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月氏人要東進?
從趙國朔方郡向西渡過黃河，再穿越賀蘭山脈繼續向西繼續走上數百里，就會看見一座一望無際，綿延千里的龐大山脈，這座山脈的名字便叫做“祁連山”。
而在祁連山下，就是大名鼎鼎的河西走廊。這條河西走廊水草豐美，又是連接中原和西域的重要通道，屬于后世聞名的“絲綢之路”的一部分。
這條河西走廊，曾經是西戎的地盤，如今則被一個自西域東來，名叫月氏的游牧民族所占據。
在祁連山的中段，有一段十分獨特、大約將近兩百里的分支山脈，此處地形奇異，數百座大大小小的石林奇峰聳立其間，似龍騰虎躍，像馬奔熊伏，形態各異千奇百怪，任何人見到都會嘖嘖稱奇。
除此之外，這里還遍布著大片的森林，四季常青的氣候讓這里擁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許多野生動物在此繁衍棲息，是獵人們的天堂。
這里就是焉支山。
詩仙李白曾經在《橫吹曲辭·幽州胡馬客歌》中有云：
雖居燕支山，不道朔雪寒。
婦女馬上笑，顏如赪玉盤。
這個燕支山，說的正是焉支山。
從賀蘭山到焉支山這長達數百里的遼闊地域，就是月氏人游牧的地方。
由于占據了這一片得天獨厚的寶地，月氏部落如今極為強大，大大小小的部落加起來將近二十萬人，號稱有十萬引弓之民，曾經和匈奴交戰多次，勝多敗少，也由此和匈奴結下血海深仇。
除了豐美的水草和環境之外，焉支山中還有一種很重要的東西，就是紅藍花。
紅藍花，又稱丹華、黃蘭，是一種生長在祁連山脈之中的花卉，焉支山脈尤其為多。
這種花二月、八月、十二月份都可以種植，在五月份采摘，摘下曬干再做簡單的處理就可以成為女人們最喜歡的化妝品，用來涂抹在臉頰和嘴唇之上。
《博物志》是這樣描述紅藍花的：“花下作多刺，花出大。其花曝干，以染真紅，又作胭脂。”
除此之外，這種紅藍花還是草藥的一種，月氏人在常年的生活中發現只要將紅藍花曬干搓碎之后就可以用來熬藥，熬出來的藥給產后婦人服用之后便能夠起到良好恢復作用。
所以紅藍花對于月氏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種生活必需品，事實上對于后來擊敗月氏人占領了這里的匈奴人來說也同樣如此。
在歷史上當霍去病擊敗匈奴占領了這河西走廊之后，匈奴人便為此悲歌：“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
如今正是夏季，正是紅藍花開的時節，月氏王帳來到了焉支山主峰之下，各地的大小部落亦是紛紛前來匯聚，一時間山下營帳無數，牛羊更是漫山遍野，一樣望不到頭。
這一代的月氏王名叫韋希什卡，年紀大約四十出頭，身材高大無比，以后世的標準來說超過了一米九，一雙亂蓬蓬的卷曲毛發，高高拱起的鷹鉤鼻之下是一對閃爍著光芒的褐色眼睛。
值得一提的是，比起匈奴人來說，這位月氏王的膚色看上去頗為白皙，就和王帳之中坐著的大大小小幾十名月氏族長一般無二。
此時此刻，這名月氏王正在聚精會神的聽取著面前一名小部落族長的匯報。
“大王，匈奴人自從兩年前被趙國人擊敗之后，他們的休利單于就已經死去了，如今匈奴人為了爭奪單于之位而四分五裂，已經完全陷入了內訌！”
韋希什卡聞言哈哈大笑：“好，這該死的匈奴人，總是喜歡聯合烏孫人跟我們月氏作戰，這一次總算是碰到硬骨頭了！”
月氏人和匈奴、烏孫人已經相互廝殺了超過百年時間，雙方都有無數的子民犧牲在相互的戰爭之中，都恨不得將對方滅族，因此韋希什卡在聽到死敵匈奴遭遇如此重挫，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
王帳之中一片喜慶，笑聲充滿著每一個人的耳膜。
又有人提議道：“大王，我還聽說一件事情，最近占據著河套的林胡也被趙國人給擊敗了。”
“什么？”韋希什卡這下就有些不淡定了，要知道這兩年來由于東邊的匈奴沒有來襲擾，所以韋希什卡一直率領大軍在和西邊的烏孫作戰，因此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
林胡雖然從血脈來說和匈奴同出一源，但和匈奴素來不睦，所以和匈奴死敵月氏結為盟友，共同應對匈奴和烏孫。
