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一道道略顯沉重的呼吸聲從這支數百名秦國騎兵的主將,五百主西乞策的口中緩緩吐出。
這位四年之中經歷了無數次襲擾作戰,多次在生死邊緣徘徊的秦國騎兵指揮官,此時正一臉凝重地看著眼前那支人數近千的義渠騎兵。
經過了數個時辰的長途跋涉之后,西乞策麾下的數百秦國騎兵的體能已經被消耗大半。
有著豐富戰斗經驗的西乞策知道,再這么繼續和義渠騎兵追逐下去,本來在體力之上就占據劣勢的秦軍將會被身后那支義渠騎兵徹底拖死。
當自己麾下的秦國騎兵體力耗盡之時,那些義渠騎兵就會像一條條惡狼一般,向著疲憊的秦軍撕咬過來。
到了那個境地之后,自己麾下的數百秦軍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全軍覆沒。
既然在體力耗盡之前已經無法趕到秦軍的前線補給哨,那么擺在著數百秦國騎兵的選擇有且只有一個。
那就是堂堂正正地擊敗面前這支咄咄逼人的義渠騎兵,從他們的尸體之上殺出一條血路。
緊緊地盯著不遠處漸漸逼近自己麾下數百秦國騎兵的近千義渠騎兵,西乞策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道決絕之色。
“將士們。”
隨著站在騎兵隊伍最前方的五百主西乞策的一聲高喊,站在他身后的數百秦國騎兵的視線全都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在這數百名秦國騎兵的注視之下,五百主西乞策從腰間取出一把青銅長劍直插蒼穹。
“將士們,你們想不想回到秦國?你們想不想回家?你們想不想與家中親人團聚?”
“想。”
“想。”
“想。”
待到五百主西乞策的三個問題問完之后,回答他的是面前數百秦軍騎卒整齊劃一的吶喊聲。
看著眼前秦軍臉上的堅定神情,聽著他們話語之中的渴望之情,作為這支軍隊主將的西乞策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滿意之情。
“軍心可用。”
在將自己的視線從面前秦國騎卒的臉上之后,西乞行轉身面對那漸漸逼近的近千義渠騎兵,與此同時他手中的長劍也是直直指向了義渠騎兵。
“將士們,你們歸家的熱切之情我西乞策能夠理解。但是現在那邊近千的義渠雜碎要阻攔我們歸家的路途。”
“他們想要將我們一起埋葬在這片草原之上,將士們,你們答應嗎?”五百主西乞策大聲吶喊道。
“不答應。”
“不答應。”
“不答應。”
這次回應西乞策問題的,是數百秦國騎兵愈加熱烈而又堅定的語氣。
等到這聲聲應答漸漸平靜之后,五百將西乞策第三次向著面前的數百秦國騎兵大聲問道:“敵人幾乎是兩倍于我軍,將士們,你們害怕嗎?”
“不怕。”
“不怕。”
“不怕。”
這一次數百秦軍心中的戰意被西乞策激發到了頂點,他們一邊吶喊著回復著五百主西乞策的話,一邊摩拳擦掌看著漸漸逼近的近千義渠騎兵。
“好。”
“秦國鐵騎,騎兵弩準備。”
在五百主的一聲令下,數百秦國騎兵各自從自己的背上取下了一把比之普通的撅張弩更加小巧的弩箭。
這種形制更加小巧但精準度更加高的騎兵弩,正是出自四年之前由大良造吳起所提議設立的秦國軍器監的手筆。
軍器監改進的撅張弩威力強勁,射程比之強弓更具優勢,但是對于騎兵作戰來說這種撅張弩有一個極大的不足。
因為撅張弩所要求的拉力實在是太大,所以秦國步卒必須要通過腿的力量來上弦。
為了適應秦國騎兵的作戰模式,秦國軍器監在經歷了一次次設計試驗之后,終于完成了可以配合騎兵作戰的騎兵弩。
不同于傳統撅張弩需要通過雙腿的力量來上弦,秦國的騎兵弩可以通過雙手來為弩上弦。
不僅如此,為了實現在高速移動的戰馬之上精準射擊,秦國軍器監加強了騎兵弩的穩定性。
再配合上秦國騎兵早已裝備的高橋馬鞍以及雙邊馬蹬,秦國騎兵的遠程戰力可以說是有了極大的飛躍。
“上弦。”
隨著五百主西乞策的一聲大喊,數百名秦國騎兵一手端弩,一手用力將弩弦拉到了望山之前的卡口之中。
“預備。”
又是一道命令從五百主西乞策的口中發出,這次數百秦國騎兵從取出了弩矢,放在了騎兵弩預備的滑道之上。
在做完這一切擊發之前的準備工作之后,數百秦國弩兵將自己的右眼緊緊盯在了騎兵弩的望山之上。
