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黑與白

　　1927年1月中，梅勒夫婦總算修行入門，不再需要孫錚守護，孫錚將兩口子送回巴黎。

　　幾天后，孫錚約了鄧不利多到翻倒巷來幫手，他準備解決納吉尼的血魔咒。

　　身為當事人的納吉尼毫無壓力，在她看來，孫錚就是無所不能的神明。他說能解決，那就一定能解決，所以只要乖乖配合就對了。

　　反而是被請來幫忙的鄧不利多高度緊張，血魔咒是整個西方魔法界公認無解的詛咒，如果他們能夠搞定，那絕對是足以青史留名的壯舉。

　　不過轉眼一想，這位是東方高人，連長生不老的修行功法都隨手送人的前輩，估計在人家眼里，區區血魔咒，也只是個稍微有趣點的課題吧？

　　孫錚向兩人解釋：“根據目前已有的資料推測，血魔咒會在宿主沒有生育血脈就自然死亡的狀態下消失。所以我們今天就是要人為的制造一個環境，讓血魔咒判定納吉尼已經死亡，然后自我消散。等到血魔咒解除之后，我們再幫納吉尼恢復。好，第一步，我會把納吉尼的靈魂從身體中勾取出來，暫時存放在這盞魂燈中。鄧不利多的任務，就是守護這盞魂燈，不要讓它受到任何傷害，尤其是最可能從身體中尾隨來的詛咒！

納吉尼你在魂燈中也不要害怕，因為要讓詛咒判定你已死亡，就必須讓你的靈魂處于一種隔絕的環境。而在靈魂狀態，這種孤寂感會被放大延長。在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你不要想那些不快樂的事情。仔細認真的回憶我教你的那幾篇經文，要趁著這段難得的機會，把這些經文背一爛熟！要有信心，相信我，等你重見光明之時，就是你的新生時刻！”天才一秒鐘就記住：(72文學　　納吉尼重重點頭：“老師！我不害怕，我相信老師！”

　　“嗯！”

　　隨著納吉尼應聲，孫錚一道靈魂索鏈將她靈魂勾出體外，輕輕一推，送入魂燈中封印。這本是茅山術中，用來封印強敵的手段。孫錚改良了魂燈中陣法，將原本消磨靈魂的效果，改為溫養陣法。不過封印的效果是一樣的，都會讓被封印者完全與外界斷掉聯系。

　　隨著靈魂出竅，納吉尼的身體軟軟癱倒，被孫錚用氣泡拘在空中。

　　十幾分鐘過去，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鄧不利多挺詫異：“難道我們判斷有誤？”

　　孫錚反倒松了口氣：“雖然靈魂出竅，但畢竟是魔法生物，失去靈魂身體仍然憑本能在呼吸，并未死亡。這種情況下，詛咒沒有消散，說明這種詛咒判斷宿主是否死亡不是針對靈魂，而是針對身體本身。這就好辦了！”

　　氣泡一個閃爍，空氣被抽空，納吉尼的身體出現劇烈抽搐，掙扎幾分鐘后，缺氧而死。

　　就在她身體死亡的瞬間，猛然一陣扭曲，化身長蛇，嘶嘶有聲，在氣泡中來回亂躥。

　　鄧不利多更詫異了：“竟然還沒消散，反而反客為主，控制了身體！”

　　孫錚呵呵笑道：“什么血魔咒，原來是這種鬼東西！”右手掐個法訣，朗聲清喝：“太上敕令，超汝孤魂…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一道光華從氣泡中迸放，光華中，一團扭曲的黑色霧氣被擠在氣泡邊緣，幾番掙扎，艱難的凝聚到一團，幻化出一張扭曲而憤怒的面孔，似乎想沖著孫錚咆哮幾句，但那團往生咒迸發出的輪回之光可不是吃素的，氣泡中空間又小，根本不容它騰挪翻轉，來回幾個摩擦，就被徹底凈化消散。

　　耳邊回蕩一聲若有若無的低吼。

　　氣泡中，長蛇已經重新恢復人身，靜靜懸浮在空中，折騰這么半天，早已經死的透了！

　　孫錚散去氣泡扔個修復術、回春術，讓身體回歸到最佳狀態，畢竟是被魔咒從小浸染的魔法身軀，很快就重新恢復生機。

　　沖著魂燈招一招手，一團靈魂光芒被送入身體。再扔個安魂術，使靈魂歸位。

　　福德30。

　　哇！這姑娘真給力，追平了佩蕾娜爾。是因為血魔咒的關系？

　　“納吉尼！”

　　一聲輕喝，納吉尼猛然睜眼，不可置信的緩緩起身，打量環境，看到面帶微笑的孫錚，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猛然一撲，抱著孫錚，將頭埋在他懷里嚎啕大哭。

　　鄧不利多全程吃瓜，直到這時候還有點迷糊。

　　“先生，這是，成功了？”

