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 虹彩龍
“閣下，敢問您的名諱是？”
晨曦島內，瑪麗安低聲對身旁的懸浮在半空中的小雛龍詢問說道。
此時為了方便行事，已經收斂身軀體型，變成了人畜無害雛龍形態的加隆，在聽到了這位施法者的詢問后，平靜回答道：“加隆·奧瑞利安，龍族中的普通一份子。”
普通.
“加隆閣下說笑了，您如果是普通的真龍。”
“那什么樣的龍才能稱得上是非凡特殊呢？也許只有那些龍神了吧。”
瑪麗安雖然在此之前從未聽說過加隆的名諱，但是通過加隆之前隨意秒殺三位傳奇海怪，而且讓整個島嶼的施法者都不知道怎么出手的表現，就足以知道，這位來自異位面世界的真龍深不可測。
接下來。
瑪麗安帶著加隆在晨曦島各處游覽了起來。
加隆看到，這座剛剛被傳奇海怪與暴風雨摧殘的島嶼，在一位位施法者的法術下以極快的速度開始重建。
大風卷起成片成片的樹木殘骸，火焰熔煉土石鋼鐵，形成嶄新房體.
那些被暴風雨摧毀的耕田，有風法施展復蘇之風，只是輕輕一吹，已經死去的農植便重新活了下來，生機煥發。
注意到加隆的目光。
瑪麗安輕輕一笑，道：“我們阿爾法人通過駕御魔法為自己提供食物，住所等等，得以于魔法的力量，即便是晨曦島這種偏僻之地，居民的生活也十分富足。”
小雛龍撲扇著短短的翅膀，在半空懸停駐足。
加隆轉頭看向瑪麗安，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在你們帝國中，不具備施法天賦的人呢？”
瑪麗安斟酌了一下語言，回答道：“絕大多數的阿爾法子民都具備一定的施法能力，至于那些不具備魔法天賦的人他們的職責是為施法者服務。”
“在帝國的歷史上，所有的王與偉大英雄，都是無與倫比的施法者。”
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瑪麗安繼續道：“在我們阿爾法提雅帝國的傳統中，沒有魔法天賦者，說實話，在我們看來一文不值，但只要有一丁點，哪怕是最粗淺的魔法能力，便足以成為貴族。”
加隆若有所思，徐徐點頭。
在這方面，阿爾法提雅帝國有些類似于耐瑟瑞爾。
同樣都是完全以魔法為根基構筑的帝國，施法者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有無施法能力決定了一個人的在帝國中的地位。
在這種魔法帝國中，不具備魔法天賦的普通人，再不甘心于現狀，也無法反抗施法者的力量，只能隨波逐流，任由擺布。
“這樣說的話，我猜，你們帝國應該有兩套律法。”
“一種針對施法者，一種針對普通人。”
加隆緩緩說道。
瑪麗安目露驚訝之色，望向小小的銀色雛龍，道：“加隆閣下，您說的沒錯，不知道您是怎么猜到的？”
加隆晃了晃腦袋，平靜道：“身為一個旅行者，我去過漫如繁星的位面世界，見到過跟你們情況類似的魔法帝國。”
“與我們帝國類似？”
瑪麗安好奇道：“不知道您口中的魔法帝國，與我們阿爾法提雅相比孰強孰弱。”
加隆仔細的想了想，道：“你們的綜合實力更強，不過，要論創造力與法術的具體應用，你們不如那個魔法帝國。”
阿爾法提雅帝國的風火法術，在加隆看來還是以摧毀與破壞為主。
相比之下。
耐瑟瑞爾的奧術師們就全能多了，法術體系涵蓋包裹方方面面，任何問題都可以用法術來解決，舊的法術不行，那便創造新的法術。