望山、弩箭、敵人,三點一線。
“放。”
隨著五百主西乞策的這一道命令,早已瞄準好各自目標的秦國騎兵們紛紛扳下了手中的懸刀。
“再次,去死吧。”
不同于強弓射擊之時鋪天蓋地的箭雨覆蓋型的殺傷力,秦國強弩追求的是一擊必殺的準確性。
在懸刀被秦國騎兵扳下的那一瞬間,脫出卡口的弩弦迅速歸位,強大的彈性勢能推動著弩箭推出了滑道。
在被推出滑道的那一刻,攜帶著無窮威勢的騎兵弩箭便按照已經設定好的箭道向著義渠騎兵的薄弱之處極速飛去。
“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痛嚎聲在不斷逼近的義渠騎兵之中響起,一個個要害之處中箭的義渠騎兵們從馬背之上墜下。
當身后滾滾而來的馬蹄踏過他們的身體之時,這些義渠騎兵的生命正式宣告了終結。
“義渠騎兵,反擊,反擊。”
面對秦國騎兵這一輪的精準打擊,面對自己麾下的士卒一個又一個中箭落馬,義渠千夫長的心中充滿了痛苦與憤怒。
看著那就在前方的黑色騎兵,義渠千夫長怒火中燒,歇斯底里地命令著自己麾下的義渠騎兵發動反擊。
麾下的義渠騎兵們也遵守了他的命令射出了自己手中的箭,但是當箭落地之時他們才驚訝的發現原來秦國騎兵一直是處在他們弓箭的射程范圍之外。
見到這令人感到無力的一幕,義渠千夫長隨即當機立斷,對著身后的義渠騎兵大聲喊道:“給我沖。”
在義渠千夫長的一聲令下,剛剛損失慘重的義渠騎兵們加快了自己身下戰馬的速度,向著前方的秦國騎兵快速沖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
看著加快速度向自己撲來的義渠騎兵,五百主西乞策長劍前指,面對義渠騎兵大喝一聲:“秦國騎兵,沖鋒。”
“殺。”
在五百主的一聲令下,再次上弦完成的秦國騎兵們維持著一個松散的陣型向著正在襲來的義渠騎兵直撲而去。
上箭,瞄準,擊發,又是一套行云流水的射擊動作。
在身下戰馬高速地移動之中,數百秦國騎兵再次向著前方迎面而來的義渠騎兵射出了精準而致命的箭矢。
又是一聲聲此起彼伏的哀嚎聲,又是一位位中箭墜地,被同伴踩踏而死的義渠騎兵,又是義渠騎兵部隊的一次重大傷亡。
數百秦軍騎兵的這一輪的弩箭射擊,再次如同切香腸一般,將義渠騎兵的戰力削弱了一分。
隨著迎面對撞的兩方漸漸逼近,秦國的騎兵弩漸漸地便難以發揮自己的有效殺傷力。
“秦國騎兵聽令,長劍出鞘。”
“諾。”
隨著五百主西乞行的一聲令下,秦國騎兵們收起了各自手中的騎兵弩,換上了秦國制式的青銅長劍。
其實,在秦公嬴連的設想之中,秦國騎兵的制式武器應該是后世赫赫有名的騎兵裝備環首刀。
在騎兵的高速對抗之中,高速劈砍的刀比雙面為刃,以刺擊為主要攻擊手段的長劍更具有優勢。
苦于這個時代還不算太過先進的冶鐵技藝,秦公嬴連只能選擇為秦國的騎兵先行配備秦國軍中統一制式的長劍作為近戰武器。
困難是暫時的,前途卻是光明的。
通過秦國軍器監以及少府報告上來的秦國鐵器冶煉報告來看,有了韓魏兩國大匠的加入,再加上秦公嬴連的模糊指引,秦國的騎兵或在不久的將來就能換裝赫赫有名的環首長刀。
“殺。”
在一陣震天動地的喊殺聲過后,手持長劍的秦軍騎兵保持陣型沖入了義渠騎兵的隊伍之中。
身下高速移動的戰馬讓秦國騎兵手中的長劍威力盡顯,每一次刺擊,每一次砍殺都給與他們為敵的義渠騎兵以沉重的一擊。
在秦國騎兵手持的青銅長劍面前,義渠騎兵手中持有的短劍更像是一把供孩童玩耍的玩具。
往往義渠騎兵剛剛伸出手中的短劍,秦國騎兵手中的青銅長劍便刺穿了這些義渠騎兵的胸膛。
看著那些死在自己面前的義渠騎兵們,秦國騎兵在流露出幾絲喜悅之后就沖向了自己的下一個目標。
比起戰斗,這次秦國與義渠的騎兵大戰更像是一場文明對于野蠻的碾壓。
在秦國領先許多武器裝備面前,還使用著原先裝備的義渠騎兵顯得弱小而又無力。
雖然義渠騎兵對于秦國騎兵有數量上的優勢,但是科技之上存在的劣勢讓這場戰斗的結局早在一開始就已經注定。
隨著戰斗一分一秒地過去,天上的太陽逐漸西斜。
殘陽如血,一輪紅日將整個草原都映照成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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