　　孫錚手按納吉尼的頭頂用魔法安撫，向老鄧解釋：“是的，成功了！不過納吉尼卻不是因為這個失態，靈魂狀態的時間，與我們平時的時間觀念大不相同。我們消除血魔咒不過半個多小時，但她在魂燈中，應該已經過了很久。一個小姑娘，獨自在黑暗中，見不到任何光芒，聽不到任何聲音。能堅持這么久還沒崩潰，已經非常難得…”

　　納吉尼悶聲悶氣道：“老師！我讓你失望了，其實我已經崩潰了，而且不止一次！只是崩潰了也沒用，怎么喊怎么掙扎都沒有用，只好靜心誦經。還好老師傳我的經文都那么長，每次誦完一遍，就感覺自己又堅強了好多。謝謝老師，我已經感覺到身體里那股氣息沒有了。好開心…”

　　說到這里，聲音漸消，竟然保持著那種奇怪姿勢，睡著了。

　　這也有孫錚安魂術的功勞，將她用氣泡懸起，送去店中臥室安置。

　　鄧不利多長松一口氣，很好奇的打量手中魂燈，興趣盎然。

　　孫錚道：“這是茅山煉器術所載的一種制敵法寶，功效就是把強敵魂魄囚禁在其中，慢慢用陣法消磨，轉化為天氣靈氣。因為陣法本身的緣故，一旦被囚入其中。越是掙扎，就越是痛苦，而陣法的威力也會越大。理論上來講，不論多么強大的對手，只要魂魄被扯入魂燈，連轉世重修的機會都不會有。”

　　鄧不利多震驚了：“世間竟有如此歹毒的法寶？此物要是流傳出去，落到壞人手中，豈不流毒天下，遺禍無窮？”

　　孫錚大笑：“你呀！總是抱著你們西方魔法師那種一根筋思想，覺得天下事都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實際上呢，這個世界，很復雜的！相比于黑白兩極，灰色才占大多數！”

　　“怎么會？”鄧不利多下意識反駁，這與他生平信念嚴重沖突，不得不辯上幾句。

　　“就拿這盞魂燈來說，你覺得他落到壞人手上會被用來害人。卻沒想過他在好人手上，就是鎮山之寶，能夠震懾壞人不敢輕易犯事。法寶本無好惡，是好是壞，須看何人使用。且不說這個，單就以魂燈本身來論，只要將陣法逆轉，就是溫養魂魄的上好工具。用來救人，便是一等一的寶物！”

　　孫錚進入語重心長的傳道模式：“世間事，有陰便有陽，有黑便有白。所謂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陰陽相濟，方是生命之道。黑白交織，這世界才會顯得五彩繽紛。如果只有白，沒有黑，那得是個什么光景？”

　　鄧不利多喃喃低語：“黑與白可以交織為灰色，可是正義與邪惡，怎么調和？”

　　呵呵！

　　孫錚大笑：“表現形式雖然有差異，但其中道理卻相通。什么時候，你能參悟這其中道理，你才能真正明白正義的真諦！”

　　“請先生指點！”

　　“我舉個例子，比方說你與格林德沃一黑一白。就算他代表黑暗，你代表光明。而在他勢大的時候，你無力正面抵抗。這時候你怎么辦呢？派幾個臥底去他身邊打探消息，伺機起事。這個不難理解吧？”

　　鄧不利多難得的老臉一紅，這事他經常干，而且搞的很拿手。

　　“那么，身在敵營，如何確保臥底不被黑暗浸染呢？讓他堅持下去的動力，無非就是讓他堅信，自己身處黑暗，但心向光明。那么跳出這個對立環境，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個人，算不算灰色？”

　　鄧不利多若有所思，他一直是這么做的，但所做所為的目的，是為了讓光明擊敗邪惡，要消除世間邪惡，而非將所有人都染成灰色。

　　可是現在聽孫錚這么一說，好像黑白都不重要，灰色才是人間正道？

　　那么堅持正義還有必要嗎？

　　孫錚見他陷入迷茫，補充道：“我說這些，不是要你放棄堅持黑白的立場。灰色固然是世間常態，但黑與白才是灰色生存的源頭！沒有黑與白，灰色也就不復存在。”

　　鄧不利多沉吟道：“也就是說，黑與白的對立，才會形成灰色。可灰色非黑非白…”

　　孫錚取過一本書放在陽光下：“你看這本書，上面是白，下面是黑。你說它是黑還是白？”

　　鄧不利多看著那本書，呆立當場，隔了老半天，眼前一亮：“我明白了！是黑是白，要看站在哪個角度去看！灰色非黑非白，又亦黑亦白。所謂立場，不過如此！”

　　孫錚扔給他一個贊許的目光：“恭喜你悟道！為了感謝你的幫手，同時也做為對你悟道的賀禮，這盞魂燈就送你做個紀念吧。”

　　鄧不利多驚喜的接過魂燈，很鄭重的表示：“謝謝孫先生，我保證，它會成為救人的寶物，而不是殺人的利器！”

　　還是沒悟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