最起碼。
登神術這般法術，就是阿爾法提雅帝國的施法者無法創造出來的。
聽到加隆說阿爾法提雅帝國不如其他魔法帝國，哪怕只是一方面，但瑪麗安還是下意識的想要反駁爭辯，不過被加隆的詢問給打斷了。
加隆抬頭凝望著天穹之外。
“那些環繞著這個世界的星球，也隸屬于阿爾法提雅帝國嗎？”
瑪麗安同樣抬頭，看向藍天白云。
她的目光無法直接看到天外。
不過，瑪麗安明白加隆指的是什么。
能以肉眼直接看到衛星世界在加隆面前，瑪麗安更加鄭重了。
她回答說道：“是的，那些是帝國的十八衛星世界，也是許多魔法學院的所在地，我曾在一顆衛星世界的魔法學院中學習風之魔法。”
“至于您此時所在的星球是帝國主星。”
瑪麗安現在是一個位于海外小島的施法者。
但她并不是本土的晨曦島居民。
晨曦島是她在魔法學院畢業時，帝國的相應部門分配給她的小塊領土。
“魔法學院？仔細跟我講講你們這里的魔法學院。”
“我同樣是一名施法者，對魔法研究不少，也許，我之后可以去交流了解一番。”
聽到了加隆的話后，瑪麗安輕聲道：“如您所愿。”
旋即，她引領著加隆在一座還完好的高大殿堂內駐足，一邊吩咐島內居民奉上飲品美食，一邊將自己所了解的魔法學院情況娓娓道來。
“在我們帝國的文化中，魔法學院占據著濃墨重彩的筆畫。”
“幾乎在每一位施法者的成長中，包括偉大的皇帝，都會在魔法學院中渡過一段重要時光。”
說著，瑪麗安剝開一種帶刺的黑色果實，將里面嫩白的果肉送到小雛龍嘴巴。
這種類似侍女的姿態，可以說是給予了加隆極大的尊重。
加隆也沒有客氣，一口吃下。
口感清甜酥脆，汁水豐富，味道還不錯。
同時，瑪麗安繼續道：“帝國內的魔法學院有很多，但全部歸結下來，只屬于兩類。”
“一種名為空之榮光，研習風之魔法的學院，我便畢業于一所空之榮光學院。”
“至于另外一類.”
“他們名為普世真理之烈焰統御學院，那些暴躁易怒，腦子都被火焰燒沒了的火法，就出自烈焰統御學院。”
瑪麗安又掀開一種紫色的，還帶著淡淡光暈的扇貝，露出了里面蠕動不停，仿佛驚慌失措的嫩肉。
“加隆閣下，這是尖叫貝，晨曦島周圍海域的特產美食。”
“您先嘗一嘗。”
加隆看著像是細微海浪般蠕動不停的貝肉，從瑪麗安的手中接過尖叫貝，湊到嘴邊，靈巧的舌頭一卷，吸溜一口就吸入了嘴中。
仿佛是受到了無比的驚嚇，一聲頗為尖利刺耳的聲音，在加隆的口中響了起來。
貝肉十分鮮美，而在咀嚼時的尖叫聲別有一番滋味。
“味道不錯。”
加隆夸贊了一句。
瑪麗安面露笑容，道：“閣下您喜歡就好。”
旋即，在加隆享用美食的時候，瑪麗安繼續講述著魔法學院的事情。
“空之榮光學院的施法者，也被稱為拜風者。”
“烈焰統御學院的施法者則是名為拜火者。”
漸漸地，加隆對阿爾法提雅帝國的魔法學院有了更多的了解。
比較值得注意的是，通過瑪麗安的訴說，加隆敏銳的發現空之榮光與烈焰統御這兩類魔法學院，與其說是實體的學院組織，倒不如說是一種理念教條，一種施法者所信仰的特殊宗教，宗派。
說是學院，但卻有著宗教般的模式。
像瑪麗安這種施法者，以自己的學院為榮，并且帶有一種奇怪的自豪感，瞧不起另一種學院。
“我聽你的語氣，你對于烈焰統御學院，似乎有著一定的偏見與敵視。”
在瑪麗安講述的間隙，加隆說道。
