,固定右手傷處的顏娧正坐在顏笙對面小幾前,枕在沒傷的手上假寐,簡單對立春拱手揖禮后,飛也似的落坐到她身旁。
立秋莞爾正要默默退離,承昀在她耳畔細語后,方頷首無聲息退開。
“你這是自己做死不夠還帶著三兩好友一起上啊?”承昀見她又是一身傷無奈搖頭。
此話一出,殿內眾人無不面色尷尬。
說得真準!
聽她話回了一趟歸武山,把家中兩老所需之物給打點好送上歸國之路,他便不停歇的趕回來,不曾想仍是錯過了。
祭天日蝕一事他本存著半信半疑,畢竟連司天監都不敢說的準的天象,她能說得準?
結果顯示,半道上天色便開始變異,他也驚愕許久,也只得快馬加鞭趕緊回來。
小媳婦究竟有何神力?
再細細瞅了她伏在桌上堆滿了可人淺笑的嬌俏小臉,不由得嘆息,旁若無人般提起她衣領放到腿上。
這如提崽般的動作,拉扯了后背撞傷,顏娧疼得那是一個呲牙咧嘴,什么瞌睡蟲也都跑光了,連忙挨疼喊著:“疼疼疼!”
“你還知道疼?”
這話不止他一個聲音,御坐上的黎瑩與對桌的裴巽都有同感 三人無奈失笑的對望,都是莫可奈何啊!只能各自又假寐休息。
入夜了,宮里也下了鑰,裴巽也不想吵醒睡得正甜的顏笙,便也在正殿里席地歇息了。
“疼是疼,該做的是還是得做。”她背疼手也疼未免不再更痛,她屈服軟化在水安息香的懷抱里。
承昀感受到她的龜縮,反倒想罵也罵不了,彌漫在他眉間的憂思還是藏不了怨懟問:“不能等我回來?”
“等你回來火都熄了......”顏娧小小聲的碎念著。
“我的火可熄不了。”他細致修長的手捏上了她想忽弄而過得小臉。
這話引來了三人的側目,眼里都有同問,這小子知道在講什么不?
見發話人全然無感,三人也只能心塞自己內心黑暗。
顏娧左手撫著被捏疼得泛紅的小臉,腹誹著他不留情!努著小嘴細聲道:“該受的還是得受一下,這次逮著東家,不去做,指不定西家更難處理。”
傍晚雍德帝來向黎瑩會報后,便帶著沉重步伐往偏殿歇息了。
一樁心事放下的釋然,她看得也心疼。
逝者已矣,對于雍德帝的作為,她也只有服了。
更佩服黎瑩沒將兒子教成渣男,在這男子為尊的時代,竟也能養出從一而終的帝王。
即便先皇也是三宮六院下才有的他,雍德帝居然可以無視各式美女在懷,在妃嬪殿閣歇下,回回都親自熄燈換上他人。
整個宮廷里只有黎承黎祈兩個子嗣,他也不在意。
他無力改變只能屈服在帝位上,繼承父親的基業。
他卻不愿屈服在必須為皇室開枝散葉的鐵律。
他的皇后只能有一個黎瑛!他以自己的方式守諾至今呵!
向來欽服守諾之人,在看到雍德帝捍衛發妻的決絕,她愿挹注一臂之力。
思及此,她失笑低頭看了下手臂,還真一臂啊!
再回頭看看這皇宮內外的爭奪,爭奪著不屬于自己的未來,想著就可笑。
承昀看了懷中走神中的小娃,心有不平道:“你還笑得出來?你可知一路奔襲都差點虐死飛煙了。”
這回到雍朝來,如她所愿,將在軍營的一對座騎陌上與飛煙給帶來了,這對西堯風堯軍專屬戰馬,都給她及其隱密的送到她宅子里了,正想著教她如何御馬,現在少了一只手怎么練?
顏娧水亮眼眸掛著歉意,張揚著斷臂笑道:“只能等它好啊!”
人都還沒回到宅子,禮物也送達了,馬術啊!她可想了兩輩子了!
她以手退開了懷抱抬眼迎視問道:“你說這次復原時間短,多短?”
“再快也得三個月。”承昀忍俊不住給了她腦袋爆栗一記,受不住氣問道:“你光長了身高沒長腦袋?”
