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碧海潮生曲

第二十章碧海潮生曲　　月光照射下，映得周伯通滿臉花影，這時他面容看得更加清楚了，須發蒼然，并未全白，只是不知有多少年不剃，就如野人一般毛茸茸地甚是嚇人。

　　自從當年上桃花島向黃藥師討還經書，至今數年，這些年周伯通被困在山洞，不曾洗澡，身上有著濃濃的臭味，唐漢帶著周伯通到了海邊，令周伯通好好地洗刷一下，然后將自己包裹里的一件道袍給了周伯通，讓周伯通穿下。

　　帶著周伯通來到了亭子，就見石桌上已經擺放著美酒佳肴，散發著濃濃的香味，令人不由垂涎三尺。

　　“咦，這個老爺爺好奇怪！”黃蓉驚咦地看著周伯通，仿佛發現什么好玩的東西似的，不斷打量著周伯通。

　　雖說洗刷好了，但是周伯通的頭發卻很長很亂，一時間也難以打理好。

　　周伯通哈哈一笑，向黃蓉裝個鬼臉，神色甚是滑稽，猶如孩童與人鬧著玩一般，說道：“好可愛的小姑娘，黃老邪，這個就是你女兒呀！”

　　“伯通，這是我的女兒，黃蓉！”黃藥師也解開了心結，心平氣和地說道。

　　周伯通如同一個純真的小孩，也沒有因為自己被囚禁在桃花島數年而有怨氣，夾著菜往自己嘴里送，又斟酒自飲，贊道：“黃老邪，你武功不算天下第一，不過你這廚藝，卻是可以稱得上天下第一。”

　　黃藥師聞言，不由露出自豪之色。

　　而黃蓉卻是指著桌子上的菜道：“這道菜叫作叫做‘玉笛誰家聽落梅’，每條牛肉都是由四條小肉條拼成，分別是羊羔坐臀，一條是小豬耳朵，一條是小牛腰子，還有一條是獐腿肉加免肉揉在一起。肉只五種，但豬羊混咬是一般滋味，獐牛同嚼又是一般滋味，共有二十五變，合五五梅花之數，又因肉條形如笛子。”

　　唐漢看向那道菜，抓起筷子便夾了兩條牛肉送入口中，只覺滿嘴鮮美，絕非尋常牛肉，每咀嚼一下，便有一次不同滋味，或膏腴嫩滑，或甘脆爽口，諸味紛呈，變幻多端，直如武學高手招式之層出不窮，人所莫測。

　　唐漢不是沒吃過美味，但是依舊不由得配合這一手好廚藝。再一看石桌上，除了四碗白米飯以及這牛肉外，另外一碗卻是碧綠的清湯中浮著數十顆殷紅的櫻桃，又飄著七八片粉紅色的花瓣，底下襯著嫩筍丁子，紅白綠三色輝映，鮮艷奪目，湯中泛出荷葉的清香，想來這清湯是以荷葉熬成的了。

　　黃蓉拍著手道，指著那道湯，說這湯叫作‘好逑湯’，取自詩經第一篇：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唐漢拿起匙羹舀了兩顆櫻桃，在口中一辨味，頓時“啊”的一聲。荷葉之清、筍尖之鮮、櫻桃之甜，那是不必說了，櫻桃核已經剜出，另行嵌了別物，卻嘗不出是甚么東西。

　　直到黃蓉說是雀兒肉，唐漢心中不由感慨廚藝之精。

　　還有一只是叫花子雞，也端是美味，這一餐吃得唐漢舒服無比，只覺得賽似神仙，而周伯通更是不堪，吃相頗為狼狽，連連叫好，邊吃邊驚叫。

　　一會兒，黃藥師拿起簫吹簫，黃蓉立馬從懷中取出兩團棉花塞在耳中，小手捂著耳朵，唐漢則是露出感興趣之色，當年華山之巔，黃藥師曾用簫聲與歐陽鋒的箏相交手，讓一眾江湖人士無比佩服。

　　只聽簫聲兀自縈繞耳際，他定了定神，一抬頭，只見皓月中天，花香草氣在黑夜中更加濃冽，簫聲遠遠傳來，卻非夢境。

　　這時那簫聲忽高忽低，忽前忽后。沒一會兒，簫聲調子斗變，似淺笑，似低訴，柔靡萬端。讓人聽得不免感到面紅耳赤，百脈賁張。

　　唐漢心中無比佩服黃藥師的碧海潮聲曲，黃藥師由此絕技，便是面對千軍萬馬也可縱橫無敵。當下不免坐在地上，運轉內息，抵御簫聲的侵襲。

　　而周伯通也是這般，對于黃藥師的碧海潮聲曲，他再是清楚不過，這些年他與黃藥師斗智斗勇，可沒少吃這碧海潮聲曲的虧。

　　這時那洞簫聲情致飄忽，纏綿宛轉，便似一個女子一會兒嘆息，一會兒呻吟，一會兒又軟語溫存、柔聲叫喚。

　　不一會兒，黃藥師就收了簫，淡笑著。

　　唐漢忍不住問道：“黃島主，我見你所學甚多，而且樣樣都頗為不凡，卻不知道你師父到底是什么來歷？”