于是韋希什卡一指剛剛那名說話的族長，問道：“你詳細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名族長的游牧地盤就在賀蘭山脈北側，距離林胡部所在地只隔著一個黃河。
這名族長站了起來，道：“大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有些林胡人逃到了我的部落之中告訴我的。他們說趙國人有一種受天神祝福的騎兵，這種騎兵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沒有任何人能夠和這種騎兵正面相抗。”
韋希什卡愣愣的看著這名族長一眼，忍不住爆發出一陣大笑。
“天神？天神是只有我們才相信的，那些周朝人相信的是泰一神！什么天神祝福的騎兵，簡直就是胡扯！”
很顯然，韋希什卡并不相信這番話。
王帳之中又是一陣大笑。
這名族長有些窘迫的摸了摸頭，又道：“不過我還聽說了一個消息，那些趙國人雖然征服了林胡人的地盤，但是到現在也就只設立了兩座小城，每座小城的駐軍好像也才兩千人。”
韋希什卡心中微微一動，追問道：“這事情是真的？”
族長點頭道：“除非那些林胡人騙我，不然絕對是真的。”
韋希什卡忙問道：“那些林胡人還在不在？”
族長道：“有一些死了，其他的現在還在我的部落之中充當奴隸。”
韋希什卡沉吟半晌，道：“既然這樣的話，那么等會你去把那些奴隸找來，我要好好的問問他們！”
有人看出了苗頭，發問道：“大王莫非是想要攻擊趙國人？”
韋希什卡緩緩點頭，道：“林胡人可是我們的盟友，他們的土地有多豐饒你們應該都知道，如果我們能夠將林胡人的土地統統占領的話，那么月氏就會變得更加的強大！”
“可是大王，這個趙國剛剛擊敗了匈奴和林胡，恐怕是一個很強大的國家。”
韋希什卡重重的哼了一聲，怒道：“我也剛剛擊敗了該死的烏孫人，并且俘虜了兩萬烏孫奴隸！你們告訴我，就算那個趙國比烏孫和匈奴強上一些，難道我們就一定贏不了嗎？”
頓了一頓之后，韋希什卡又說道：“想想吧，現在我們擁有著焉支山這千里草原，只要將林胡人的地盤也奪下來，我們的土地就可以養活至少比現在多兩倍的族人！只要有十年時間，這些多出來的族人就能夠幫助我們橫掃匈奴和烏孫，建立一個大大的帝國！”
韋希什卡用力揮動著手臂，這讓他的演講顯得十分的有氣勢。
一名跟隨著韋希什卡西征烏孫的心腹也適時地開口了：“大王說的沒錯，我們可以打敗匈奴人，打敗烏孫人，打敗西戎，難道我們就不能夠打敗趙國嗎？而且趙國人也不是沒有其他的敵人，不會將所有的兵力都用來和我們開戰！”
但又有人馬上開口：“林胡王擁有四萬騎兵都不是趙國人的對手，我們現在只有六萬騎兵，如果和趙國人開戰的話，真的必勝嗎？”
“林胡王只不過是一個莽撞之徒，又年紀輕輕缺少經驗，怎么能夠和大王相提并論！”
王帳之中一時間吵成一團。
許多在賀蘭山附近游牧的月氏部族知曉趙國的厲害，因此極力反對東征。
但與之相反的是，許多在焉支山本部附近游牧，經常和烏孫人作戰的部族則全力支持東征，希望能夠奪得更多水草豐美的游牧之地。
韋希什卡被這些爭吵弄得心煩意亂，終于忍不住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咆哮起來。
“夠了，都給我閉嘴！”
大帳之中頓時變得安靜了下來。
韋希什卡沉思半晌，終于做出了決定，開口道：“馬薩蓋！”
一名年紀大約在三十歲上下，看上去頗為沉穩的月氏將領來到了韋希什卡的面前：“大王有何命令？”
韋希什卡道：“我給你兩萬騎兵，你去試試那個趙國的虛實，如果趙國人很強，那么你就撤回來。如果趙國人很弱，那么你就把林胡人的地盤給我打下來！”
馬薩蓋問道：“何時出發？”
韋希什卡道：“我給你三天時間集合人馬，三天后必須出發！”
馬薩蓋點頭，然后高聲道：“請大王放心，我會將林胡人的地盤奪下來，讓我們月氏人的土地更加的遼闊！”
韋希什卡哈哈大笑，舉起了手中的牛角杯：“既然如此，那么就讓我們干了這一杯馬奶酒，祝馬薩蓋勝利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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