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胡椒與鹽
“公元前54年，羅馬帝國執政官凱撒兩度率羅馬軍團入侵不列顛，但均被不列顛人擊退。公元43年，羅馬皇帝克勞狄一世率軍入侵不列顛。征服不列顛后變其為羅馬帝國的行省。到409年，羅馬駐軍被迫全部撤離不列顛，羅馬對不列顛的統治即告結束。”
“…”
看到這些內容后希亞又往后翻了幾頁。
“1337年-1453年間英國和法國的為了領土擴張和王位爭奪的戰爭，是目前世界最長的戰爭，斷斷續續進行了長達116年，當時又是黑死病流行的時代，在戰爭和疫病的雙重打擊下，英法兩國的經濟大受創傷”
“真的是通史啊…而且是跟我所知的歷史一樣的歷史。”希亞抬起頭看著窗外的樹枝隨風搖曳著，感到有些失望，自己快速理解這個時代的計劃可能泡湯了。
“果然…成功是沒有捷徑的…”希亞打算合上書繼續去尋找哲學年鑒看看有沒有什么不一樣的發現。但就在此時窗外一陣大風刮過，從窗口涌入圖書館吹拂起桌面上的文件，坐在桌子兩旁復習的學生連忙爬到桌子上按住即將飛起的文件好不讓他們被吹走。
“咣當！”
“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隨便開窗戶！有點暖氣全被風吹跑了！”圖書管理員先生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窗戶旁，咣當一聲用力關上了黃銅邊框的窗戶，然后沖著窗戶旁低著頭或者蹲在地上整理被吹飛紙張的學生喊著。
窗戶被關上了，一股暖流瞬間包裹住了希亞全身。希亞輕輕打了個哈欠在這種溫暖的環境里看書的確很容易睡著，這也就是學生們打開窗戶的原因吧。
希亞揉了揉眼睛，，剛準備合上通史去找幾本哲學年鑒。突然余光瞄到了一個名字。
“海軍元帥弗朗西斯-德雷克公爵。”
“德雷克？那個不是那個海盜嗎？”希亞突然來了興趣。自己在前世對于大航海時期的探索時代無比向往，于是對這個西班牙帝國的日落者，第一個活著完成全球旅行的人類，帶著26萬英鎊歸降不列顛的海賊具有很大的興趣。
“我記得德雷克只是爵士啊…”希亞皺了皺眉頭然后發現書本不知道什么時候翻開幾頁，已經到了專制王權興起的時期，于是翻回這章節的首頁開始探尋。
“1588年7月31日拂曉，英、西雙方艦隊在英吉利海峽展開決戰。”
“無敵艦隊第一次遠征”豎著這段歷史的希亞知道，在這一戰之前，德雷克提前突襲里斯本摧毀了西班牙的補給船，導致無敵艦隊無法一次登錄英國本土，只能先在荷蘭進行補給。因此給了英國海軍準備時間。
此后數天，依靠狂風和戰術，英國海軍初步擊敗了西班牙無敵艦隊。保證了本土的安全，但這一章節結束之后，伊麗莎白女王授予德雷克和霍金斯海軍中將職務。并且擔任普列茅斯和利物浦的市長。并沒有提到公爵和元帥。
于是希亞掀開了后邊幾頁。
“1588年8月，伊麗莎白一世得到消息——無敵艦隊殘余的大約50艘船只回到了西班牙比斯開灣的桑坦德和圣塞瓦斯蒂安。這是一個絕妙的機會，倘若把這些船只摧毀，西班牙的海上力量將很難有恢復的希望”
“科倫納里斯本遠征。”希亞點點頭。
伊麗莎白一世得到的消息是正確的，并且制定了襲擊里斯本摧毀西班牙艦隊的殘余力量，并且奪取前往美洲的中轉島嶼——亞速爾群島的計劃。但是由于后面的德雷克海盜習性發作，在里斯本附近的島嶼劫掠了兩個多星期給西班牙海軍準備時間。因此這次作戰完全失敗。
“…難道說”
希亞腦中升起一個疑點，于是繼續閱讀下去。
“德雷克圍攻里斯本期間，被西班牙聯合統治的葡萄牙爆發起義。葡萄牙民眾配合英格蘭遠征軍清除了里斯本城內的西班牙守軍，葡萄牙宣布獨立并與英格蘭宣布建立同盟關系。”
“…”
“這和劇本有點不對啊…”
書中的歷史繼續延續著…
