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倒想看看,能惹來個什么麻煩
北城德勝門內，積水潭西邊不遠，有一座稍顯破落的道觀。
道觀本是英宗朝大太監曹吉祥所建，后來老曹被腰斬棄市，道觀就被收入內帑。這些年也沒人煙，有些破落。
孫錚對那些退休太監的事，做了個調查。
每年從皇宮退休的太監宮娥，至少七八百，有時候甚至會超過千人。這些人有的能被接回家，好歹算是落葉歸根，大多數只能輾轉流落給那些大戶人家做奴仆，提起來簡直就是一部血淚史。
洪三寶知道他有心照應這些人，就讓人盤點手里資源，孫錚挑了這么個地方。
這破觀雖然沒落荒廢，但好在地盤大，又處在德勝門和西直門大街交界，簡直是黃金地段，利用好了，安置個幾千人都是小意思。
洪三寶也不是真的冷血，他有心照顧這些人，但用他的說法，這幫人除了會侍候人，旁的什么都做不了，怎么安置？
對孫錚來說，這能算個事？會侍候人還不叫本事，啥才叫本事？這是天底下，最賺錢的能耐了好不？
守著這么大一批人力資源，不光賺不到錢，反而把人轟走，搞的沒個下場，落個涼薄名聲，難怪說封建社會是人吃人的世界，一點沒說錯！
十幾畝大的地盤，還是京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愣了荒廢了幾十年你敢信？
不用搞什么修修補補的事，直接高價雇一幫閑漢，大拆！當年老曹蓋觀時用的材料都不錯，磚頭、木材什么的，大部分都還能用。
孫錚親自測量、設計，繪制了詳細的施工圖。在道觀舊址，隔出了幾個區域。分別建造公共浴池、大車店、飯館。
啟動資金都不用動自己腰包，幾個退休太監把在皇宮攢了幾十年的家底全捐了出來，孫錚也不客氣，四個人加起來也有百多兩，算他們入股。
四人聯系宮中舊識，把那些沒有落腳處的太監、宮娥全都召集起來。孫錚租了個大院子，給他們做相關培訓。這些人自小入宮，多少都在內書房上過學，又久經各種宮廷禮儀約束，培訓起來也相對容易。
這邊剛動工沒幾天，朱表桂那邊解送到東宮的解悶銀子到了小太子手中。這家伙第一次見這么大筆錢，激動的難以抑制，也不管正在禁足，跑去向老爹獻寶。
弘治皇帝已經恢復，得知孫錚幫兒子敲了百萬兩銀子，那真叫一個五味俱全。知道孫錚最近在忙著安置退休宮人，以為他是在替皇家挽回名聲，大手一揮，狠狠的拔了五千兩給孫錚。
本來孫錚還在考慮怎么長線發展，有了這筆錢注入。正好給皇室預留一半固定股份，其余股份拆分給這些加入新事業的前同事們。有了這一半皇家股份，生意就能名正言順的算到太子頭上，誰再想搞事，得先掂量掂量啃不啃得動。
入秋時節，“四海客棧”正式開張營業。之所以花這么長時間，主要是人員培訓。每年從宮中退下來上千人，靠這么一家店，撐死也養不過來。最好的辦法，當然是以舊帶新，開新店，搞全國連鎖。
都不用什么宣傳，本就是專職服侍人的太監們，又被孫錚加持了現代服務理念，沒見過世面的明朝土鱉們哪里招架的住。住過四海客棧，再去別家簡直就沒眼看。光是整潔程度，整個大明兩京十三省都找不到第二家。
只要住店，就有免費的大浴池可以泡，花上幾個錢還能享受伺候過皇上的宮里人搓澡。住進高檔套房或者小院，別說吃食，連衣服都給你洗的干干凈凈。
短短半個月，四海客棧就成了京城一大盛景。好些人不為住店，就為體驗一下皇上的享受。
巨大的客流量，帶來的是巨額的流水。這么大的流水，偏偏沒哪個衙門或者地痞敢上門，廠衛的名聲還是挺好使的。再加上，孫錚打出的名號，就是陛下為退休宮人找的營生，都是可憐人，靠自己一點力氣賺點辛苦錢，誰敢伸手，就等著抄家罰錢填窟窿吧。
生意踏上正軌，孫錚回到重華宮，生活再次回歸到三點一線的看書、練功，陪太子解悶。
洪三寶親眼見證了徒弟的點金妙手，心里很得意，這證明自己沒看走眼，這孩子確實是個心存善念的。別管他在外面殺多少人，只要能記著對自家人好，就夠了。
孫錚的九陰內勁，再次突破。洪三寶開始傳授他別派的功法、招式。包括葵花寶典的口訣真意，也都毫無保留的講給他聽。