早上才做死的顏娧可沒想再受疼乖乖挨揍,已經從早上到剛剛為止都被罵了,真的沒打算再惹怒承昀。
清晨連立秋急哭了,抱得她渾身疼,也不想再來一次。
“是守諾的君子,我都愿意幫上一幫。”她當然清楚小男人在傲嬌什么,覺著她不愛惜自己罷了!
雖然多挨了些傷,至少如愿奪回兩處軍權,她覺得劃算吶!
“我也守諾了,那你愿意幫我一幫?”承昀實時捉住抵開距離的柔夷。
“嗯?”顏娧偏頭回望,一時沒懂她能幫上他什么。
首座上閉眼歇息的黎瑩為這句話半瞇鳳眼瞧著兩人,不由得笑了笑。
顏娧還真碰上敵手了,小男人這趟回來似乎變了,臉皮變得更厚了,也更不怕拒絕,更加不在意她目前十歲大。
知曉承昀異能后,才曉得顏娧對眾人交待事物的嚴肅神情,早被一路上山的承昀瞧的一清二楚,因此她想裝可愛,裝嫩在他眼前都瞞不過,時刻盯緊著顏娧,要逼她現形!
而一個男人,不管年紀,能夠明確表達要什么,這都足以讓她支持,漠視顏娧提出的抗議。
思及一年前那番動人的告白,她老人家可還暈呼呼。
她覺著甚好!一物克一物,不都是這樣?本來還擔心,這西堯皇室緊抓著顏娧不放究竟為了什么,又來了個連顏笙都解釋不清的鳳鸞令,還能有什么問題?
嗯!暈呼呼,正好入眠呢!
于是黎瑩在忽視了顏娧投來的目光,輕輕慵懶呵欠了下,忍著肩傷翻了個身繼續睡。
顏娧瞪得兩眼發直,不可置信的再看看顏笙,只見裴巽拿起了立秋送來的薄被,踏踏實實將顏笙掩了個無法動彈。
這是都說好了不成?這宮里的事情只解決了一小樁,她就被晾起來等?
橋都還沒過完呢!這就拆了橋?
顏娧左手抵著胸膛不斷撮著承昀直綴上的繡面,掩不下的焦躁試圖隔開兩人距離。
承昀沒給拒絕的機會,轉了個方向面對殿閣軒窗,為她遮掩了身后的目光,下頜輕輕枕在她發上,屬于他的水安息香氣息環繞著她。
承昀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沒傷的小手把玩著,溫柔繾綣的放低了音量,輕緩優雅的嗓音縈繞在她耳畔道:“不管做什么,少受點傷,你可知,我能來的時間會越來越少了?如果每次來都只能陪你養傷,何時才能帶你騎馬?”
承昀深邃眸光里帶了些許憂郁,確認了媳婦人選,父王可沒打算讓他長期待在北雍,已經想著要讓他再入風堯軍歷練,希望他能平定西堯邊境部落的擾亂,也為未來掙上屬于自個兒的軍功。
感受到懷中的小娃抵抗減少,承昀才繼續說著:“何況父王還開了我玩笑說,小媳婦的東西好喝的貴,好用的更貴,我不趁現在還沒把你娶進門前多掙點軍功,到時家底被搬空了,十里紅妝沒問題,我連聘禮都沒有怎么辦?”
噗哧.....
顏娧:“......”
好個一屋子都睡下了啊!求救沒人理會,居然還能噴飯笑!!
不光梁上的、門外的、檐上的、首座上的、身后睡下的,那噴笑還來得真統一!
他是如何知道她吃軟不吃硬的個性?這種細語低喃的機會,她向來不輕易讓人有機會表示,因為她實在難以拒絕這吳儂軟語。
承昀半點不介意被聽完了,在小媳婦這里,他早就沒了面子也沒了里子,反正篤定、一定、肯定、賴定小媳婦。
那些身外物能值多少?能把小媳婦給帶回西堯才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幫幫我,給你自己長大的機會可好?”承昀再認真不過的請求。
“今日只是為了更好的運用斷手,沒有故意多受傷......”顏娧說得囁嚅。
為了逼真,她不讓任何人跟著,的確逼哭了不少人。
可也逼出了更多隱藏的事實不是?如果沒有今早一番鬧騰,怎會知道孫公公來由這么不簡單?
顏娧落敗在那雙眸子里的憂郁請求,這孩子居然懂得利用她的心軟了?
“我會努力活下去,盡量不再受傷。”顏娧終究莫可奈何開口說了保證。
這保證能信不?連她自己都不敢保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