“清楚無敵艦隊這一阻礙帝國征服海洋的最后一個威脅之后，第二批英格蘭遠征軍入住里斯本幫助葡萄牙人抗擊西班牙，而德雷克的艦隊由里斯本北上進攻亞速爾群島，隨后逐漸吞并西班牙在美洲的勢力范圍，成為了新的日不落帝國。”
“…”
隨后的歷史就偏離了希亞的常識了。獲取了美洲資源的英國王室沒有想西班牙王室一樣進行奢華的生活，而是把資源引入了得益于大量西班牙貴金屬而得到發展的手工業。到17世紀初，英格蘭已經成為了“歐洲工廠”。隨后聯合統治了蘇格蘭和愛爾蘭，成立了英國。
為了表彰德雷克爵士的卓越貢獻，伊麗莎白女王授予弗朗西斯-德雷克普列茅斯公爵爵位，并且擔任英國海軍元帥職務。
歷史隨意發展，從舊貴族與新貴族戰爭的光榮革命，到確立了倫敦世界金融中心的一次英荷戰爭。再到法國為了打破英國對歐洲商業壟斷而進行的七年戰爭…
這種脫離了希亞預料的歷史一直到1730年，倫敦織工哈格里夫斯發明了珍妮紡紗機。之后的歷史又進入了希亞所熟悉的蒸汽時代。只不過…對比希亞的所知，這個時代進入工業革命的時間提前了20-30年。
所以就有了殖民地柯爾特人1815年在倫敦專利所注冊的左輪槍…有了1819年法拉第和麥克維爾提出的電磁感應，并在1825年與俄國大使希林共同發明的電報機…以及1825年英國皇家科學院會員摩爾在印度時發現一種阿拉伯樹葉的樹膠可以涂在電線表面絕緣防止氧化…
“這么現在在電線上那層油乎乎的東西應該就是這種阿拉伯樹膠而不是橡膠了…”
希亞已經不在震驚，也不再去看后面厚厚的一疊大英帝國的成就發明。心中粗略的估計了一下自己所出的時代，得出現在應該對應第一次工業性革命末期，而第二次工業革命方興未艾時期。這樣的話很多自己無法解釋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先回去吧…”希亞輕輕的合上了書，拿上了手杖。這次出來算是不枉此行，得到了一堆信息希亞需要慢慢消化一下。
“怎么樣，還沒有找到復習的重點嗎？”出門前，坐在門口的圖書管理員看到希亞兩手空空于是摸了摸腦袋好奇地問道。
“不，找到了。我想我應該先從基礎的開始。”
“愿上帝保佑你。”圖書管理員在胸前點了三個點然后目送希亞離開。
走出河岸街公立圖書館之后希亞并沒有著急回去，而是一邊思考一邊沿著街道走著。河岸街也叫倫敦西區，大多的劇院，學校，美術館都聚集在這里。同時這里的街道兩旁也種著這不少紅楓樹。雖然由于近年來倫敦的工業化進程而導致現在的天空飄著一層黃乎乎的煙霧。但紅楓落葉與青石板相應的景色仍比南岸的薩爾區與倫敦漂亮不少。
不知不覺希亞突然發現自己眼前一邊廣闊。于是抬頭發現自己眼前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個廣場，廣場中間有一個巨大的噴泉，正前方有一個巨大的青銅人像紀念碑，帶著船形帽騎著馬手指著前方。周圍聚集著穿著體面的紳士以及小姐討論著什么東西。
附近的街道上，一些穿著棉衣和麻布看起來是附近農莊的村民，把自己的收貨用不封頂的木箱子裝起來對街道上過往的行人出售。看起來要比白教堂區的蔬菜水果質量好上很多。
“鈴鈴鈴~~鈴鈴鈴~”在希亞旁邊，一個男子把兩塊木板用繩子串起來套在頭上，然后拿著一個銅鈴拼命地搖著，試圖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海爾的印度魔藥啊！！對發燒！咳嗦！流鼻涕！有奇效！！公爵用了都說好！”
男子一手搖著鈴鐺，另一只手卷在嘴邊大聲的沖著街邊兩旁的行人大喊。但響應者寥寥無幾，偶爾有停下的的人也是看看木牌上的字然后離開。
希亞笑了笑，從男子身邊走過走進了人群打算去街道對面的市場買點東西。家里的調料和蔬菜不多了。
“先生！先生！要看看今天的報紙嗎？議會有新消息了！博覽會的設計定稿了。只要一個便士就可以。”
