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五年底,因為皇宮一口氣死了十幾個龍子鳳孫,整個大明上下,所有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三位閣老被一群重臣圍著亂噴,同時自己也覺得這事太過詭異。于是連番進宮,要求將皇帝的監護權歸于內閣。
可張太后經過這一串變故,心態早就崩了。現在唯一的倚仗,就是這個乖孫,一天十二個時辰,都不讓他離開自己視線。甚至連皇帝上課,都要親自旁聽。怎么可能把這最后的稻草丟給外臣,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串通了一氣,想要把先帝血脈一網打盡呢?天才一秒鐘就記住:(72文學 畢竟幾位閣老在正德皇帝駕崩這件事里,多少有些瓜葛。被老太太當面這么一噴,有嘴都說不清。
猜忌的種子一旦生根,發芽壯大是必然結果。
太后覺得外臣有可能是想把他們一家連窩端掉,好騰籠換鳥,擁個外藩來做皇帝。
而在群臣看來,太后這絕不撒手的行徑,分明就是坐實了她謀害先帝子女的事情。
一想起皇帝要在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手里長大,是個人都覺得毛骨悚然。這樣的環境,小皇帝將來長大,那能靠譜嗎?
雙方分歧越鬧越大。
正好,張氏兄弟新得了錦衣衛的實權,有監視百官的權限,難免聽到許多官員在各種場合非議太皇太后。哥倆能夠升官發財,全靠姐姐,豈容別人說三道四。
起初這哥倆只是想把非議的官員捉到詔獄揍一頓,出出氣,讓他們以后管著點嘴。誰知捉了幾個官員之后,竟然發現了一條生財之路!
這年頭的官員,屁股哪有干凈的!
詔獄是什么地方?這些年又在孫錚的管理體系下,從未冤枉過一個好人,更是將詔獄的名聲無形中拔高了一大截。
借著孫錚打出來的名頭,張氏兄弟利用錦衣衛系統,羅織罪名,盤剝官員,搞的官不聊生,怨聲載道。
俗話說久走夜路必遇鬼,搞的多了,遲早遇上鐵頭娃。
一次例行盤剝,卻不小心捉了個御史下獄。張氏兄弟哪里知道,大明官場上的御史是一群異類。這幫人整天就琢磨著靠下詔獄來博聲名呢,怎么可能乖乖就范。
過剛易折,鐵頭娃受刑不過,死了。
一下子捅了馬蜂窩,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科道言官紛紛上章彈劾。三位閣老也有意借勢,正好用這事給太皇太后一個厲害瞧瞧。
張太后在皇宮住了幾十年,但是對朝政是真的不怎么懂。她都沒意識到這事有多嚴重,甚至在收到彈章的時候,只是照例留中不發,以為和以前一樣,磨上幾天就過去了。
結果導致臘月初六祭太廟時,群臣趁太后無法入廟之際,突然發難,將小皇帝圍在太廟,與太后隔絕,聲稱要還政于上,并請誅兩個國賊。
張氏兄弟這時候還拎不清呢,大呼小叫想耍威風,結果被早有預謀的勛貴們痛打一頓,要當場砍掉祭廟。
張太后被嚇到精神崩潰,各種撒潑痛哭,求列祖列宗開眼,這些臣子要逼他們孤兒寡婦去死云云。
這就尷尬了,誰也沒想到,堂堂太皇太后,竟然還有這一招。
不得不說,太后撒潑,效果拔群的好。三位閣老趕緊先把人勸住,又是各種許諾,定保張氏兄弟不死。
張太后也只顧著救自己兩個弟弟,還有保證小皇帝的監護權,哪里能猜到這些讀了一肚皮陰謀詭異的老陰幣在打什么主意。
堂堂國朝大祭,搞的一地雞毛。
最終的結果,是張氏兄弟罰俸一年,給受冤而死的御史昭雪、賠償。當然,小皇帝的監護權依舊歸太后。
表面看起來,太后好像什么都沒丟。然而事實上,經過太廟這一鬧,文官們不動聲色的接管了內廷的批紅和用印權。
張太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丟了什么,只以為守著小皇帝在手,自己就能高枕無憂。
隨后的事態發展,也確實向著她想象中的方向。
開春改元大典,進入嘉靖元年。
各地事務等等,幾位閣老和群臣處理的都很好,完全沒人用什么俗務去煩她們祖孫。
只是她并沒發現,不知何時,皇宮里除了執雜務的內侍宮娥之外,那些被稱為內相、檔頭的實力派,已經全部消失了。的72文學網 張氏兄弟也因為早前被驚嚇過度,在家歇了半年。等到再想回衙門坐班,卻得知事務已經有人在操勞,他們只要在家等著收銀子就行。
兩人當然不爽,想要爭一爭,卻被幾位閣老當面警告,如果乖乖呆在家里不滋事,就保你們兄弟倆一世榮華。如果還不曉事,下一次,太后可不一定救得了你們!