　　“呵呵，我也不知道我師門所叫為何！”黃藥師淡笑道：“當年我年輕氣盛，獨自乘船出海，結果發生了臺風，船被掀翻，我運氣好沒有死在海里，醒來就在這座島。我在島上找到了一個石洞，石洞上刻著一門武學心法和一套掌法，只是時間有些久了，免不了有些殘缺，不過靠著這門心法我也練到了江湖一流境界。”

　　“我還記得石壁上刻著一首詩——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好像是什么逍遙派的。”黃藥師淡笑道：“只是我行走江湖數十年，也不曾聽說過世間有這么一個門派，估計是前人杜撰的。”

　　逍遙派？

　　唐漢有些恍惚。

　　他就說黃藥師怎么‘三分正七分邪’，為何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擅長奇門遁甲、五行八卦、醫術以及農田水利，功夫又多是輕巧精妙，原來是練了逍遙派功夫，得了逍遙派傳承。

　　又聽到那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唐漢不由想起了逍遙派弟子中最為神秘的‘小師妹’李滄海，難不成李滄海為了躲開紛爭，出了海，居住在這島上，結果黃藥師運氣好得了李滄海的武學傳承？

　　“黃島主，沒想到前輩居然是逍遙派的！”唐漢頗為感慨地說道：“晚輩曾聽聞北宋時曾有一個隱世門派‘逍遙派’，逍遙派祖師名喚逍遙子，武功出神入化，深不可測，比之大宋太祖皇帝也是絲毫不差，其收徒就要求弟子必須是男俊女靚，俊朗不凡，而且逍遙子不但武學驚人，醫卜星相，琴棋書畫，機械雜工，貿遷種植，斗酒唱曲，行令猜謎，無所不通，無所不精，更兼精擅奇門遁甲之術。逍遙子收有四個徒弟——巫行云、無崖子、李秋水、李滄海，四人均是不世出的奇人。”

　　唐漢將天龍八部的故事簡略的敘述了出來，聽得周伯通、黃藥師、黃蓉眼睛發亮。

　　黃藥師忍不住悵然道：“北冥神功、小無相功、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凌波微步、天山六陽掌、天山折梅手、白虹掌。。。。。這些當真就是我逍遙派的絕世武功嗎？”

　　可惜時隔一百多年，早已滄海桑田，物是人非，曾經叱咤風云的人物早已煙消云散，那些絕世武功也斷了傳承。

　　唐漢嘆了口氣，道：“這些傳聞應當是可信的，傳聞‘天山童姥’巫行云在天山縹緲峰建了靈鷲宮，黃島主若是有時間不妨去尋覓一番，說不定有所得。”

　　唐漢自然對于逍遙派武學頗為相反，只是如今他修煉了先天功，這先天功足以鑄造他根基，一旦他練成先天功，便可凝練武道金丹，恐怕這比逍遙派的絕世武功都要勝過一籌。

　　“小師侄，那逍遙派可是真的？”回到房間，周伯通怎么也睡不著，找到唐漢，眼睛發亮地問道：“我和師兄闖蕩江湖二十多年，也不曾聽聞有逍遙派！”

　　“先天武者可活一百五十歲，若是有這么厲害，定然可以活到現在，又怎么可能無人知曉呢？”周伯通疑惑不解道：“少林有斗酒神僧，大宋皇宮有葵花老祖，金國有金狼，吐蕃的活佛、蒙古的大祭祀，卻從未聽說過有逍遙派。”

　　周伯通曾經跟王重陽闖蕩江湖，知道江湖一些先天武者，這些先天武者很少出現，都是坐鎮一方，以防宵小。

　　聽到周伯通的話，唐漢心中也頗為感慨，上一世無人能踏入先天境界，可是這一世，先天武者卻有十個了，再加上無人知曉的先天武者，就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師叔，先天武者活一百五十歲不過是理論上罷了，一旦身體有暗傷或者受的傷過重，便難以活到一百五十歲。”唐漢道：“行走江湖，基本上都會多多少少有些暗傷。”

　　身體暗傷是很可怕的，平常的話還看不出什么，等到歲數一大，身體走下坡路，就會扛不住，多少人年輕時候叱咤江湖，年老時卻只能臥病在床。

　　“逍遙派武學確實厲害，這點毋庸置疑，百年前便是少林寺，也難以和逍遙派爭鋒。”唐漢道，然后看向周伯通，問道：“師叔，既然斗酒神僧是先天武者，為何少林寺還封山不出？”

　　唐漢很是不解，有先天武者坐鎮，便是朝廷都不敢輕易得罪，畢竟先天武者的武力太可怕了，便是有千軍萬馬都難以留住先天武者，如果是歐陽鋒這般先天武者，更是可以驅使毒蛇，輕易毒殺一支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