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土地公公廟里激發出來的烏黑光芒,是一桿長槍,槍頭上沒有紅纓,黑黝黝的,猶如一條狂蟒,悄無聲息地疾刺向道士的胸脯,要把他一槍扎個透心涼。[www.qiushu.cc超多好]
這道士,自是逍遙觀主逍遙富道,他一皺眉頭,掐個口訣,說時遲那時快,一張長約半尺的橘黃符箓便捏在手里,準確無誤地拍在槍頭上。
符箓上面符文激發,生出了一股力量,槍頭上頓時似乎被掛上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速度一下子緩了下來。
不過即使如此,這桿槍的氣勢仍是令人心悸,逍遙富道不敢硬碰,疾步后退,要避其鋒芒;
相比之下,身后面的陳三郎顯得更加從容些。反手抽劍,以劍作刀勢,“當”一聲,擋住了偷襲而來的寒芒。
睜眼看去,見到對方穿著普通的村民衣衫,面目卻不同別的尸骸那樣,血肉全無,而是面若鍋底,尖臉猴腮,一雙眼睛青油油的,間或卻迸發出懾人的紅芒。額頭處,有一個紅色的交叉標志。
這竟是一具修羅死士,藏在其中,等到陳三郎來到便暴起發難。
說起來,這還是陳三郎第一次面對修羅死士,接了一記,倒沒覺得有多少厲害,馬馬虎虎的樣子。
轉念一想,可能是這死士比較低階,不屬于精英。畢竟村民底子本來就那樣,煉制的時間又不長,自然就沒有多少本事了。
其實究其本質,倒跟僵尸一類頗有相同之處。
那修羅死士一擊無功,面容僵硬不動,再度撲騰上來。[看本書 請到其手中把持的并非什么精良武器,只是一彎鐮刀而已,就是收割稻谷的那種鐮刀。
陳三郎念個咒語,口中喝一聲:“疾!”
一道金黃光芒騰地從袖中飛出,又快又準,一下子纏繞住修羅死士,現出形體來,卻是一根黃麻繩。色澤粲然,隱隱有水流般的符文在其中出沒。
這是陳三郎所練就的最具品質的縛妖索,當初從雍州回,乘船返涇縣時,曾遇水妖興風作浪。其縛妖索成,氣息迸發,頓時把那水妖嚇得遁去,風平浪靜。由此可知此道繩索的厲害程度。
只是索成之后,一直沒有機會大展威力,此刻與修羅死士對陣,于是便施展出來,做個嘗試。
繩索緊緊捆住修羅死士,不過那死士竟似乎并未受到太大的傷害攻擊,嘴里嗬嗬嚷叫著,大力掙扎起來。
陳三郎皺起眉頭,他感受到縛妖索上的反饋,這根品質上佳的法器對上修羅死士居然沒有多少作用,換句話說,等于用一根結實的繩子綁縛住了對方而已,并未有額外的重要傷害加成。
要知道,這么一根法器要是纏繞上蟹和它們,那立刻便是甕中捉鱉的結果,當蟹和是人身,馬上會被勒得原形畢露,并且繩索同樣會圈綁得結結實實,不會出現紕漏,讓目標逃脫。
因為蟹和是妖,而《縛妖訣》主要是針對天下妖族,本來是龍君作為天下妖主,駕馭控制天下妖族的一個重要手段。此門術法乃不傳秘籍,只有龍族子弟有資格學習。
敖卿眉卻傳給了陳三郎。
依仗此術,陳三郎很是降了好些妖物,這一番面對修羅死士卻無功而返。那么,唯一的解釋原因便是:
修羅死士不屬于妖。
其原本是正常人身,受到某些玷污和改造,才變成這種活死人狀態,更接近于僵尸類,為鬼魅。
想通了這一點,當即不再猶豫,伸手一拈,念個解鎖咒,收回了黃麻繩。
脫得身來,那修羅死士騰地躍起,不顧一切地撲擊過來。
黃麻繩作用不顯,但陳三郎還有壓箱子的本領,意念轉動,有異樣劍意蓬松爆發。
斬邪劍的氣息如同照耀天地的月光般彌漫開來。
“斬!”
肉眼不可見,自有鋒芒逞威。下一刻,那修羅死士的頭顱咕嚕嚕地斷掉,滾落在地。
余下的驅趕仍在沖擊的慣性之下,往前撲騰了幾步,這才不甘不愿地轟然倒地,再無法動彈。
修羅死士,神秘而驚悚,并且強大。其是修羅教麾下極為厲害的力量,在本教人心目中,它們是“護教神使”,幾乎不死不滅。斷手斷腳,毫無影響,甚至斷頭,依然能保持著可怕的戰斗力。
然而現在被陳三郎一劍斬頭,便斬滅了一切。
與此同時,廟里猛地傳出一聲慘叫,隨即跌跌撞撞跑出個人來。全身黑袍,面具蒙臉,正是那來高田鄉宣揚修羅教義的外鄉人之一。
他露出的雙眼有駭然之色,看著陳三郎,不可置信地叫道:“你,你的劍!”
陳三郎一劍斬滅修羅死士,然后這個本來埋伏在廟里的修羅教眾便被逼迫出來,看樣子,還受了重傷。
逍遙富道很快明白其中因由,肯定是這教眾用特殊的心法來操縱死士攻擊,死士被殺,而陳三郎劍鋒太盛,形成了巨大的反噬力,一舉將這幕后操縱之人也傷到了。
倒也不能說這教眾只敢藏頭露尾,他剛才也出手了。刺向道士的那一槍,便來自于他。
只不過眼下心神大震,心脈斷裂,手中槍都把握不穩,喪失了戰斗力。
其嘶嚷了一句,渾身猛地一顫,就像根枯干的木頭一頭栽地。
富道快步上前,扯開蒙面巾,見他口吐血液,那血竟是烏黑的,一張面容漸漸變得碧青色,十分詭異。
“死了,服毒。”
陳三郎有些悻悻然,他本是想抓個活口進行審訊,了解情報。現在卻難以做到了,這修羅教眾比死士還要狠,寧愿死,也不愿被抓。
山坡下火把綿延,一隊兵勇趕到,其中五花大綁綁住幾個人,周里正赫然在列,臉色灰白,垂頭喪氣。
“稟告大人,人已抓來,請大人發落。擒拿之際,有數名賊子負隅頑抗,盡皆斬了,有首級在此。”
領隊的隊正來到陳三郎面前,躬身行禮。
陳三郎瞥了周里正一眼,道:“做得不錯,把人押回縣衙,讓周先生審訊定奪。”
“是。”
被押走的時候,周里正抬頭看著陳三郎,心頭恍然:原來他便是那皇帝欽點狀元郎,現在的涇縣縣尊大人,真是年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