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夜晚的篝火招來了無數的蟲子。小蟲子們被篝火吸引,紛紛飛過來,落在腳邊。德川家康坐在床幾上,緊緊盯著那些蟲子。
就在武田家與今川家議和之際,德川家康卻是在家臣的鼓動下,雖然沒有得到織田家的支援,但卻趁著武田家逐步退出三河地區之際,乘機占據了武田家退讓出的地區。
事實上,做出這樣一個舉動,德川家康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畢竟在武田家占據這些地區之前,這些地區都是屬于今川家的,所以德川家如此舉動,是很可能招致今川家的報復的。
但即便如此,德川家康也還是沒有辦法的,畢竟隨著今川家的再次統一,接下來,今川家的目標很可能就是德川家,為了保證德川家西三河地區的安穩,德川家康決心將東三河地區奪取下來以后,憑借這一地區,作為與今川家對峙的過渡地區。
而隨著德川家的不斷進攻,以及武田家的逐步撤退,目前東三河地區,就剩下了被山方眾的管菅家把守著的長筱城還沒有被攻陷了。
而今夜,正是德川家即將對長筱城發動進攻的前一夜。
“主公,是否歇息一會兒?久間城的附城也已平靜下來。”從結穗的芒草叢后面,悄悄露出了大久保忠世的面孔《。
“你先去歇息吧。”德川家康漫不經心地用馬鞭撥弄著腳邊的蟲子說道。
忠世緩緩搖了搖頭:“大久保家沒有先于主公休息的家訓。”
“那么,你是來催促我睡覺的?”
“可以這么說。”
“你認為今夜會有人前來嗎?”
“這…”忠世歪起頭,在德川家康對面坐下。“不知道。”
德川家康瞥了忠世一眼。苦笑了。
“那么。主公,您在等什么?”
“我在等攻下長筱城的鑰匙。”
“噢?”忠世故意驚訝地睜大眼睛,“在下不明。”
“現在什么時辰?”
“快到亥時了。”
“哦?這么晚了。希望不發生意外。”
忠世默默地給篝火添著柴火,他非常清楚德川家康在等誰,才前來護衛。德川家康也明白忠世的心思,便沒有故意避開他。突然,木柵欄附近傳來喧嘩聲。德川家康正吩咐“去瞧瞧”,忠世已向喧鬧之處走去。
“我不是奸細。讓我見德川家康公。”
“這么晚了,你不是奸細,還能是什么?報上名來,報上名來!”
柵欄外,四五個足輕武士正圍住一個黑影,嚷成一團。忠世大步走了過去,站到那個男人面前。
那人身形瘦小,身穿粗布衣裳,腰間掛著柴刀,像是下地勞作的百姓。但他銳利的眼神和灑脫干練的舉止。一看就知非等閑之輩。
“等等,他也許是主公等候已久的客人。”忠世止住眾武士。厲聲問:“你是管菅家的人嗎?”
“閣下是…”
“大久保七郎右衛門忠世。”
那人仍然一臉嚴肅:“鄙人夏目五郎左衛門治貞。”
“我給你引見。請跟我來。”
夏目施了一禮,但并沒吱聲。他是管菅美作守貞能的家臣,管菅美作守假裝投靠武田,如今身在作手城。他顯然是受貞能的密令前來,不得不掩人耳目。德川家康甚至不希望貼身侍衛知道此事。
來到德川家康面前,夏目五郎果然道:“請屏退其他人。”他看了看忠世,毫不客氣。
“不行。”忠世回敬道,“我決不會離開主公半步。不要擔心,有時候,我沒有耳朵也沒有嘴。”
德川家康呵呵笑道:“可以嗎,五郎?”
“既然您不介意,有何不可?”
“好,忠世,你在附近盯著,不得讓任何人靠近。”德川家康輕輕說完后,對五郎左道了聲辛苦。
五郎左鄭重地單膝跪在德川家康面前:“鄙人不再客套,直奔主題。大人攻打長筱勢在必行?”
“不錯。”德川家康當即點頭,隨后又說道,“此前本家的使者的要求,貴方考慮好了嗎?”
“請原諒…”夏目五郎左目光灼灼,“鄙人想先向大人詢問一件事。”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家主公的話?”
“這是家族上下所有人的意思。”
“但言無妨。”
“如果武田家徹底退出三河與遠江,并且遏制住今川家的進攻后,能否保證我們擁有舊領?”
“哦,不必擔心,你們的領民一直擁護美作。”
“第二,希望大人將小姐許配給我們少主貞昌。”
“阿龜許配給貞昌?”
