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困在屋中,聽著玉寅的腳步聲越來越輕,最后終至再不可聞,心中一直殷殷期盼著的事,似乎也就跟著在這一瞬間,破滅了。(WWW.mian花tang.CC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為什么,為什么明明來了,卻連想個法子見他一面也不曾?玉真百思不得其解,額上汗水淋漓,急得團團打轉。
門口守著的倆婆子,卻心情愉悅地談論起了方才那一碗冰鎮過的酸梅湯,道是極涼爽,這一喝下去,便連骨子里仿佛也涼快透了,這人的精神頭也隨之大好。
說著,二人又言及玉寅,壓低了聲音悄悄不知說了一通什么,玉真急得連偷聽的心思也無,只零星聽見幾個“俊俏”、“夫人”之類的詞。
待他想要細聽時,那兩個婆子口中的話便變了,不知何時已從玉寅說到了他身上。
她們倆人對他究竟犯了什么事才被關起來,十分好奇。
但上頭沒有傳來風聲,她們這樣的,也委實探不到什么消息,眼下雖然看守著他,卻也依舊是一頭霧水,只在門前胡亂揣測著。
猜猜,其中一個婆子忽然嗤笑著說了一句,“等到夫人回來,這人八成就能放出來。”
另一個附和著說:“可不就是這么個話嘛!瞧他們兄弟倆那鼻子眼睛生得,誰見了舍得趕走?”
許是因為打開了話匣子,四下又無人,加上也不知道玉真就在屋子里將耳朵貼在窗戶上偷聽著,兩個婆子的對話聲音漸漸變得響亮了起來,說的話也逐漸有些口無遮攔起來。
玉真隔著一扇窗戶聽著,緊緊將拳頭給攥了起來,在信中暗罵:什么東西。也配私下說道他們兄弟!
但如今,他被鎖在屋子里,她們則自由自在地站在外頭看守著他。
所以不論他聽到這話心中有多不痛快,他也只能就這么聽著,忍著,權當自己沒有聽見。
玉真咬著牙,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離窗子遠一些。離那兩個婆子的聲音也遠上一些。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見有人“哎喲”了一聲。
他正在往后退去的腳步,就硬生生停下了。
靜默了一瞬。那腳便又飛快地邁回了原處。
“怎么了你這是?”有婆子在問。
另一個便答:“哎喲喲,我這肚子突然疼得厲害。”
“肚子疼?這大熱天的,該不是突然吃了涼的,給吃壞了肚子?”
“喲。這可說不準!”也不知是哪一個肚子疼,這婆子的說話聲突然拔高了音量。“不成不成,疼得厲害,我得去一趟茅廁!”
“去吧去吧,瞧你這出息!”另外一道聲音也跟著將音量提高了些。帶了兩分嘲笑,“別半道上拉褲子里了,那可就將老臉也給丟盡了。”
“去你的!”飛快拋下一句話。聲音的主人又“哎喲”了聲,匆匆跑遠了。
玉真清晰地聽見留下的那個婆子啐了聲:“懶人屎尿多。八成是想偷懶,還胡扯什么肚子疼。”
然而話音剛落,她忽然也低低悶哼了一聲。
玉真的耳朵離窗紙便也就越湊越近,終于徹底抵在了上頭,細細探聽起來。
“這是怎的,我這肚子怎么也疼上了…”方才還在譏笑對方的婆子,似乎也腹痛上了。
她聲音頓了頓,狐疑的自言自語起來:“莫不是窮人肚,還真吃不得那主子慣用的東西?往日里也沒吃過這般涼爽的酸梅湯,這突然喝了一碗,就跑肚了?”
她嘀嘀咕咕說了一通,像是終于忍不住了,在門外來回踱步,嘟囔著:“那臭婆娘,怎地還不回來!”
可先前那婆子離開這里也不過才剛剛一會,哪里就能這么快返身回來。
她強忍著,又候了須臾,終是再也忍不住,罵了句后咬牙切齒道,這門上左右有大鎖,她不過去屙個屎,應當不會出事才是,快些回來,上頭的人也鐵定不會知道這事。
于是她捂著肚子,急急忙忙便跑開了去。
拐個彎,玉真門前,便空蕩了下來。
半空中飛來一只鳥,棲在廊下,唧唧喳喳叫喚了兩聲。
玉真一激靈,覺得事情不會這么巧,恰巧兩個婆子都腹痛要去如廁,頓時又期待了起來。
他照舊守在窗邊,屏息聽著外頭的動靜。
隨即不過轉眼工夫,便有人靠近了來,且一路向著門而去。
玉真胸腔里的那顆心登時狂跳起來。
他暗暗偷喜,這一定不是兩個守門的婆子回來了。
如果是那兩個討人厭的婆子,這會一定用煩人的聲音說上話了。
這時,門口懸著的大鎖,發出了“咯噔”一聲。
玉真連忙拔腳朝大門口走去。
走到門邊,他還未站定,眼前那原本緊閉著的大門就突然被打開了來。
他看著逆光站在那的白衣少年,歡喜地喊出了聲音來:“你來了!”
“二哥。”玉寅向前一步,走進門來,背過身動作麻利地將門給掩上了,而后問道,“你可還好?”
玉真原先還算鎮定,聽到這句話后,卻是面色一黯,搖頭說:“不好。”
被困在這里走不出去,天氣又熱,飯菜也不合胃口,而且還活得提心吊膽,他怎么能好。
玉真覺得弟弟問了沒有必要問的話,心里頭突然莫名煩躁起來,急急追問:“你可是有了法子?”
“二哥在等我?”玉寅不答反問。
玉真四下張望著,點點頭,一面擔心著那兩個婆子不知道何時便會回來,連忙又說了一句:“你有什么要叮嚀我的,趕緊說,只怕那兩個婆子不一會便該回來了!”
玉寅卻神色淡然地搖了搖頭,道:“二哥不必擔心,她們沒有那么快就能回來。”
酸梅湯里瀉藥的分量,他可是仔仔細細算計過的。
可玉真聽了他的話后,還是擔心不已,只急切追問:“好好,你有什么主意,快些告訴我――”
“不急。”玉寅的聲音一輕,“不如二哥先告訴我,你瞞著我,都做了些什么。”
有些事,盡管他已有所耳聞,但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但玉真聽了他的問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不由得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