哥倆被嚇的縮了回去,再不敢聲張。心說少點少點唄,不用做事,還有銀子拿,挺好。
至此,大明朝政,連同廠衛系統,盡入文武群臣之手。皇帝真正的變成了個空架子、吉祥物。
南海某處洋面,空天母艦。
一艘快艇鳴著汽笛緩緩靠近,朱厚照帶著一群媳婦站在接駁臺邊上歡迎。
快艇停靠,首先登臺的是孫潛和孫淵,嘴里不停的喊著舅舅舅媽,一通彩虹屁亂飛。
其后是朱家的三子九女,十幾個小不點懷著復雜的心情踏上甲板,乖乖向父親行禮,還有那一大堆的母親、姨娘。
最后面,才是孫錚和兩位夫人。
朱、岳二女和一群女眷簇擁著,將一群小不點趕去安排。甲板上就只剩下孫錚和朱厚照大眼瞪小眼。
“哎呀,不容易啊,又到了喜聞樂見的暑假時期。怎么樣,這半年海上生活,有沒有覺得厭倦?”
“這里天空海闊,美不勝收。吃喝不愁,又有桑尼通報朝中消息。每天除了釣魚嬉水,就是和媳婦耍,簡直快活的不得了。怎么會厭倦?”
“我還怕你看到那些朝堂上的破事,又生悶氣呢。”
“嗨!生什么氣呀,我早就想開了。最近我也在學習那些異世界的知識,我感覺楊師傅他們,這是打算走君主立憲的路子。”
“呵呵,你開心就好。”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你瞧這趨勢,難道不對嗎?我說,大家兄弟一場,咱們心平氣和的討論學術問題。我身為過期皇帝都能客觀評判,怎么你反倒陰陽怪氣起來了?”
“噢,原來閣下就是傳說中的昏君武宗陛下,失敬失敬…哎,鬧著玩不帶急眼的啊,當著你一群媳婦和孩子的面,我不收拾你還來勁了是吧?看招!”
一陣極度幼稚的追打之后,兩人并排坐在甲板邊釣起了魚。
朱厚照摸著下巴:“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君主立憲的可能最大。”
孫錚伸個懶腰:“君主立憲那種制度,只適合蠻夷之輩,我華夏自有傳統在。多說無益,咱們走著瞧就是了。如果他們真能那么無私,我也高看一眼。”
“對了,你得找機會把載墨接出來。母后越來越糊涂了,我擔心孩子再跟她幾年,整個人都被帶偏怎么辦?”
“嘖,其他幾個說接就接沒問題。那是因為他們自己知道與大位無緣,留在宮里還有可能被算計。沒有指望,也就沒有所謂的怨恨。可是咱們嘉靖天子不同,他是已經做了皇帝的人。別看現在沒親政,手上沒有權力,可畢竟也是個念想。就算你是他爹,我是他姑父,可是事涉至尊之位,你覺得他能理解?”
“哇,說沒問題的是你,現在說有問題的也是你。你不是想耍懶吧?”
“我是說這事急不來,你是做過皇帝不稀罕,可好歹也讓孩子過幾年皇帝的癮啊。放心吧,就算他真的跑偏了,我也能把他的記憶洗白,讓你從頭再教一遍,絕不影響你的父子天倫!”
“那好吧…我就是覺得母后變成這樣,有點不放心吶。”
“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對了,你不是說還想去北邊放羊牧馬的嗎?要不要去散散心,現在這個季節,草長鶯飛,正是溜馬打獵的好時候啊。”
“想倒是想,可我答應了這些媳婦,以后不再讓她們受苦的。有點擔心她們受不了那份罪,蒙古包、帳篷,還有蚊蠅什么的不說,光是趕路就能要了命。”
“那就是不去了?”
“不過呢,孩子們上學前也確實約定過,今年暑假要一起去打獵騎馬的。老是在海上漂著,也確實是有點枯燥啊。哎呀,好為難啊…”
孫錚笑罵:“收起你那個無恥的嘴臉,就知道你這多吃多占的毛病永遠改不了。放心,這大船說給你就一定給你,用不著耍這小手段。”
朱厚照馬上來勁:“那什么時候出發?最好全程坐船,這么大半年,有兩個已經懷上了,顛簸不得。”
“我給你變個戲法開開眼!”
半小時后,所有人聚在母艦操作大廳。
孫錚打個響指:“都坐穩了,桑尼,出發!”
桑尼的數十分身開始忙碌,緊張有序的操作中,空天母艦緩緩從海中升騰,越升越高直入云霄。
朱厚照都看呆了:“原來,還可以這樣!”
眾女眷和一群小家伙也是目馳神迷,我們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