這明顯就是大限將至，交待后事的作派。
孫錚覺得是老頭自己嚇自己，他感覺老頭龍精虎猛，一點都不像九十高齡。想想人家逍遙三老，要不是自己做死，隨隨便便活個百來年根本不是問題。
但他無法拒絕老頭的好意，本身也對這些武功很感興趣，當然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弘治十二年，唐伯虎、徐經舞弊案爆發。
又不是唐家霸王槍傳人，孫錚連接觸的興趣都沒有。只是托人交待錦衣衛，別對士子動刑，都是名士，搞出屈打成招傳出去不好聽。
此事本就是文人集團狗咬狗，扯一圈還是走上歷史老路。主考程敏政被勒令退休，唐、徐二人永不錄用。
程敏政性子烈，被氣到差點嗝屁。他兒子程圻在錦衣衛掛著個閑職，走門路向孫錚求助。孫錚給程師傅用了點特效藥，從鬼門關把他拉了回來。
同年，四海客棧借助錦衣衛的力量，成功在金陵、鳳陽、成都、重慶、洛陽、西安等比較大的城市建立分店，大量失業太監、宮娥被招募安置。
四海體系的出現，使皇室聲譽在民間大為提升，也讓孫錚在弘治皇帝心中的地位再次提升。
轉過年，弘治十三年夏，情報里出現了魔教教主任我行失蹤，副教主東方不敗上位的消息。
此時，四海客棧體系已經順利完成第一階段任務，完全消化了宮中舊人。并且適當的開始招聘社會人員，以彌補迅速擴張商業版圖帶來的人手匱乏。
孫錚的九陰內勁接近大成，距離打通任督二脈只差一步。兩年來所習的各門功法、招式也都大差不差。喜人的是，身高正式突破一米六，和大多數成人相差無幾。洪三寶卻始終不肯再放他出門游歷。出皇宮也不得離京三十里，和太監一樣待遇。
夏末時節，皇帝偷偷帶著十歲的小太子出宮游玩，這種好事，太子當然不會忘記錚哥。
初次出宮的朱厚照，有如脫了韁的哈士奇，看什么都稀罕，碰見個挑糞的都恨不得聞一聞是香是臭。
半天逛下來，幾個跟班身上掛滿各種買來的小零碎。木器店里看到有“太子車”出售，開心的合不上嘴，一個勁沖他那皇帝老爹使眼色，活脫脫就是個求擼的小小汪星人。
逛也逛了，買也買了，吃也吃了。玩到黃昏，盡興而歸。
眼看宮門在望，街邊匆匆走過一個抱著小孩的婦人，街道另一頭，站著個衙役打扮的男子，一副老公等媳婦歸來的模樣。
孫錚瞥了一眼，突然一怔，開口道：“這位大嫂留步，借問…”
那婦人面露焦色，腳步突然加快，那個衙役也匆匆跑過來接應。
孫錚曲指一彈，一枚碎銀輕輕撞在婦人腳踝，那婦人一跤跌倒，懷中小孩脫手跌出。尚未落地，孫錚已經將小孩抄在手中。
“你這廝要做甚？我家漢子就在眼前，快把孩子還我！”
那衙役似乎察覺到不對，腳步漸緩，突然扭頭打算逃跑。
孫錚腳尖一挑，那枚碎銀飛起，又撞在衙役腳踝處，這一下比較重，那衙役慘叫一聲，撲通跌坐在街頭。
“哎呀不好啦，搶孩子啦！青天白日啊，有沒有王法啊…”
婦人癱坐原地，撒起潑來，連天介的干嚎。
孫錚摸了摸孩子脈象，面色冷的能結冰：“你再嚎大聲一點，有什么同伙一起叫出來！”
隨著皇帝出行的護衛，最不缺眼力，那衙役還沒起身，就被兩人聯手控制。藏在人群中的便衣也發現行人中有幾個家伙不對勁，直接動手擒下，揪回來與衙役放在一起。
弘治皇帝也很精明：“這孩子不妥當？”
旁邊跟著的李廣連忙回話：“爺！這婦人多半是拐子！校尉們拿下的，該是接應她的同伙。”
朱厚照來了興趣：“我瞧瞧我瞧瞧，真是拐子啊？那孩子是睡著了嗎？錚哥錚哥，你是怎么瞧出來的？”
這邊正商量把人往哪個衙門送呢，那邊匆匆走來一隊趾高氣揚的官差。
“你們是誰家侍衛？哪個衙門的？不知道街面由順天府管轄嗎？隨便拿人，還有沒有王法啦？叫你們主子來答話！”
孫錚向朱厚照使個眼色，朱厚照一下就發現這幫人和最初被孫錚打倒那個衙役在對眼色。
“哈！這幫人是一伙的！”小太子發現了真相，心情相當雀躍：“都抓起來！”
對方聞言大怒：“小孩！說話要留心，仔細給自家大人惹麻煩！”
弘治皇帝氣到發抖：“順天府好大的官威！我倒想看看，能惹來個什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