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神仙說人定勝天
盧壽盧子安，身為山東豪門旺族代表，書香門第的世家子。
這次為了與皇帝打對臺，趁著關中蝗災大起的機會，聯合了許多舊貴族文人，一起跑來長安，向皇帝逼宮。
他們先在云燁新創的玉山書院，與那些擁護皇帝新政的文人做過數場辯論，刷了一把名聲之后。又借著預測到的雷雨天氣，想要趁天時，招個雷來以身殉道，自己搏個名聲，也為家族掙一份前程。
誰能想到，原本十拿九穩的事，卻硬是被藍田侯用一根鐵戟給破壞了！
憑什么啊？
老天降雷，為何不劈了他，反而避開了那個小子…分明是不給我等世家活路，蒼天果真瞎了眼！
誰能想得到，天雷繞彎還不是今天最神奇的事情，更神奇的還在后頭！
真有仙人降世！
從天而降不算什么，天雷擊中絲毫無損，還亮的扎眼，順手又把那一身的雷霆丟了下來，那是真正的仙人手段…
然后一番對談，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位仙人的來意。原來他竟是云侯那位神秘恩師，請來照顧這個妖孽的幫手！
盡管從仙人的反應來看，他對云侯各種看不上眼，可到底還是認了是自家人，沒聽后面都讓云侯喊他師叔，這門親已經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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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輪到不敬上蒼的盧壽了。
事實上，盧壽在吼出那句話之后，就已經后悔。身為掌握輿論權的世家精英，他們最拿手的，就是解釋天意。今日方寸大亂，竟然當眾喊出這種話，等于是拱手把最后一線生機讓給了別人。
事到如今，縮頭一刀，伸頭也是一刀。盧壽心情沮喪，卻還是保持著世家子應有的倨傲，主動站了出來。
“山東盧氏男，壽，參見上仙。”
“噢，早前那句是你喊的？”孫錚一副興奮的模樣：“來來來，煩勞你再喊一聲。”
盧壽蛋疼無比：“上仙何必如此？盧某自知此大不敬之悖行…”
“叫你喊你就喊，你啰嗦個什么勁，是不是想要好處？”孫錚郁悶道：“貧道被你喊那聲弄到這地方來，如今貧道想回去…你再喊一句，看看那道門戶還在不在！”
盧壽本來挺悲憤，聽到這話來勁了，如果真是這樣，盧氏說不定能逃過一劫。這是奉仙人之命喊的，可怪不得我吧？
“蒼天吶，你瞎眼了啊！”
中氣十足，感情充沛，但沒毛用，上蒼對凡人這點動靜根本沒反應。
孫錚抬頭看了看，有點失落，疑惑的問云燁和程處默：“他剛才就這么喊的？”
程處默是個憨大膽，興奮道：“師叔，我聽著好像不太對。之前他喊的是‘蒼天啊，你瞎了眼了啊！’后面少個‘了’。”這貨整天跟云燁混，也慣會順桿爬，趁機就跟著一起喊師叔。
傻小子形容的有模有樣，聽的大唐君臣眾人滿臉糾結，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不敬上蒼。
噢！原來少了一個字。
孫錚就看盧壽：“別耍滑頭，照前面那次喊。貧道說的前面，是貧道被丟過來聽到那句！”
盧壽只能乖乖照著再喊一遍。
尷尬，老天依舊沒反應。
孫錚看程處默，傻小子點頭，表示這回喊對了。
孫錚就嘀咕：“那是不是語氣不太對，或者情緒方面不夠飽滿？”
程處默那叫一個來勁，還扯了云燁一起商量，逼著老盧切換語氣，各種亂喊。
太極宮前，君臣文武數百號，詭異的沉默著，看著幾人在那表演花樣罵天，完全不知道應該怎么處置。
還是云燁被折騰的有點煩，現在確定這位是自己人，他當然不愿意這位便宜師叔就這么離開，于是借機勸解。
“師叔，要不然還是算了吧。弟子覺得那可能是個巧合…再讓他這么喊下去，滿天烏云都要散了，大伙還盼這場雨救命呢。”
“噢，那算了吧。”孫錚也放棄了：“貧道其實也明白，就是有心僥幸。萬一呢，是吧？行了，麻煩你了，老人家一把年紀，喊的蠻辛苦的…”
伸手在袖筒摸了摸，有點尷尬：“那個，師侄啊，回頭給這老人家補償一點。本來師叔也有點積蓄的，可惜被你那無良師傅嬴了個精光。就從他那薅了根草，剛剛還被你那兄弟啃了…”
云燁連忙阻止：“師叔盡管放心，交給小侄便是，一定不讓盧前輩受委曲。”
