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
長存于世。
劍斷,我護你安眠,為曾經允諾的誓言。這是劍氣對劍的纏綿,直至消散于虛無。
寧紅豆看著被自己勾引出來的劍氣,為了守護自己的劍冢,拼了命一般戰斗,心中一陣唏噓。
唏噓不代表傷感。
傷感是對劍氣的羞辱,一把劍,孕育出自己的劍氣,本就是三生三世的情義。劍守護劍的主人,劍氣守護自己的劍,天經地義。
寧紅豆會冷眼旁觀,靜靜的欣賞,欣賞這些已經沒有靈智的“精靈”,綻放最后的華彩。
當然。
沒人可以不勞而獲。
寧紅豆是活人,可以聰明,人家劍氣也不是真的癡傻呆楞,自然有些特立獨行的劍氣會追著她不死不休。
不多。
但足夠三個少年喝一壺。
花桔梗的三把刀全部出鞘,陳余生也使出了渾身解數,甚至已經將鎖妖笛放在隨手可拿的袖口,以備不時之需。
唯獨寧紅豆一點都不緊張。
不僅是不緊張,她還有心思練劍,三尺長劍護住身周。
她沒有劍氣,所以寧紅豆只能盡量將這些劍氣驅趕走,不能讓其近身。
越走。
劍冢越多。
越走。
劍氣越盛。
越走。
寧紅豆對自己“劍一·守”的領悟越深刻,沒有劍氣不重要,劍氣只是對劍的延伸,讓劍修的攻擊距離擴展。
自己現在不求殺敵,只求護住自己,那需要做的,只是關注身前三尺。
三尺之內。
不能出錯,不能被攻破,要做到滴水不漏,風雨不侵。
想的很好,真正操作起來卻很難,很快,寧紅豆的身上就開始出現一道一道的劍痕傷口。
劍氣割傷的口子都很小。
越小越疼。
越疼,寧紅豆越用心,木劍在她的手中,精準度肉眼可見的增強。
九十個晝夜不間斷的練習,十二個基礎動作,每天一萬兩千次揮劍。之前都是沒有對手的練習,現在,終于有了對手。
同樣的十二個動作。
要想守護自己的平安,如何去組合?如何去鏈接?如何尋找角度?如何…一切都是有技巧的,都需要自己去領悟。
寧紅豆對劍的敏感。
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劍,仿佛長了眼睛,不管是哪個方向的劍氣攻擊,她都有辦法阻擋。
每一次的阻擋,她都會尋找到劍氣最薄弱的位置,用最小的消耗,消減劍氣的能量。
頭頂的巨石劍陣,白晝過后是黑晝,暗淡之后又變明亮。
寧紅豆仿佛進入到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中。
觀地河逆流。
引劍冢互斗。
親身與劍氣廝殺。
寧紅豆的“劍一·守”逐漸完善,她的劍一非常簡單,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全部都是十二個基礎劍術組合而成。
不是連貫的組合。
就是單純的一個動作,精準到極致的單一動作。
三尺之內無劍氣。
花桔梗與陳余生跟在寧紅豆身后,只要不出三尺,幾乎沒什么壓力了。
一路走過來。
身后的劍冢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尊,許多劍冢兩兩廝殺,劍氣逐漸消耗干凈,成了死冢。
三個人不知道劍冢里面會不會有出口。
但是,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更何況,寧紅豆明顯不是單純的尋路,她將這劍冢當成了一次修行。
淬煉自己劍術的修行。
這種修行本身就是一種天賦。
寧紅豆已經沉醉到其中,完全忽略了身后的小伙伴,也忽略了饑餓,反正最近吃的靈藥跟河魚足夠多。
扛餓!
不騙人,那是真的扛餓!
三步之外,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劍冢,沒有碑文,只有一把石頭劍,很大很寬的石頭劍。
這劍,周圍有沒其他劍冢。
當寧紅豆一腳踩進三步之內。
一道冷冽刁鉆的劍氣直接就刺穿了她的肩頭。
寧紅豆看到了這縷劍氣,但是身體完全跟不上反應,剛想往后面退一步,第二道劍氣已經攻擊過來。
木劍擋在劍氣的必經之地。
然后。
手肘就被刺穿。
這劍氣竟然還會轉彎!
死掉的劍氣全憑本能,這縷劍氣很古怪啊!
緊接著,寧紅豆眼睜睜看著劍氣開始戲耍她,劍一·守很厲害,很有靈性。但是寧紅豆的境界畢竟連穿甲都不到,絕對力量下,很難突破。
之前遇到的劍冢,雖然有劍氣,但是真正算起來,只是唬人,并沒有多厲害。不像眼前這尊劍冢,鉆出來的劍氣跟長了眼睛一般,不下死手,但是劍氣割在你身上,痛不欲生。
逃也逃不掉。
只能努力抵擋,很快,寧紅豆就被割的渾身是血。
那些切割寧紅豆的劍氣一道一道的開始返回劍冢,仿佛擔心浪費一般,一道劍氣都不愿意讓他消散在空中。
“你倆待會準備朝身后跑,沿著咱們過來的路線。”寧紅豆很認真的說。
“一起來,一起走。”花桔梗很堅決。
“別看不起人,死就死,左右不過碗口大的傷疤。”陳余生也沒逃,一起同甘共苦了這么多天,說沒感情肯定是騙人的。
寧紅豆跟花桔梗是女孩。
他陳余生可是男孩。
沒能力站在最前面已經夠丟人的了,說什么也不能逃跑啊。
真逃了,以后睡覺都睡不著。
可不逃,等死嗎?
三個人都屏住了呼吸,寧紅豆已經準備拼命了,陳余生的鎖妖笛都放在了嘴邊,大不了魚死網破,反正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笛子里到底藏著多少只妖怪。
陳余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他的笛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時間緩慢流逝,等死的感覺,真難受,花桔梗臉頰都漲紅了。
一口氣憋了三十多個呼吸。
安靜!
死一般安靜!
帶著寧紅豆鮮血的劍氣自從回了這個古怪的劍冢,就沒了動靜。
然后,又有十幾道劍氣一起鉆出來,沒有直接攻擊,反而是圍著寧紅豆,一點一點的好似吸管一般吸走她好多鮮血。
一條九丈高的巨蛇。
猛的從劍冢中升騰而起,氣勢逼人,恐怖如斯!
蛇,張口便說了人話。
“你是誰?”
“你從哪兒來?”
“你來這兒做什么?”
寧紅豆愣了愣,沒回答,要我命還要侮辱我嗎?
蛇頭湊近,死死的盯著寧紅豆:“你是不是姓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