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把刀
人啊。
這餓久了，吃東西就會很容易飽，一只兔子足以撐到兩個小臟妞兒。
火，生的很旺，一點都不冷，抬頭是滿眼的星星，就是沒有月亮，月末了，葉飄零終于是沒有半分活著的消息。
花桔梗舔了舔滿嘴的油脂，起身開始活動筋骨：“我可以叫你紅豆吧，你的身手很靈活，我打了你那么多拳，沒有一拳打中。”
寧紅豆吃到最后吃的很慢，她可不想浪費，肉塞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說：“是你太慢，動作太直接，讓我看的太清楚。”
花桔梗點點頭：“我很快就會變強，我準備開始修行了，修行你懂嗎？以后我可能會飛天入地，翻江倒海，成為在世仙人的。”
寧紅豆抬起頭撇了她一眼：“修行？你懂？”
花桔梗嘴角一笑，微微昂頭：“當然，如果你求我，我可以考慮教教你，你是我行走人間遇到的第一個對手，你很幸運。”
稚童毆斗都能稱作是對手嗎？
聽戲文聽多了吧！
寧紅豆直接低頭繼續吃肉：“行走人間？什么時候行走人間這么低廉了！就您這身手，就您這年紀，你愿意教我，我還不敢學呢。”
要知道，寧紅豆的師傅可是葉飄零。
她沒學過劍，但她懂修行，尤其是劍修。
四海八荒對修行的定義：“一境穿甲，二境信劍，三境悟然，四境氣運，五境知矩，天境入神。這些最基礎的知識，葉飄零早就在寧紅豆耳邊嘮叨過無數遍，生怕她記不住。”
花桔梗沒等到回復，也不強求，自顧自的準備‘修行’。
寧紅豆睡不著，雙手托著腮呆愣愣的看星星。
期間，花桔梗一直都在活動‘筋骨’，活動了足足大半個時辰，吃到肚子里的肉估摸著都消化干凈了，修行還是沒有正式開始。
寧紅豆坐在廟前屋檐下，花桔梗站在小院子里，都存著提防之心。
寧紅豆如老僧入定，目不斜視，卻張口說道：“不用管我，你愛怎樣修行就怎樣修行，放心，我不會偷師，沒必要像防賊一樣防著我。”
花桔梗稍稍有些尷尬，眼眸中終于流露出與其年齡不相符的審視表情。
盯著寧紅豆看了半天，花桔梗這才暗下決心，但是仍然不忘提醒：“看可以，但你最好不要偷學，因為修行是要內外兼修的，小心走火入魔。算了，跟你說多了你也不懂，白費口舌。”
花桔梗停頓了一下，伸出手指再三告誡：“別偷學。”
寧紅豆回給對方一個白眼：“什么時候劍門的弟子需要偷學其他宗門的功法了？再說，你一個小乞兒，能懂什么功法，多半是在吹牛。內外兼修？那是普通宗門，劍門的功法就是一心一意的修劍。”
寧紅豆嘆了口氣，有些唏噓：“拿自己的無知當作真理，真是搞笑。”
這樣想著。
寧紅豆就瞧見花桔梗從關老爺的石像后面掏出來三把刀。
三把簡陋至極的木刀，做工粗鄙不堪，說是刀，倒不如說是有些許弧度的木條。
有些笨拙的將三把刀全部握在手里。
那模樣。
差點讓寧紅豆笑出聲。
寧紅豆是沒學過劍，可她看過太多強大的人，跟著葉飄零走南闖北，她的眼力絕對是宗師級別的，說是見多識廣一點都不為過，且毒辣的很。
即便如此，寧紅豆都沒見過，有誰會同時拿著三把刀戰斗，確定不是搞笑的？
寧紅豆更加確認，這個黑炭妞兒真的是在吹牛，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修行，更不懂什么叫功法。
花桔梗準備了半天，都沒有完成自己的‘起手式’。
三把刀。
兩只手。
能起手才怪！
寧紅豆終于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是在嘲笑我嗎？”花桔梗惡狠狠的看向寧紅豆。
“哦，沒，我在…”寧紅豆話都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知道你在笑我，笑我不該拿三把刀。”花桔梗索性將刀全部放在地上，從褲兜里掏出來一把小刀，盤腿坐在地上就開始削刀。
“據我所知，用刀的修行者，修的都是一把刀，就連天下第一刀仙都是一把刀。”寧紅豆看著花桔梗，“三把刀，不叫修行，叫雜耍。”
花桔梗低著頭。
默不作聲。
只是小心翼翼的繼續削刀，削的極其認真，神情一絲不茍，仿佛是在制作一件藝術品。
“一把真正的好刀，最基礎的東西就是材料，木頭是沒有殺傷力的，削的再漂亮也無用。”寧紅豆開始了自己的演講，她本身就話多，今天守株待兔吃了花桔梗半只兔子，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點一下這位執拗的黑炭妞兒，不要誤入歧途。
“武器在精不在多。”
“一把刀，修到極致，足以。”
“真正的對戰，勝負往往在一瞬之間，哪里會給你耍花哨動作的機會。很多時候你只有出一刀的機會，三把刀，太多了，兩把都多余。”
“再說了，三把刀，兩只手，握都握不住。”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寧紅豆說著說著就發現，花桔梗完全沒有理會她，一直都在削自己的刀，一刻未停，甚至還翻了個白眼。
翻白眼？
你錯了，你有什么資格翻白眼？
是對我表示不滿嗎？還是覺得我有哪句話說錯了？
花桔梗終于初步完成了自己的修改，小刀放回褲兜，抬起頭瞧了瞧寧紅豆：“你廢話真多。”
“真啰嗦。”
“很煩。”
“我覺得你還是去里面睡覺吧。”
寧紅豆漠然：“自己被嘲笑了嗎？”
然后，花桔梗繼續說：“修行是自己的修行，其他人都修一把刀，那我也要修一把刀嗎？”
花桔梗的語氣很淡定：“真是死腦筋，跟我家那些人一樣，冥頑不靈，迂腐。如果大家都一樣，那還有什么必要修行。修行是什么？修行不就是打破世俗的規矩，逆天而行嗎？連人的規矩都破不了，連一把刀還是三把刀都不敢改變，不如不修行。”
很別扭的道理。
足夠簡單足夠直接。
寧紅豆啞口無言，不知道怎么回復，她想要將葉飄零從魔山上接下來，她知道是肯定要學劍的，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學劍門的劍，走師傅的路，卻從來沒想過，是否可以改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