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自然發生學

　　一打開房間的大門，希亞借著樓道里煤氣燈和從窗戶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箱子放到鋪著厚厚棉墊的床上去。然后擦了一把帽檐下沁出腦門上的汗在被子上擦了擦。這才用手撐起床角站起來，走到門口擰開了房間里煤氣燈的閥門。

　　“哧～”一陣像是火柴燃燒的聲音過后，房間里被橘黃色的暖光充滿，有準備希亞早已在擰開閥門的時候閉上了眼睛，所以現在把眼睛睜開正好適應了房間里的光線。

　　希亞雙手抱胸然后相互搓了幾下抖了抖，最后掏出懷表看了一眼然后搖了搖頭。深秋的倫敦雖然還未入冬，但氣溫不斷驟降。現在距離希亞給自己設置的睡覺時間只剩兩三個小時了，與其費力而且不節約的升起壁爐的柴火，不如等一下喝一杯暖暖的牛奶早點進入被子里。

　　希亞嘴角微微上揚。

　　不過說到牛奶，現在因為沒有巴氏消毒法所以牛奶沒有辦法進行長途運輸，城市周邊的牧場還好，但運輸進來牛奶由于沒有密封，沒有消毒所以質量非常差價格也不低，而遠離城市的牧場一般都把牛奶做成奶酪或者其他奶制品再進行出售，比如最近在倫敦熱銷的嬰兒食品——煉乳。希亞所說的牛奶就是后邊這種兌上一些熱水。

　　說到吃。。希亞站在門口看了看在床上躺著的木盒子思考了一下，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么。

　　“哎！我去！我忘了拿食品紙袋了！”希亞一拍腦袋大喊了一句，食品紙袋就是今天下午希亞出去采購的成果，遇到之前的房東去了艾什的酒吧之后順手放到了柜臺旁邊的桌子上，走的時候光顧著合同和顯微鏡的思考了，居然忘了拿吃的！

　　“冷靜希亞，你已經是一個擁有500英鎊財富的紳士了。”希亞用手輕輕拍了拍臉頰安慰自己道，好在下午簽完合同后希亞已經在艾什的酒吧吃了一點東西所以并不餓，按著海靈頓的觀察能力應該已經發現了食品袋了。明天記得去拿應該就好了。。。

　　“應該吧。。。”

　　搖搖頭，索性不去在想。走到床邊深吸一口氣然后憋住用力的把木盒子抱在懷里，輕輕的放到窗戶邊的桌子上，騰出手來把打字機放到桌子旁邊的地上，整理了一下手稿，然后打開桌子下的抽屜把手稿放進去。

　　“嘎”準備好一切之后，希亞打開了木盒子。輕車熟路的抓住了顯微鏡的支柱然后提起來輕輕的放到之前打字機的位置上，迫不及待的把眼睛探到目鏡里看了看。

　　“一片黑。”希亞笑了笑，自己什么東西也還沒放，所以必然是這樣。

　　希亞拿起木盒子打算放到桌子底下去，但提起的一瞬間希亞皺了下眉頭。自己看了看這個木盒子。

　　“重量有點對不上。。沉得像是個鐵盒子。”

　　“刺啦“說著，希亞把手伸進盒子的紙屑沖擊物里，大手一抓把紙屑和稻草稈混合的沖擊物拿了出來，果不其然，箱子底下有一些在煤氣燈下亮晶晶的東西。

　　“玻璃片？還有一瓶透明的液體。。”希亞拿起一片玻璃片對著煤氣燈照了照，玻璃溫涼，很通透像是水晶一樣，看起來是手工制作的那種，和窗戶上那種凹凸不平還帶著不少小氣泡的玻璃有天壤之別。

　　稍加思索希亞就明白了它的用處，如果沒猜錯的話那瓶液體應該是蓖麻油之類的東西，用蓋玻片和油脂固定的顯微觀察法一般適用于1000倍以上的物體觀察，沒想到現在就已經開始應用了嗎？

　　希亞拿起那瓶液體對著煤氣燈像是拿著紅酒杯一樣搖晃了記下，瓶中的液體有些粘稠的掛住了杯壁，于是希亞確定了這個是油脂的想法，但與此同時一個新的問題出現了。

　　這個時代的發展要略快于希亞所處的時代，既然千倍以上的觀察法已經適用于科學研究中了，那為什么至今還沒有人發現病菌對人體的影響。也就是說，要么是這個觀點已經被證實過了只是希亞不知道而已。要么，就是這其中有一個希亞還不清楚的重要原因在影響。

　　希亞放下玻璃瓶，倒退到床邊往后一躍，讓自己呈現一個大字型陷進柔軟的床里。

　　突然希亞感覺墊子底下有什么東西硌了自己一下，皺了下眉頭把手伸進了衣服底下，發現身下什么都沒有。

　　疑惑的坐起來，這才發現東西原來是在自己兜里。不知道什么時候裝進來一個玻璃瓶，瓶子質量不還是很好，至少跟裝油脂的那個瓶子沒法比。瓶子里裝著一些像是面粉糊糊的灰白色粘稠物。

　　“麥芽泥呀…”希亞突然想起來了，這個應該是走之前海靈頓遞給自己的。

　　希亞坐在床邊拿著瓶子對著煤氣燈看了看，然后環顧了一下四周后站起來，把瓶子放到了爐子邊。然后繼續想著困擾著自己的問題。

　　仔細想想，希亞首先排除了第一種可能。雖然艾什沒說，但在他平常表現出來的學識來看他應該是一個科學愛好者，至少是受過良好教育的，而今天早上海靈頓說是去接艾什，馬車停在了威斯特敏斯宮。所以他們應該和政府有點關系。如果自己的研究方向不對的話，釀酒的時候艾什的興趣不會那么大。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希亞思考著的時候，突然扭頭看到了爐子上掛著的面包袋子沒有拉緊，估計是今天早上自己著急出門忘了拉上。

　　“這可不行，現在倫敦潮濕的氣候只要兩天就能讓面包潮的像是泡水的衛生紙一樣，而三五天霉菌一但攀附上面包，就徹底沒法吃了。”

　　希亞想著，起身去爐子旁邊打算拉進面包袋，恍惚間好像看到了波登站在爐子旁邊。

　　“喂，希亞。出門的時候記得裹緊自己，這樣倫敦的有害氣體就不會通過你的皮膚滲進你的體內了。”

　　“拜托你沒看過列文虎克的實驗嗎？干凈的杯子收集雨水后用顯微鏡觀察然后里邊什么東西都沒有，但不干凈的杯子收集里邊會有很多游動的小生物，這不正好說明細菌是自然產生的嗎？”

　　“....”

　　“空氣病理論和自然發生說。”希亞突然意識到問題出在了哪里。

　　“那么現在，呵呵呵....鵝頸瓶先生要登上歷史的舞臺了。”拉著面包帶繩子的希亞干笑了幾聲，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