嘈雜的人聲混合著街道上馬車壓過青石板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鈴聲和對面商販的叫賣聲。在這些聲音的混合中，突然傳來了一聲稚嫩的童聲。
希亞轉過頭，匆忙走過馬路的人群把希亞推到了街對面。再回頭的時候只看到街道對面有一個身上裹著一件偏大的棉布夾克，看起來應該是他哥哥或者其他人的衣服，滿臉油污的孩子站在一個木桶上，兩只手高高舉著一張報紙叫喊著今天的新聞。
希亞笑了笑，然后把頭轉到街道兩旁的商販。
可能是因為正處冬季，街上的商品除了幾個青紅相間的蘋果之外幾乎看不到蔬菜販賣。
“香煎鯡魚！好吃的香煎鯡魚！只要六便士一條！”
“我也不知道為啥！但就是好吃！！”
“蘋果！新鮮的蘋果！菲勒兄弟農莊出品！”
隨著人群走到商販中間，小販們的叫賣聲也隨之增加。當他們談好生意接過路人手中的銅便士的時候仿佛全身都悅動著喜悅。
當然，這種喜悅轉瞬即逝，希亞看到笑容只在他們的臉上停留瞬間，很快他們就投入精神尋找下一個目標。
“先生！要來點調味料嗎？東印度公司出品正宗的印度香料。如果家里有夫人的話肯定能做出無上的美味的。”
大老遠希亞就追尋著辛香料的味道來到了這里，味道不是很濃，但在這附近的蔬菜的清香里很明顯，淡淡的香味環繞在鼻端揮之不去。
轉過廣場街角，希亞這才發現原來特拉法加爾廣場旁邊除了街道旁的散戶之外，在廣場西側的國家美術館有一排商店出售藝術品和香料。
穿著白色長袍膚色發黑看起來像是阿拉伯人的老板看到希亞聽到貨攤前于是大手一揮引導著希亞進來看貨，同時伸手指向一層一層呈階梯狀摞起來的香料格子。每個格子里或是粉或是固體，一一呈現在希亞面前。店里人不多，但都聚精會神的在貨架上挑選著香料。
“額…我想要一點胡椒和鹽。”面對面前全都不認識，琳瑯滿目的香料種類希亞撓了撓頭對穿著白袍看起來是店主的人說道。
“噗…”站在希亞背后一個穿著黑色的古典長袍，背著畫板看起來是學生樣子的年輕人聽到希亞的話突然捂住嘴笑了笑。
“怎么了嗎…”看到他背后的畫板希亞突然有了一個不好的想法。
穿著白色長袍的店主也撓了撓頭，用略帶歉意的聲調對希亞說。
“很抱歉先生，這里主要出售一些制作調香和顏料的香料。比如胭脂蟲，沒藥，紅螺，松香，木乃伊棕之類的…”
“抱歉。”還沒等店主說完希亞已經拿著手杖紅著臉低頭跑出了商店，嘛…想來也是國家美術館附近的香料店賣什么胡椒…
“先生！前面左拐有一家雜貨店！”希亞剛剛跑出去不久身后就傳來了店主渾厚的聲音。
“真是個好人…”希亞默默想了一句，然后瞅了街道口的一個綠色招牌一眼。
“”叮鈴~
希亞掏出手帕擦了一下腦門上的汗推開了雜貨店的大門，門上的風鈴隨著屋門推動叮鈴的響了一聲很好聽。
現在臨近中午，店里沒有什么人，店主是一個褐色卷發看起來頗為年輕的少年，看到來人后從柜臺后爬起來看了希亞一眼。
“您好，請問需要點什么。”
“額…我想要一點鹽和胡椒。”
進門后，雖然倫敦的冬天較為陰沉帶來商店里光線不足有些陰寒，但希亞還是清楚地看到了貨架上用玻璃瓶擺著的胡椒粒，于是松了口氣。
“胡椒一磅2先令4便士，鹽巴一磅有8便士和11便士的兩種，你需要那樣？”卷發少年把凳子搬到貨架旁從上邊輕輕把胡椒粒的瓶子捧下來輕輕放到希亞面前，然后又從抽屜底下拿出來兩個棉布袋子對希亞問道。
“有點小貴呀…”
借著窗外的光，希亞看到兩個棉布袋子里裝著的鹽巴，只不過有一個袋子里的鹽塊微微有些發黃。于是猶豫了一下希亞選擇了看起來比較潔白的鹽粒。
“對了，我還需要一點糖和茶葉，額…附近有沒有面包店。以及…”
褐色的卷發少年看了一眼猶豫的希亞。
“像我這種大量購買的…能不能打個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