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像,并非什么新鮮事物。古往今來,多有例子,主要分為兩類,一為“圣賢”;一為“神靈”。
比起圣賢,陳三郎自嘆不如,那些供在圣廟里的人物,個個都是功德在身,光輝萬丈,有立言之書,有立功之業,還有立德之威。如果說陳三郎有相似之處,那就是他正走在前進和靠攏的道路上。
至于走到終點時能達到什么樣的高度,那是以后的事了。
現在陳三郎所決定使用的折中辦法,卻是走神靈的路子。
事實上,當那一天龍君率眾出海,神靈時代便基本宣告崩塌。整個天下,只剩下以人族修士為主導的道釋宗門,他們各自供奉有自己的神明,但明顯已日薄西山,而不得不依仗凡俗勢力,藉此立足,傳播信仰。
如今的凡俗勢力,陳三郎一枝獨秀,這便讓他具備了可觀的操作空間。其建立神學院,任命逍遙富道為院長,便是有著收編招安之意,并非只收嶗山一派,而是想將天下宗門一網打盡,盡入彀中。
制度之內,便成組織,那就容易管理得多。
而在此之前,諸多宗門弟子在凡俗行走,進入各大勢力中,或暗地滲透,或風光無限擔任高級幕僚,出謀劃策,甚至凌駕于勢力之上,乃是貴賓級別。
可在陳三郎麾下就不同了,直接變成上下級的關系,等于變相的控制。
陳三郎需要控制這股信仰的力量,這本就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各大宗門雖然不甘,但在大勢所趨之下,卻也無可奈何。隨著陳三郎聲勢增漲,不斷有人來投:嶗山、龍虎山、天山,甚至昆侖觀都來了…
再不來,別說大腿,腿毛估計都抓不住一根了。
逍遙富道的進言,給予陳三郎啟發,他決定揮師北上,而在途徑洞庭時,進行一次封神儀式。
龍君走了,但還有龍女不是?
龍女是自家妻子,替其立像,等于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家人,無分彼此。
至于北上,同樣是大勢所趨。
北方局面岌岌可危,乃是千百年來,從未有過的狀況,人心震動,比石破軍造反還要劇烈得多。
畢竟在很多人看來,不管是石破軍,還是元文昌,都屬于內部矛盾,哪怕最后改朝換代,也能接受,可蒙元入侵就不同了,那是異族。文化傳承,歷史風俗,完全是兩個不同的體系。
如此一來,就變得不可接受!
古人有云:兄弟睨于墻,而外御其辱。
說得便是這個道理。
在這樣的人心意愿之下,如果陳三郎遲遲不動,反而會讓人失望,從而產生不好的影響。
當然,陳三郎不打無準備之仗,亦非貿然行軍。而是經過了慎重而仔細的考慮,這才下的決定。
首先己方,短短年間,兵力大增。周分曹率眾遷徙揚州時,同行的還有近兩萬精銳。
這些都是真正的勇猛之師,在雍州南征北戰,幾經戰火淬煉出來的。
再加上揚州的兵力,篩選出來,能組建起一支五萬人員的軍隊。
這個數字,在當下時局環境下,足以扭轉乾坤。
另外,一路北上之時,還能不斷招募收編,擴充規模,樂觀的話,十萬之數,不在話下。
反觀敵方,蒙元乃游牧之族,人數本就不多,一直偏居一隅,居于苦寒之地。舉族上下,有個十多萬就了不起了,除開婦孺,真正的青壯戰士估計就幾萬人。他們自不可能會傾巢而出,除開留守兵力,打過來的部眾撐死就三四萬。
這是人數上的數據直觀對比。
實際情況自然要復雜得多,蒙騎驍勇,悍不畏死,早已聲名在外。
但是,他們入境,其實是臨時起意,也就是說本來并無此項計劃。
沒有準備,沒有計劃,乃是戰局大忌!
蒙元首領接到元文昌密信,本想著是打涼州,大肆劫掠一番,然后打道回府的,可以的話,最多占據涼州一些區域。不料起兵后,發現涼州空虛,一路勢如破竹,竟是如此輕松。
這一下,心境頓時發生了變化。
正如一只螞蟻本只想咬大象一口,可發現咬得輕松,而大象毫無抵抗反應,就忍不住咬了第二口、第三口…
就這般,把整個涼州都攻破了。
打下涼州,乃是千古奇功,但蒙元首領仍不知足,因為他發現元文昌與朝廷惡戰,兩敗俱傷,正是他漁翁得利的絕佳機會:
如果能殺進京城,那真是…
錦繡山河,數不盡的金銀財寶,嬌嫩如水的中原佳人…光想著,就讓人熱血沸騰,兩眼發光。
于是,蒙元鐵騎開始攻打五陵關。
通過此事的發生過程,陳三郎能夠清晰地得出蒙元準備不足,后援乏力等等狀況。他們攻打京城,基本是憑著一股悍勇之氣,一旦心氣滅了,便會潰不成軍。
這個情況,在某種程度上倒與石破軍的蠻軍有幾分相似之處。一樣的殘暴無道,一樣的以戰養戰,也是一樣的外強中干。
知己知彼,所以陳三郎決定出軍征戰。在入主揚州不久的情形之下,選擇再度出兵,稍顯急躁了些,但念及北方戰局危機,卻是不得已為之。
這一次北上,陳三郎親自掛帥,而擔任前鋒的,正是新任兵房主事莫軒意。至于揚州,則交給周分曹等人主持,又安排了數名忠心耿耿的悍將留守,足以維持平穩。
大軍點起來,約五萬,對外號稱十萬,全部走水路,從涇江出發,朔流而上,然后直達中州洞庭。
數萬人馬,浩浩蕩蕩,再加上各種物資,以及戰馬兵器等等,足足裝載了近百艘戰船——這些戰船,本屬于揚州水師,是元文昌的戰備武裝,現在統統便宜了陳三郎。
黃道吉日,誓師啟程,把酒臨江,萬人送行,自有一番熱鬧場面,且按下不提。
不多日,來到浩瀚洞庭湖,軍馬下船,安營扎寨。
在此地,陳三郎要進行另一項重要大事:幫小龍女立像,封神拜祭,廣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