孫錚點點頭，這才一副剛想起皇帝的樣子，沖著滿臉尷尬的李二打個揖手禮：“荒山野道，不識人間禮數，陛下見諒。”
這一剎那，李二渾身一震，恍惚間，他竟然看到眼前這道士一身帝王冠冕，端坐星河深處寶座，威壓三界的畫面。
這卻不是孫錚刻意為之，而是他受封天庭六御，自有帝星威嚴。就算跨界而來，于凡間帝王而言，那種等級壓制也能讓他靈魂戰栗。
李二也不愧是馬上皇帝，迅速收攏心神：“上仙言重，下臣豈敢！”
孫錚就擺手：“什么上仙下仙，都是愚民無知，胡亂叫的。貧道青溪散人，若無意外，此后將有很長一段日子，要在陛下這大唐國內行走，還望陛下行個方便。”
李二連忙表示，這都不叫事。城中尚有皇族道觀、寺廟，甚至空著的王府、官邸，青溪上仙可以隨意挑選移駕。
云燁趕緊站出來，身為弟子，怎能讓師叔住在別人家里，傳出去豈不壞了逍遙派的名頭，日后見了恩師也沒法交待。
孫錚表示同意，有自家人，再住別人地方，確實不好聽。
云燁眉開眼笑就要帶師叔先回城中侯府，孫錚就順嘴問道：“你剛剛不是做引電實驗嗎，別耽擱正事，要不然你把電池也帶回去？”
云燁連忙道：“弟子只是做了個引雷、避雷實驗，并沒有儲電準備，根本沒電池。”
“沒電池你招雷干嘛，燒磚吶？這么浪費可不是逍遙派作風。”
“師叔教訓的是，下次一定先備好電池再引雷…那個師叔啊，你看今天這天氣，這場雨什么時候能落得下？這場旱太久了，大伙都盼著呢。”
孫錚掐指一算，是真的掐指算，到這個層次，推算個天象還是有把握的。
“盼個屁，沒雨！”孫錚語重心長的訓道：“與其盼天落雨，不如把這功夫做點實事。引渠啊，打井啊，人定勝天的道理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二和眾文武聽的心頭一陣狂顫，人定勝天！
這是一位仙人口中說的話，那這個話，到底是算悖逆犯上呢，還是別有隱情？
就聽云燁又道：“師叔！你是不曉得大唐的百姓有多苦，不是大家不想抗旱，這不是實力不允許嘛。現在的大唐，連鐵鍋都還沒普及，大多數百姓平常做飯要用陶甑、瓦罐，別說頓頓有肉的話，連頓頓吃干飯都是奢望…這樣的生產力，指望他們能修出什么樣的工程？”
“唔，原來這地方竟這等落后嗎？那你師傅為何留你在這里…哎呀，貧道明白了！”
云燁和程處默，甚至在場大唐君臣，都把目光投向這位上仙，想知道他明白了什么。但孫錚并沒繼續展開解釋，他總不能說，其實這話只是有意忽悠的，并沒什么實質意思。
嘆息一聲繼續表演：“貧道現在相信，你說的希望世界和平，確實是肺腑之言。”話題一轉，又疑道：“你既然知道百姓盼雨解旱，為何不人工降雨？貧道看今日云層、濕度都挺合適的呀。你可別告訴貧道，你連這個都不會！”
大唐君臣心中同時一抽，原來云侯竟會這等仙術？可他為何不曾施法救民？
云燁連忙回答：“師叔呀，小侄倒確實是知道一點人工降雨的理論，可要實現這種技術，需要的前置技術哪里是一時之功？以大唐如今這個技術儲備，至少得有三百年發展才能實現！”
“噢噢，這倒也是。”
孫錚的話，讓大唐君臣又是一陣失落，同時又泛起一種憧憬，原來云侯所學的東西，竟有如此高明么？大唐未來可期啊！
“也罷，既然到了這等絕地天通之所，這點法力怕也無甚用處。與其讓它空耗消散，不若幫你一把…”
在所有人期盼的眼神中，孫錚曲指一彈，一道法力光華直沖天際，混入云層之中。片刻間，豆大的雨珠散落下來。
“下雨了！這是仙術，這是仙術啊！”
一片狂歡聲中，李世民率眾文武恭敬下拜。往常祈雨都是表演，唯有這次，是真的下了雨，大家心悅誠服的表示感激。
孫錚翻了個白眼，低聲向云燁道：“與這等愚昧之徒共處，真是難為你了。”
程處默聽的真切，憋了一肚子問號，打算回頭好好問問好兄弟。
云燁其實也好奇：“師叔這是什么法術？”
“這叫小云雨術，一種入門級的五行元素類法術。如果晴天施展，效果肯定不行，今天這種，其實只是輔助降雨而已。云層水汽已至，只要幫助第一步初凝，剩下的，云層自己就完成了。不過你們以后也別想看了，貧道僅余的那點法力，已經全部用掉了，以后啊，貧道也只能和你們一樣，做個凡夫俗子了。呵呵，能夠再次體驗這種沒有力量的生活，也挺不錯。臭小子，師叔現在法力枯竭，全身乏力，要找個地方歇腳。還等什么？前面帶路啊！”
“哎呀，弟子的錯，師叔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