德川家康輕輕閉上了眼睛。此事早已對筑山夫人和阿龜提過,但二人不約而同強烈反對。
“怎樣?”五郎左逼問道,“如果大人能夠答應這兩個條件,我家主公不但會獻出長筱城,而且一定會在這次戰役中幫助大人,即使獻上生命也在所不惜。”
德川家康閉著眼,點了點頭:“他會怎么做?”
“他會讓人散言,說他對武田有二心。”
“難道讓人以為,他對我德川家康有意?”
“正是。那樣一來,無論居住在作手城中的甘利左衛門尉,還是身在黑瀨的武田左馬助信豐,都不敢輕舉妄動。那時,大人就可放心大膽地施展手腳。”
德川家康點了點頭,雖然腦海里不斷浮現阿龜極不情愿的面孔,他還是斬釘截鐵地說道:“美作要為我獻上生命?好好,不止是阿龜,我還會贈送三千貫新領作為小姐的陪嫁。”
夏目五郎左衛門治貞懷疑地探出身子:“不但會將小姐嫁過去,還給我們新領地?”
“對,我不能不對美作的忠義有所表示呀。”
“多謝大人。”五郎左馬上充滿敬意地低下頭。竟猶自哭泣。德川家康十分清楚五郎左的痛楚。因為。身為山家三方眾(又稱山方眾)。作手城主管菅美作守貞能也因家臣的分裂而苦惱:有人認為應該投靠德川家康,也有人表示要效忠武田,于是家族分成了兩派。認為應該效忠武田的人都相信信玄還活著,而想要投靠德川家康的人則認定信玄已經死了。
德川家康對此再清楚不過了,因此,他除了讓人散布信玄已死的消息,還派密使前往貞能處。生性謹慎的他在確認信玄已死后,才決定于明日攻打長筱城。并派人四處宣稱。他德川德川家康決不會以無義之師騷擾領民,更不會傷害作手的家臣。大多數人都認為,德川家康從一開始就把貞能當作盟友,但實際上,是密使首先抓住了貞能因武田軍的入侵而大為不快的心理。
雖如此,家臣們卻并沒有將德川家康當作自己人,如夏目五郎,就對德川家康持懷疑之意。他堅持要求德川家康將阿龜嫁給貞昌,也是為了試探德川家康的心。
看到五郎左哭泣不止,德川家康用眼神示意大久保忠世過來添柴火。
“你既然是美作家的重臣。應該知道管菅家送到武田家的人質是誰吧?”
五郎左好像為自己的憂傷感到羞愧,笑道:“非常清楚。是少主貞昌的夫人阿楓。”
“多大年齡?”
“十五歲…”
五郎左加重了語氣。“我們并不想棄少夫人而不顧,去娶阿龜小姐。既然是盟友,就需要親緣關系加以鞏固,這是家族所有人的心愿。”
“但你們一旦和我結盟,武田家會殺了少夫人。”
“我們已經作好了那種準備,也采取了相應措施。”
“相應措施?”
“我們假裝讓同族人管菅六兵衛的養女阿楓和少主結婚,再派遣她前去。”
“也即是說,派去的不是真正的少夫人?”
“是。既然我們已是盟友,就直言相告。實際上,阿楓是我的女兒,但她也是六兵衛的養女…”五郎左閉上嘴,呵呵笑了。
德川家康輕輕點了點頭,他終于明白五郎左為何淚流滿面了。如果貞能做了德川家康的內應,年輕氣盛的勝賴極有可能一怒之下殺了阿楓。
只聽五郎左突然又說道:“希望大人不要以為,鄙人剛才是在為女兒的悲慘命運而哭泣。”
“我知道。但即使你為女兒而哭,我也不會笑話你。”
“見諒。”
“五郎左衛門,戰爭本就這么殘酷。”
“是。”
“不僅武士在你死我活地廝殺,女人們和領民也要加入。”
“是。”
“阿楓前往武田時,還是姑娘身吧?”
“是。當我們向她說明事情原委,讓她假冒少夫人…她聽完,安慰著痛哭的母親,稱自己為家族獻身,是死得其所,然后便踏上這條不歸路。”
“唉!不愧是你的女兒,好個烈女子!忠世,拿紙來。”德川家康眼前不時閃現出阿龜和阿楓的影子,他滿懷款疚。阿龜、阿楓,原諒我,總有一天,我會讓天下女人過上太平的生活。為了那一天,你們…取過筆墨,德川家康毫不猶豫地寫下了嫁出阿龜和贈送三千貫領地給作手的誓書。五郎左衛門也掏出了管菅美作按上血印的誓書,遞到德川家康手中。
自此,德川家康順利得奪得了長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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