瑪麗安的聲音微微一頓，然后對加隆認真道：“閣下，如果您與火法有過深入交流，就會知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身為智慧的施法者，他們卻只傾向于把一切礙事的東西都炸掉燒掉，不過是一群沒腦子的莽夫罷了。”
加隆不置可否。
“空之榮光學院傳承古老，是阿爾法提雅帝國最初的施法者，見證了阿爾法提雅帝國從無到有的建立，有著近萬年歷史。”
“包括主星與衛星在內的整個星系，原本冰冷死寂的真空，現在都充斥著可以呼吸的風，讓帝國的宇宙艦隊能夠自由行駛，這得益于偉大的風之魔法。”
“相比之下，火法們做了什么呢？”
“烈焰統御學院不過新興數百年，所做的事情，除了與我們空之榮光學院搶奪學員，時不時的挑釁滋事外，對帝國便再無貢獻了。”
提到風與火的對立，瑪麗安就變得有些激進了起來。
在加隆這種深不可測的貴客面前，她都忍不住自身主觀的情緒，去直接斥責火法。
而在此之前，瑪麗安給加隆的感覺是一位理智，而且比較溫柔的施法者。
“宗教般的學院派系.對這些施法者的影響已經可見一斑了。”
連瑪麗安這種理智溫柔的施法者提到火法，都會帶上濃烈的情緒，那些性格更激進的施法者，對于對立學派的態度更是可見一斑。
“未來阿爾法提雅帝國的滅亡，與這種根深蒂固的宗教般學院派系怕是脫不了關系。”
加隆默默想道。
還未離開這個偏遠的海島，加隆通過自己知道的未來，再結合此時瑪麗安所說的情況，便看出了隱藏在阿爾法提雅帝國輝煌下的巨大隱患。
仿佛解謎一般。
了解到的信息越多，加隆感覺自己越接近阿爾法提雅帝國滅亡的真相。
“不過，魔法學院的對立如此嚴重，帝國皇室應該不會不清楚。”
“那么問題來了，風與火滅世之戰的導火索是什么呢？”
加隆收斂心神，望向瑪麗安，詢問道：“你們阿爾法提雅帝國的皇帝呢？他是傳承古老的風法嗎？”
瑪麗安表情一窒。
在猶猶豫豫了一會兒后，才有點不甘的說道：“智慧無窮的阿爾法克斯陛下，是烈焰統御學派的榮譽院長之一，畢業于烈焰統御學院，是一名火法。”
將對立學院貶低了這么久。
結果，自家皇帝卻是瑪麗安口中沒腦子的火法在加隆有些怪異的目光中，瑪麗安急忙補充道：“阿爾法克斯陛下睿智而強大，與一般的火法截然不同。”
“您不知道，阿爾法克斯陛下之前，先代皇帝們都是風法。”
“我們風法一致認為，阿爾法克斯陛下只是為了安撫新興的火法們，才選擇學習火之魔法。”
“而且，阿爾法克斯陛下雖然畢業于烈焰統御學院，是一名火法，但從未公開聲名過支持烈焰統御，對空之榮光學院與烈焰統御學院一視同仁。”
聽著有些道理。
不過瑪麗安越是解釋，加隆越覺得這位火法皇帝，不一定是像她說的這樣，真的對兩種學院一視同仁。
這時候，瑪麗安也注意到了自己激動的情緒。
對加隆露出一個歉意的眼神，瑪麗安低聲道：“加隆閣下，讓您見笑了，每次想到火法們的所作所為，我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加隆揮了揮小龍爪，不在意道：“無妨，你這樣更能令我明白在風與火兩種施法者之間對立的程度。”
旋即。
瑪麗安暫停了講述，為加隆呈上來一種棕色的，橢圓形小果實。
“這是什么？”
加隆鼻子微動，在這種小果實上面聞到了一種獨特的淡淡清香，奇異的是，雖然是清香，但是又有一種很強的誘惑力。
“棕咖果，如今風靡主星與各衛星世界的一種魔法果實。”
“許多施法者都熱愛于吸食這種果實破碎時釋放的香氣，它能令施法者的精神振奮，思維敏捷，您要試試嗎？。”
加隆：.
