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亦覺不對,不由面色微變,輕聲道:“可直至今晨,我仍未見過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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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曾見過元寶?”蘇彧忽然問道。
若生微微一怔,搖了搖頭:“也不曾。”言罷,她同蘇彧對視了一眼,斂目詢問道,“讓元寶送的信?”
他頷首。
若生愈發疑惑起來。
如果元寶來過連家,來尋過她,就是她不知道,扈秋娘也一定會發現,但這幾日,她雖然總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了元寶的貓叫聲,可那不過是胡想的罷了,元寶根本沒有出現在木犀苑里過。
換了往常,若生此刻只怕要起疑心,擔憂元寶是否出了事。
然而她方才已在竹林外,見過元寶了。
一如既往的精神,一如既往的圓滾滾,見了她也同平素一樣的纏人,分明沒有半點出了事的跡象。
“不止是信,連帶錦囊也不見了。”
思忖間,若生聽見蘇彧低低說了一句,便猛然問道:“那日元寶回來的時候,瞧著可好?”
蘇彧笑了笑,道:“它何時不好過。”
一進門就什么也不顧,四爪并用朝廚房里奔,丁點反常之處也無。
他抓了它來看,見它未帶錦囊回來,怔了怔,卻只以為是若生留下了,也不曾留心。
哪知,別說信和錦囊,就是元寶,若生也沒有看見過。
思及種種可能,二人差點冷汗浹背。
風似乎停了一瞬,竹林里的氣氛亦跟著一寂。
這時,元寶忽然從斜刺里竄了出來。
三七一沒看住它,它便又從里頭溜了出來。瞧見了蘇彧。它的動作一慢,可扭頭看見了若生,它原本已經漸漸停下來的腳步,驀地又加快了,一個縱身就要往她身上撲,瞇著一雙貓眼,像是在傻樂。
可沒等它撲到若生身上。便像剛才一樣再次叫人給橫手攔住了。
“喵”元寶不忿地要拿爪子去撓人。可胖乎乎的腦袋一轉,看清楚是蘇彧,氣焰一消。立刻換上了討好模樣,
蘇彧望著它,不動。
若生也湊上去打量元寶,一面蹙起秀眉。困惑不解地道:“也不是頭一回叫它送信,知道到了地方定然有吃的。它著急忙慌跑來才是正經,怎會不出現?”
“偏那日它也的確是出了門的,那它去了哪里?”若生微微仰頭,面向了蘇彧。
蘇彧道:“它慣走小道。許多地方人不可行,但它可以,這信想要落入旁人手中也是不易。”
若生贊同:“何況信若是落入了旁人手中。元寶又怎會毫發無損?”
休看它生得模樣懶散,性子可一點也不。掙扎起來,三七鮮少能奈何它,旁人更不必說。
見倆人光顧著說話,也不看著自己了,元寶忍不住又叫喚了一聲。
若生便拿手指去戳了戳它的胖臉,道:“小混賬東西,你那日都做什么去了?”
話音落后,她悄悄瞥了一眼蘇彧。
蘇彧道:“尋常信件而已,沒什么不可告人的。”
“…”若生杏眼一瞪,一把將元寶搶過,腹誹出聲來,“不可告人是這么用的?”
蘇彧攤開手:“哪里用得不對?”
論意思,分明沒錯。
若生一噎。
他笑道:“罷了,左右稱信也是不妥,不過薄紙一張,寥寥幾句話,既無署名,也不曾寫明何人收信,縱是有人瞧見了,也看不明白。”說罷,他嘆了一聲,“只是可惜了那只錦囊。”
若生仔仔細細查看著元寶身上可有傷痕,聽見這話猛地想起自己先前差點遇上的那伙子人來,不覺問道:“你除了幾位兄長外,可還有姐妹?”
“家中沒有姐妹。”蘇彧道。
定國公府對外,也的確沒有姑娘,同他的話沒有差別。
可若生方才的的確確聽見了“姑娘”這個稱呼,便索性直言問了起來:“我先前在竹林外,聽見有人喚姑娘,說是老夫人讓她來看看你。”
蘇彧挑眉:“那便是姨母家的女兒夏柔了,姨母早逝,她一直住在府里,跟著我母親過活。”
蘇家沒有姑娘,蘇老夫人又一直待夏柔視若己出,底下的人見了夏柔也都當蘇家的姑娘來敬重。
“母親不知道,她極不喜歡我。”
若生感慨:“畢竟蘇大人不是一般人。”
蘇彧抬腳,向前走了一步,冷笑道:“不過是上回見她時,母親獻寶似的將她送于自己的耳墜子取出來問我可好看,我隨口說了一句像青蟲而已。”
說完似猶自不夠,他還要補一句:“若是你見了,你定然也覺得像,天大的實話。”
若生抱著元寶低頭悶聲笑了起來。
這種事換了誰能不惱?
“何況那已是數月之前的事了。”蘇彧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若生說:“蘇大人,這種仇,是能記一輩子的。”
元寶附議:“喵——喵喵——”
蘇彧道:“走吧。”言罷率先前行,走了兩步見若生沒跟上,又將腳步停了下來,不回頭站在那,喚了聲“阿九”。
等到倆人出了竹林,蘇彧將元寶交給三七,吩咐了句,跟著。
三七不明白,跟著不是看著?
但見蘇彧沒有二話,他便也就領著元寶退了下去,然元寶是閑不住的,沒一會工夫又要溜出去,三七剛要阻攔便想起了蘇彧的吩咐,只得拔腳跟了上去,一路追得氣喘吁吁。
若非元寶跑跑停停,間或撲撲蝴蝶,他恐怕要跟丟。
三七頭一回覺得,元寶平日里瞎逛的地方太多了。
幾乎,全是他不曾來過的地方。
元寶踱著步子,慢悠悠地在個墻角停了下來。
這原是個窄道,極窄,只能供一人進出,地上長滿了野草,因時值夏日,開了許多不知名的黃色小花。
三七掃了一圈,不知道元寶來這做什么。
這時,他忽然驚覺某處墻上躍下來一個灰白的身影,唬得往后退了半步。
元寶卻雀躍地迎了上去。
三七訝然,這才看清楚,原來那也是只貓!
元寶顯然同對方熟悉得很,兩只貓立馬貼到了一塊。
“這、這…”三七傻愣愣看著,不由得想起自己曾說過的戲言來——旁人家的母貓…
兩只貓卻并未發現躲在角落里看著它們的三七,只一塊昂首挺胸,說著三七聽不懂的貓語,走到了一叢小花下,然后灰白毛色的貓就在邊上蹲下了,元寶上前,舉起爪子,刨起了坑。
刨啊刨,幾件東西從土里露了出來。
三七眼尖,一下子便辨認了出來,最上頭的那一件,分明是只極眼熟的錦囊!
元寶“啪嗒”一爪子按在了錦囊上,推到了另一只貓跟前。
灰白毛色的貓正舔著毛,見狀一嘴咬了下去。
眼瞧著要咬爛了,三七慌忙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