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還要再等
另外一邊，趙奢則相對而言比較淡定。
這一面的作戰畫風和另外兩邊又都有所不同。
正面，步兵激烈的沖撞在一起，揮舞著兵刃拼殺，而在側面，一支上萬人的趙國騎兵奔馳來去，無數箭矢猶如雨點一般從空中落入秦楚聯軍的陣地之中。
趙國的騎兵都是來自邊騎軍團，在攻城的時候只能夠忍氣吞聲，然后到了這樣野戰的場合就是他們重拳出擊的時候了。
趙國騎兵的射擊十分具有節奏，每一次都是只有兩個千騎上前，射完一波箭矢之后迅速從右側后撤，此時另外兩個千騎從左側上來，一邊奔馳一邊彎弓搭箭，隨后在沖到最靠近聯軍陣地的位置之時突然放箭，箭矢就能夠借助騎士們沖刺的慣性來做出射程更遠的拋射，落在秦軍弓箭手無可奈何的地方。
這樣的戰術對聯軍造成了十分巨大的殺傷和困擾，原本在正面抵擋趙軍一波波如潮的攻勢就已經足夠讓聯軍焦頭爛額了，更何況還要應對旁邊時時刻刻都在不停射箭的眾多趙國騎兵呢？
而且這些趙國騎兵還特么射得準的不行！
或者說，是聯軍這邊的陣型太密集了，趙軍的騎兵簡直就是閉著眼睛對前方亂射都能中獎。
蒲開杰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如果不是知道自己麾下這點兵力不足以消滅對方的話，他都恨不得直接傳令下去讓全軍出擊，直接給對面和自己來一個痛快算了。
在蒲開杰的身邊，幾名秦國將軍和楚國將軍臉色都是十分凝重。
相較于其他兩面，這邊的壓力反而是最大的，因為其他地方都只是正面交戰，然而這邊卻還多了一個弓箭手，是遠近聯合夾擊。
蒲開杰麾下的部隊正在迅速的減員，這讓他的心都在滴血。
“該死的趙國人，該死，該死！”
蒲開杰的咆哮聲并沒有傳出去多遠，就被無數的喊殺聲和戰場上的其他聲音給淹沒了。
一名秦國將軍忍不住問道：將軍，現在我們應該怎么辦？”
“怎么辦？”蒲開杰惡狠狠的說道：“現在我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死守，等著中軍那邊傳來命令。”
這名將軍猶豫了一下，道：“可是我看到我們后方還有一支部隊…”
“夠了！”蒲開杰突然打斷了對方的話，目光冰冷的注視著這位秦國將軍，直到把對面盯得低下頭去之后才收回眼神。
蒲開杰提高了音調，冷冷的說道：“作為軍人，不該問的東西你就不要問，明白了嗎？”
沒有人敢再說話了。
蒲開杰將目光收了回來，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前方的戰場。
雖然此刻壓力十分巨大，但秦楚聯軍的士氣尚在，在這樣劣勢的局面下也不會很快潰敗。
蒲開杰想起了在開戰之前白起告訴自己的話：“無論到了多么緊急的情況，即便是你所率領的部隊馬上就要被趙國人擊潰了，沒有我的命令你也不能私自出動那支部隊，因為那是我們獲勝的唯一希望！”
蒲開杰的臉頰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看著遠方那滾滾的煙塵，正是趙軍騎兵所在的方向。
是的，趙軍騎兵在這里。
既然大隊的輕騎兵都出現于此，那支聞名于世、但這段時間卻又被重炮蓋過了光芒的龍驤軍會不會也在附近呢？
蒲開杰輕嘆一聲。
若真是如此的話，只怕白起將軍苦心籌謀的那個計策…是真的難以成功了吧？
但隨即，這位秦國將軍的眼神又慢慢變得堅定了起來。
都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有什么回頭路嗎？
若是失敗的話，無非也就是將這具身軀捐在此處罷了。
反正…也是遲早的事情。
聯軍中軍處，秦王也已經有些按捺不住。
指揮是白起在指揮，而白起就在秦王的身邊，所以秦王對于整個戰場的形勢依舊是比較了解的。
眼下的戰局可以用一個詞語來形容——三線劣勢。
包括秦王所處的中軍在內，沒有任何一路能夠在正面的對抗之中取得優勢，最好的情況也只是堪堪能夠和趙軍相持。
這其實是戰前就能夠預料到的情形，但真的成為現實的時候，秦王心中依舊不可避免的有些失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在天空中慢慢的移動著位置，空氣越來越燥熱，而眼下的戰局也越來越讓秦王感到不安。
看著身邊依舊淡定的白起，秦王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什么時候可以發動？”
白起沉默了一下，道：“大王，此刻若是發動，勝算不夠。”
秦王問道：“此刻發動的話勝算有幾成？”
白起道：“半成。”
半成是一成的一半，而不是十成的一半。
秦王頓了幾秒，又問道：“若是等到你想要等到的時機來發動的話，勝算又有幾成？”
白起道：“一成到一成半之間。”
秦王啞然片刻，道：“這么低？”
白起點了點頭，道：“不瞞大王，若是我軍繼續堅守宛城的話，勝率是零。”
也就是秦王發問，其他任何人來問這個，白起都不會解釋這么多。
最多不到兩成的勝率，這個數字壓在秦王身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兇多吉少啊。
秦王沉默良久，緩緩開口道：“你和寡人說實話，如果真的能夠獲勝，現在這十三萬人之中還能剩下多少？”
白起道：“臣也不知道，臣只知道一定會死很多人。”
別人如果說很多，那可能多也可能不多，但白起口中的很多就一定是很多，甚至是非常多，多到無法想象。
秦王點了點頭，不再開口說話。
硝煙彌漫之中，兩軍數十萬將士依舊在殊死搏殺著，這一刻沒有任何對錯和好壞之分，只有生與死，勝利與失敗。
趙國中軍之中，趙何聽著不斷傳回來的匯報，心中覺得是時候了。
于是趙何發下命令：“來人啊，讓龍驤軍從廉頗的身后出擊吧。用最快的速度擊潰景陽，然后給寡人接著橫掃秦國中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