他目光泛起淡淡的亮光，看向瑪麗安手中的棕咖果。
這枚果實的組成物質，在加隆登神過后，可以洞悉萬物運轉規則的雙目下無所遁形。
只是瞬息之間，加隆目中泛起的光亮再度收斂下去。
“它會令意志薄弱的施法者沉迷。”
“你確定它不是什么違禁品？”
瑪麗安搖搖頭，道：“帝國皇室專門有棕咖果產業呢，連身為至高法的大貴族也會享用棕咖果，沒什么大問題的。”
由于能夠駕馭魔法的偉力，阿爾法提雅帝國的物資大豐富。
這也導致了，施法者們只需要偶爾動一動魔法就能解決問題，也因此滋生了空虛的心理，而棕咖果具備填滿這種空虛的魔力。
據瑪麗安所說，阿爾法提雅帝國的官員階層大部分認可棕咖果在世面的流通。
甚至于，許多貴族還會為此舉行宴會，邀請親朋好友共同享用棕咖果。
這在阿爾法提雅帝國已經形成了一種文化。
“這是，輝煌到了極限的墮落？”
加隆微微搖頭，在內心想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瑪麗安看來很平常的東西，但在加隆眼中，都是埋在這個帝國輝煌表象下的尖刺。
時間漸漸的流逝著。
加隆在晨曦島待了一周左右。
通過與瑪麗安的交流溝通，加隆對阿爾法提雅帝國多了許多的了解。
而他來到這里，主要是有兩個目的。
一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看看這個強極一時的魔法帝國具體是怎么于內斗中滅亡的。
二是收集火法傳承，用來發展自己的火法眷族。
抱著這兩種目的，加隆萌生了一個想法。
在習習海風的吹拂中，銀色雛龍在瑪麗安的陪同下，正在海島邊緣的沙灘上半臥半躺，沐浴著淡金色的陽光。
想了想，加隆轉過頭，對身旁的施法者詢問道：“瑪麗安，你們帝國的魔法學院，會接受一位真龍擔任導師嗎？”
聽到加隆的話之后，瑪麗安目光一亮，道：“當然，帝國尊重所有具備施法能力的智慧生物。”
“如果您愿意，甚至可以申請成為阿爾法提雅帝國的正式公民。”
加隆咧嘴一笑，道：“那就好。”
魔法學院在阿爾法提雅帝國的地位很高，而且是導致風與火戰爭的關鍵因素，另外，作為學院，里面必然有法術傳承。
因此，加隆打算先去魔法學院看看。
瑪麗安望著加隆，輕聲道：“烈焰統御學院不適合您這樣智慧的巨龍，我可以為您引薦我所畢業的空之榮光學院，風法們會很歡迎您的加入。”
身為風法的一員。
瑪麗安自然是更推薦空之榮光學院。
加隆搖搖頭，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緩緩道：“我對于你們風法與火法之間的對立紛爭不感興趣。”
瑪麗安意識到這位神秘真龍有自己的決定，于是不再多說。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將您的情況上報給帝國使者。”
“我們帝國中有專門為異界來客設置的部門。”
“因為像您這般對魔法學院感興趣的異界來客，其實已經有不少先例了，使者會按照您的情況，帶您去選擇合適的魔法學院。”
加隆點點頭，平靜道：“可以。”
一般的異界來客，在聽到這種部門特使的時候，大多會懷抱著警惕畏懼的心理，但加隆不同，只是簡單的兩個字，透露出了強大的底氣與自信。
“對了，在十號衛星上的一座空之榮光學院，以及七號衛星上的一座烈焰統御學院，分別有您的一位同族擔任院長呢。”
“它們加入了帝國，同時也是帝國議會的三千至高法之一，而且層次序列在所有至高法中也是位列前茅。”
瑪麗安對加隆說道。
聞言，加隆目光微動。
“它們屬于什么龍種？”
加隆詢問道。
在阿爾法提雅帝國的至高法中能位列前茅。
大概率是半神生物。
瑪麗安想了想，道：“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這兩位真龍至高法的龍種比較特殊，模樣據說和彩虹一般絢麗，擅長駕馭魔法之光。”
彩虹般絢麗。
光魔法。
只是簡單的兩種特征，但是結合在一起時，卻令加隆忍不住心神微動。
“難道是虹彩龍？”
他在內心想道。