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田冀下詔以農家魁首車子為大司田,并正式下詔,向群臣貴族征收黃金以祭祀先王。
詔令下達后,黃金價格頓時應聲而漲,一些身邊沒有足夠黃金的貴族官員,開始拿出糧食布帛乃至珍寶換黃金應急。
這些糧食布帛的出現,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齊國物資短缺的問題。
居兩日。
田系謝子帶著墨家眾人從楚國歸來。
田冀聞之,親自在臨淄城外相迎,然后與田系謝子同車入城。
宮中。
田冀看著田系謝子道:“兩位先生此去楚國幸苦了,若非兩位先生全力在楚國為寡人周旋,恐怕楚國已經再次兵臨郯城了,現在也不會將軍隊從我齊國邊界調回。”
田系笑了笑,應道:“大王,楚國之事,我墨者可不敢居功。楚國之所以沒有出兵攻打郯城,還有從齊國邊界退兵,全都是因為楚國君臣并沒有伐齊之意。”
“不錯。”謝子拱手道:“大王,臣等在楚國的這段時間,發現楚國群臣百姓幾乎都在議論秦國,而且言語之中充滿著對秦國的憤恨。
所以,臣以為楚國的目標恐怕乃是秦國,而齊國正是楚國打算拉攏的目標。
故而,齊楚之事,臣等不敢居功。”
“秦國?”田冀聞言想起楚國被白起攻破郢都的事情,好像就是這幾年吧!
更巧的是,白起現在就在宛城坐鎮···
想著,田冀沉吟道:“楚國對秦國的仇恨,可謂大矣,先殺了楚王橫之父楚懷王,又強行嫁王女為楚后,寡人聽說楚王橫已經連續十年沒有孩子了。
由此可見,楚王橫必定是恨極了秦國,現在秦國在魏國受創嚴重,這對楚國來說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看來,不久后,秦楚之間必有一戰。”
說著,田冀向二人問道:“兩位先生去楚國數月,以二位在楚國的見聞,不知楚國對陣秦國,有勝算嗎?”
田系與謝子對視了一眼,然后田系搖頭道:“恐怕沒有。”
田冀目光轉向田系:“系子,愿聞其詳。”
田系應道:“大王,臣之所以說楚國不是秦國對手,不是因為楚國國力不如秦國,實則是楚王橫不行。
楚王橫之即位,令尹昭雎有大功,但是,楚王橫回國即位后不久,就罷免了昭雎并任命其弟子蘭為令尹,楚人見此,無不憤恨楚王橫識人不明,用人唯親。并將對子蘭的痛恨又轉移到楚王橫身上了。
后,子蘭被罷黜,子椒上任,子椒此人排擠賢能,奉承楚王,楚人更是對楚王橫不滿。
現在,靠諂媚楚王橫的州侯接替令尹之位,而州侯上任后,七成心思在討好楚王,兩成心思在排擠他人,還有一成心思處理國事。
而楚王橫自己,則不是在游獵享樂,便是在游獵享樂的路上。
這樣的君臣,豈能獲勝。”
田冀聞言,心中一動,應道:“寡人知之矣。”
接著,田冀又詢問了二人一些楚國的事情后,并開口道:“系子,現在齊國新復,學宮也在重建之中,而學宮之中現在并無墨家大賢,故而寡人向系子居學宮,講墨子之學,培養墨者,不知系子意下如何?”
田系聞言,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左臂,輕輕一嘆,應道:“愿聽大王吩咐。”
而后,田冀又看向謝子道:“謝子,如今趙國已經盡取我齊國河北地,兵鋒直指河南,如今大司馬已經收復河間武遂、武垣,正在向徐州進發。
而徐州那邊,寡人聽說燕軍臨陣換將,導致士氣大跌,而且因為樂毅逃亡的緣故,燕軍的士氣更是跌倒了低谷。
所以,寡人以為大司馬他們必定能奪回徐州。
而徐州那個地方,北部是燕國,西部是趙國,對我齊國而言至關重要,非重將不可守。
故,寡人欲請先生出任徐州守,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謝子一聽齊王將重鎮徐州交給自己,立即應道:“請大王放心,臣必為大王守住河間。”
“善。”
次日。謝子帶著數十墨者北上河間 居有日,就在田冀等待大司馬田禮在河間的消息時,衛太子公期來到臨淄。
“衛國!”田冀一聽衛太子來訪,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怒氣。
幾個月前的阿城之戰中,就是因為衛國背叛,衛軍攻擊平陸齊軍,這才導致齊軍慘敗,阿城失守。衛國的背叛,足足將齊國復國的時間往后推遲了數月之久。
也正是因為阿城失守,才導致燕趙魏三國聯軍殺到濟西,然后才導致他背上了弒君弒父的帽子。
想著,田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頓了頓,田冀冷靜下來,略一思索,便又輕輕一嘆。
現在他雖然恨不得立即派兵滅了衛國,但,他卻不能這么做。
不是因為滅不了衛國,而是因為滅衛國不劃算。
衛國夾在齊魏趙三國之間,而趙國一直窺覦衛國的土地,打算將國土從河北擴張到河南,是以曾多次進攻衛國,打算侵吞衛國。
但,衛國與魏國關系親近,趙國每次動手都遭到魏國干預,最后不了了之。
后來魏國衰弱后,衛國又投靠了齊國,然后趙國滅亡衛國的計劃再次落空。
以衛國的實力,齊國滅之不難,只要出兵伐衛,那么不僅會招來趙國的大軍,而且還會讓齊魏兩國結怨。
一旦趙軍來襲,再加上衛人反抗,那么齊軍十有八九會失敗,然后趙軍就會占據衛國,這對齊國大不利。
所以,還得留著衛國,讓衛國在齊國西部頂趙國,然后齊魏兩國只需要支持衛國就行了。
將衛國的事情考慮清楚后,田冀立即開口道:“來人請衛太子來。”
殿中。
田冀見太子公期來,不等他說話,便大聲訓斥道:“太子,齊衛兩國交好百余年,昔日趙國屢屢侵犯衛國,是我齊國庇護了衛國,結果,衛國竟然在我齊國危難之際,背叛了我齊國,還協助燕軍攻打阿城。
世人常說衛國多君子,難道忘恩負義背信棄義這就是衛國的君子之風。”
太子公期一聽,立即滿頭大汗,直接跪倒在殿中,長拜道:“大王恕罪,昔日背叛一事,實非我衛國之愿,乃是奸相紲錯個人所為,非我衛國所為。
寡君聽說了紲錯背叛齊國的事情,一直在心中郁郁寡歡,認為衛國對不起齊國,是以內疚而死。”
“額?”田冀一聽,驚疑道:“太子,衛君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